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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終是不歡而散。 …… 李貴妃驟然失權(quán),理妃又與皇帝吵了一架,雖然待遇不變,但皇帝也幾日沒去見她。 便襯得寧妃如今,愈發(fā)得意。 楚懷蘭今日祈福完成,來向?qū)庡鷧R報,才剛起身就不禁開口笑道:“娘娘果真神機妙算,圣上也不追查,直接便處置了李貴妃。還讓越荷也受訓(xùn)斥了。” 鐘薇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示意身邊人都出去。 她這才開口:“辛苦你配合了,其實不算什么奇謀,無非是貼合圣上的心思。” 江承光想要做什么呢?他想要黜落李家。 登基的第十一年,雙方的試探和忍耐都達(dá)到了極限,近來更是蠢蠢欲動。 皇帝要通過一系列舉動,不斷給中間派暗示。告訴他們:自己與李家的矛盾已然不可調(diào)和,想要在風(fēng)波之后保住權(quán)位的,便要快快選一方投靠。 在朝堂上打擊李家,在后宮冷待李氏貴妃,都是一個道理。 鐘薇只不過搭上了這股東風(fēng)。 她給皇帝制造了一個合適的理由,皇帝毫不在意真假,立即使用了。 既然押注了江承光,那么李家就是遲早要鏟除的對手,在未來是要沉沒的船…… 現(xiàn)在,無論是鐘薇,還是鐘右相,都打算給這艘快沉的船加碼。 尤其是得到家里送來的消息后,寧妃出神地想著,父親的態(tài)度一下子熱烈了許多。莫非,他是得知了圣上有什么隱藏的底牌,大增希望么? 分明之前還不是這樣想的。 現(xiàn)在,父親倒似有些,想要盡快逼反成國公,從而建立大功,躍為百官之首的意思…… 鐘薇按下思緒:朝堂如何,雖然對后宮有很大影響,但她的對手終究在這里。 罷黜了李貴妃,越荷又為此與皇帝失和,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寧妃的權(quán)勢,一時大漲。 楚懷蘭還在有些不知趣地抱怨: “那個姓盛的從南宮遷出來了,也塞到長樂宮住。每日里撫琴,真是煩人。圣上如今也沒去看過她一眼,都是理妃假好心……” 鐘薇重新拾起笑容:“罷了,等祈福結(jié)束,本宮便和圣上提此事?!?/br> “那不如還是將我遷到娘娘宮里罷?!背烟m歡喜道,“長樂宮的景致,這一年多的時間我實在看厭了。嬪妾以后也不圖什么富貴寵愛,只想跟著娘娘。” 鐘薇溫聲道:“好?!毙闹袇s覺得,楚懷蘭這樣的人,未免太好糊弄。 兩人又虛應(yīng)幾句,楚懷蘭起身告辭。 她一路往外走,在宮門處忽然聽到幾聲:“暢貴嬪安?!?/br> 抬目一望,原來是顧盼披著薄斗篷來了。 兩人素來有些恩怨,楚懷蘭如今雖乖覺了些,到底不肯墜了氣勢。正要冷笑,卻見顧盼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她,神色復(fù)雜,甚至略帶憐憫。 這是何意?楚懷蘭不解。 那邊宮人殷勤地問:“暢貴嬪又來看寧妃娘娘么?快請?!?/br> 顧盼似乎有些心事,幾息后才反應(yīng)過來,笑道:“好,有勞。” 楚懷蘭目送她走入長秋宮,心里的怪異之感,卻是揮之不去。 …… 李貴妃被斥責(zé)、奪權(quán)、禁足,是個極為明確的信號。 江南水患一事,已經(jīng)接近尾聲??v然此時江南一地還在奮力治理、救民,而出發(fā)撫民的女眷們還在路上,可是京中該發(fā)的旨意都已發(fā)出,此事暫時可以撂下。 皇帝于溝通外洋一事,和文臣們暫時達(dá)成了妥協(xié),此事要歸功于鐘右相的懇談。 他再次將矛頭,指向了武將一派。 京城中暗潮涌動,人人似乎都能嗅到那股子躁動不安的氣息。 江承光或許從登基那年便開始忍耐,如今已要結(jié)束第一個地支,將近十二年了。他再也不愿意忍耐,甚至和越荷的那次爭吵都有些刺激到他。 李伯欣身為大夏將軍,凌迫君王,手攥定軍虎符不放,已是大大的犯上! 任何一個帝王都無法容忍此事。 哪怕不為著他的私心,只憑君王的思維來考量,李伯欣也是必須鏟除的。 皇帝一方準(zhǔn)備良久,于朝堂上對成國公黨羽,多有彈劾,甚至一口氣撤了五個中低級武將的職位。 這自然引起李伯欣的激烈反彈。 勛貴武將們怎能心服,紛紛上書言往日功績,暗責(zé)江承光無情。 但皇帝此番硬起心腸,竟然又將兩個假意請辭的人給發(fā)落。 這徹底激怒了李伯欣。 于是,以言辭為利器,互相間的彈劾開始了。任何一個小小的職位,都會成為矛盾的激發(fā)點。要么是這一派的人占住,要么是那一派的人占住。 沒有中間派!不允許和稀泥! 政治環(huán)境似乎一夕之間便惡化,弄得像蘇相一般的老好人無所適從,只能稱病逃避,或是作詩遣懷。雙方在朝堂上的爭執(zhí),已然是撕破了臉。 一時間,斗爭趨于白熱化。 而在后宮之中,不斷傳進(jìn)來的消息,無疑使越荷更加痛苦。 她還是見到了玉河,盡管只有短短半刻鐘。 曾經(jīng)嬌美天真的女孩兒如今憔悴,握著她的手流淚不語,只在最后時刻反復(fù)強調(diào):“保重自身!千萬要保重自身!” 越荷愈發(fā)心驚rou跳。 她是如此痛苦難忍,偏偏又無人可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