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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荷回到九華殿后不久,便接到消息。 洛昭儀除去禁足,并未受到太大的懲罰,罪名是“識人不清”。 光是推論猜測,并不足以給一位高位嬪妃定罪,無論看上去多么合理都不行。 但是洛微言的貼身侍女白術(shù),卻是真正被內(nèi)監(jiān)們給帶走,去接受刑訊了。 有很多人會盼著,白術(shù)受不住嚴(yán)刑拷打,供出洛微言來。 但越荷的指望并不在這上頭。 她望向案上,寧妃幾日前過來時,留下的殘棋。 該入局的都已入局,接下來,便要驗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了。 …… 越荷依照約定,派豆綠去尚食局說了聲,要份核桃酪。 這是約好的訊號,乃按兵不動、靜觀局勢之意。 而寧妃聽了消息,笑著潑了手里殘盞。 “竟然是真的,又讓理妃猜中了。”她感慨,“果然,她除了和李月河相似外,多少也有本事,否則不會讓圣上如此眷戀。” 沈婕妤坐在下首,趁機進(jìn)言: “理妃有此潛力,終是大敵。娘娘要不要趁著合作之機,也絆她個跟頭?” “你以為她是個不懂得防范的傻子么?” 寧妃睨她一眼:“她也防著我呢,如今九華殿的門戶看得多緊?” 她的眼神陰郁一瞬:“與其盯著她,倒不如想想,如何為我補上缺陷?!?/br> 鐘薇入宮本是沖著皇后之位。 偏偏,先前江承光發(fā)了脾氣,說絕不會立后。 不能做皇后,那就做后宮實際上的掌權(quán)者,做太子的生母。 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地風(fēng)光。 鐘薇懂得這個道理,但她不得不面臨的困境是:二皇子死去,自己已不能生了。 如非她還能彈壓住家族,恐怕族里已迫不及待要送個庶妹入宮了…… 鐘薇掩住眼底輕嘲。 嫡庶又如何,她永不會抱著傲慢自大的態(tài)度。鐘家在宮中的女子,只能有她一個,這樣她和她未來的皇子,才能得到家族最大限度的支持。 但是,因太后病逝,皇帝卻是罷了一屆選秀的,下屆秀女要兩年后才來…… 空等著,總歸讓人有些心中不安。 宮里年輕能生育的嬪妃已不多了,況且便是生育,也未必是皇子,未必能抱到自己膝下。 霍嫵、洛微言,兩人都是前車之鑒。 但現(xiàn)成的皇子么—— 便在這時,沈婕妤咬咬牙,說出了一個使人驚訝的秘密: “臣妾有些想法,或許能幫娘娘得到大皇子!” …… 白術(shù)被審問后,很快便吐出了真相。 理妃已將她的身世全須全尾查清楚,白術(shù)無從抵賴,便樁樁件件說來。 當(dāng)年,她冒險拿到了瑞香的身份,并意外被貴妃選入宮中,卻不得不被脅迫著為白貴姬辦事…… 她生父與李伯欣有仇怨,故而白術(shù)毫不猶豫,都報復(fù)在了賢德貴妃身上。 如愿以償,她在自己保管的器具上用毒,害死了賢德貴妃。 白術(shù)已然遍體鱗傷,她斷斷續(xù)續(xù)道: “是一面屏風(fēng)……用的是甚么東海奇木,本身便有異香。有人打了做屏風(fēng)獻(xiàn)給貴妃,我便趁機,在屏風(fēng)里頭放了些毒香料?!?/br> “那屏風(fēng)在貴妃死后不久便碰壞了,拿去修了。這是白貴姬手下其他人做的,我也不知道?!?/br> 內(nèi)監(jiān)們?nèi)ゲ轵?,果然,那做屏風(fēng)的匠人,亦死了。 他們稟報給皇帝,江承光的怒氣已生,卻隱忍不發(fā)。 他問:“白貴姬死后,她又做了些什么?是誰指使她的?” 內(nèi)監(jiān)們都跪了下來。 照白術(shù)的說法,她并沒有在白貴姬死后收手,族妹的死亡并未使她解脫。 洛昭儀大宮女的身份,使她得以做到很多事情。 包括殺死霍嫵,虐待馮婕妤,都是她所為。 “為什么呢?”白術(shù)冷笑,“大概是,我已經(jīng)瘋了吧?!?/br> “剛開始還有些白家人給我傳信,拿我的身份罪名威脅我,要我給這個報仇給那個報仇,到后面,誰還在乎呢?” “上天待我不公,堂堂貴女,淪為奴婢,我焉能不報復(fù)所有人!” “倒是洛昭儀,真好騙,還以為我對賢德貴妃忠心耿耿,居然信任重用我——” “誰能想到,貴妃是我親手下的毒,哈哈哈!” 她這番瘋癲的言論,很快便傳到了江承光的耳朵里。 隨即,伴著皇帝憤怒摔盞—— 洛微言的貼身侍女竟是白貴姬的暗子,當(dāng)年不僅害了賢德貴妃,這些年來借著洛微言大宮女的身份,還做了不少惡的消息,在宮里迅速傳開! 一時間,人心躁動。 人人回想起自己前幾年的不幸境遇,都覺得有這位白術(shù)的摻和。 更有妃嬪激烈進(jìn)言,說白術(shù)不死,不足以平人心。 而在這一片喧囂之中。 宣明殿內(nèi),洛微言悄然落了一滴淚。 “她是為我而死?!蔽⒀試@道,“我對不住小白良多?!?/br> 她的神色又冷肅起來:“其余人那邊,一定要穩(wěn)住。尤其是徐藏香,小白寧死也不肯牽扯出她來,所為難道是她么,分明是為我。她知道旁人扛不過……” “絕不能讓小白,白白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