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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非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她看上去真像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 越荷心中忽然有了強烈的懼怕:若證實合真無辜,她卻已經(jīng)撐不住了,怎么辦?合真這病,究竟怎么回事。她從前雖然體弱,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倒像是染了什么大病,或是中了毒。 “理妃越荷,參拜蘇貴妃?!彼p聲道,好似害怕驚醒了合真。 蘇合真便睜開眼睛來,臉上盡力綻出笑。 “越荷,越荷……”她虛弱地喚,“你近前些來?!?/br> 越荷走了上前,被合真冰涼而如柴的手一把握住。 她定定望她:“許久未見,理妃還喜歡牡丹么?” 越荷鬢邊荷花發(fā)飾,所合正是她如今之名。她默然片刻,仍道:“自然是喜愛的?!?/br> 合真道:“我繡了不少帕腹給三皇子,你瞧著還好么?” 見越荷張嘴欲答,她又咳嗽起來:“咳咳……我都沒見過這孩子……倒是梓安,滿月宴后畫了許多畫兒給我。喜鵲兒長得真好?!?/br> 如今,喜鵲兒正被姚黃抱在外頭。她若想見,只是一開口的工夫。 但蘇合真沒有。 越荷看見她手邊小桌所擺之物,道:“綠豆糕不好克化,娘娘往后少用些罷。” 合真怔了一怔,淡笑道:“好?!?/br> 其實她現(xiàn)在哪里還能用糕點,入口都是流食,放著聞聞罷了。 但是,越荷是唯一一個關(guān)注到了這些,并且出言提醒的人。 她目送越荷施了一禮,走出了屏風(fēng)。 合真口中,發(fā)出了一聲輕嘆。 …… 片刻后,看著顧婕妤從屏風(fēng)后出來。 越荷心里,才恍然回過神來,蘇合真問牡丹之事,究竟為何。 原來,本朝有個習(xí)俗,以皇后為花神在人間化身。而大公主乃元后之女,自然承襲這份尊貴。按照慣例,大公主及笄之事,便要由宮中有位份的嬪妃,一人繡一品花贈她。 繡得好與不好不論,但須得親自繡了,公主才會有福氣綿長。 真和長公主江德音及笄之時,仍做男兒打扮,又與先帝失散,才沒有循此習(xí)俗。江承光心中有憾,必是要在長寧公主身上補全的。 原本是要到及笄之時,但近來宮中有傳言,說是蘇貴妃生怕自己身體撐不到公主年滿十五,所以今年壽宴格外cao辦,百花衣之事也提前。 看來……興許是爭的。 果然,宴會過半,江承光看著大女兒身著粉裙,淑柔娉婷,心腸一軟。 便開口道:“昨日,蘇貴妃同我說,宮中有許多妃子資歷已然足了,宜當(dāng)加封。朕以為貴妃說得有理,今日是朕之長女的好日子,便也加恩給眾人。” 妃嬪們聽了,喜不自勝。 皇帝微微示意,趙忠福便捧了旨意來宣讀,顯然是早有準(zhǔn)備—— 于是,除了前不久才晉封過的沈婕妤、薛貴姬等,再加上位份已高的寧妃、理妃。 婕妤云舒窈,晉封為貴嬪,賜封號謹(jǐn),遷居仙都宮和歡殿。 婕妤顧盼,晉封為貴嬪,賜封號暢,賜居昭陽宮朱鳥殿。 芳儀賀秋君,晉封為正四品貴姬。 雅貴人遲氏,晉封為正六品雅嬪。 其余低位的御女、長使也是各有晉封。未能晉封的嬪妃們,也得到不少賞賜。江承光另外又給大公主加了兩百食邑,把蘇貴妃的待遇提到比皇后稍遜一籌的地步。 這便是替蘇合真與大公主,重重地施恩了。 妃嬪們對視一眼,只覺得宮中的局勢又要攪擾。 正三品貴嬪,便可獨掌一宮了! 短短半日,宮中便多出了兩位主位嬪妃。但細(xì)細(xì)想來,這兩人又是遲早能升上去的—— 謹(jǐn)貴嬪云舒窈乃大皇子生母。如今二皇子夭折,三皇子血脈與前朝有牽連。大皇子本就格外突出。饒是謹(jǐn)貴嬪素日再是低調(diào),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在身。她做一宮主位,是遲早的事。 而暢貴嬪顧盼更是已故太后的侄女,哪怕先前失寵時待遇都沒有差多少。 如今顧盼有復(fù)起之心,皇帝順勢加恩顧家,也捧出一個主位嬪妃來。 只不顧,顧盼與云舒窈先前同居昭陽宮,如今紛紛升為貴嬪,昭陽宮卻只能有一個主位?;实郯阎禅B殿給了顧盼,卻將云舒窈從瑤華閣遷去和歡殿。 大約,他現(xiàn)在是真的不喜歡謹(jǐn)貴嬪了。 越荷憶起云舒窈為他擋過刺殺的過去,只覺得心下發(fā)涼。 趙忠福宣完旨意,妃嬪們紛紛謝恩。 江承光這才開口道:“梓安再過兩年就要及笄了,按例是要到那年再做百花衣。但合真如今身子弱些,不得不提早開始。你們且陪她一起罷。” 說著,就使人端了盤子,依次讓妃嬪們抓鬮,是抓到哪一品花,便繡這個。 江承光道:“合真繡的是荷花?!?/br> 玉河抽了鳳仙,寧妃抽了蘭花,越荷信手一抽,竟是有忘憂之名的萱草。 她原本很不擅女紅的,但萱草不算復(fù)雜,也勉強能繡得來。 不多時,妃嬪們都抽完了。 皇帝道:“需繡于同一匹布上,再由尚衣局裁衣?!痹胶尚牡溃哼@為難的怕不是妃嬪們,而是尚衣局的宮人?!昂险嫱硇┰倮C,先從玉河開始罷?!?/br> 眾人遂領(lǐng)了命。這是習(xí)俗,寓意在福氣,本不是攀比之用,那百花衣公主也未必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