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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塵真人,卻始終閉口不言。 越荷這日去見,原未盼著能得到什么幫助指導(dǎo)。 只是她想著,卻塵真人雖是高人,進(jìn)宮辦事,總不至于遮遮掩掩。若有機(jī)會當(dāng)面直言一問,究竟要怎么樣的女子才可以,那便好為聶軻考量籌謀了。 越荷沒有料到的是,她會在曲臺附近直接遇見卻塵。 那卻塵見了她便欣然道:“李娘娘,素來可好?。俊?/br> …… 李月河,是見過卻塵一面的。 那還是大定朝的時候,李月河與江承光隨著大定皇帝,又去拜青云觀。 了心真人素來只與大定帝私下談,太子和太子妃便在外等候。 不多時,真人帶著徒弟,飄然而至。 那徒弟正是卻塵,其時為一青年,眉目清秀。 眾人皆是便服而來,他卻微微低頭,向二人稱道:“殿下,李娘娘?!?/br> 隨即走了。 越荷被他這一喚,忽然牽出遙遠(yuǎn)的記憶。 定了定神,她如今是理妃,稱一聲“理娘娘”也沒什么問題。但是,以卻塵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如何會稱這樣親密尊敬? 先前他對著玉河都只是微微點頭。 越荷心中正亂,卻塵已然道:“娘娘來意,貧道已盡然知曉。” 心中一突,忙問:“那么聶婕妤——” “娘娘身牽天機(jī),是吉祥之人?!眳s塵面上蒙了淡淡悲憫,“雖于自身,往往難以得償所愿。但娘娘真心想要幫助的旁人,卻是能夠如愿以償?shù)??!?/br> “聶女生辰年月俱是合適,又曾拼死護(hù)過二公主,本有福運在身?!?/br> “貧道明日便會稟報圣人,諸女之中,以聶女最為合適,別無他人?!?/br> 越荷聽了他一番話,不及細(xì)思,只牢牢記在心里。 連忙道:“多謝真人,越荷銘記于心。” 卻塵嘆息一聲:“聶女與宮中雖有緣分,緣盡則可散,自陪公主去還塵緣。但依貧道看,娘娘心中之愿,恐怕終難得償?shù)?。宜早放下,早悟蘭因……” 罷了,不等越荷再答,便去了。 越荷久久在原地,心中忽有感傷無極,卻不知為誰。 無論怎樣,聶軻,終是能出去了。 …… 卻塵既然給了話,次日果然稟報皇帝。 而皇帝深思熟慮久,也覺得此事非聶軻不可。江承光一旦下定決心,事情便推動得飛快。 四月下旬的一日,聶軻被晉為英貴嬪。 同天,她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四公主梓客,離開了皇宮。 明日,聶軻會去傅北府上,見一面金素。隨后,她將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四公主,在幾個護(hù)衛(wèi)宮女的幫助下,四海為家,顛沛流離。 不可派三人以上跟隨,這同樣是卻塵給的批命。 這倒是讓有一身武藝的聶軻,格外脫穎而出。 在離宮前的那日,聶軻與這些年來宮中結(jié)識的好友告別。 幼玉還小,卻已知道抱著聶軻哭,喊著不要走,不是要做幼玉的師父嗎,怎么跑去照看四meimei了呢。玉河也偷偷擦眼淚。 她說,怎么要這么急,怎么不能多準(zhǔn)備幾日。 越荷卻打從心眼里,為聶軻感到高興。 聶軻同玉河說:“以前你戲言,我能得個公主徒弟,我還不信,如今果成真了?!?/br> 她灑脫一笑:“在外奔波,公主自然不能太過柔弱。我已想好了,既然要在外十年,便帶她先將塞外轉(zhuǎn)一圈,再到北方,最后照卻塵真人所言,定居江南?!?/br> 聶軻是淮陰人,江南,正是她的故鄉(xiāng)。 “也不知卻塵真人怎么回事,這么多瑣碎的要求,卻如此合心意。” 聶軻笑著,卻在望向越荷時,略略盈了淚水: “我不知該怎么報答他……更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越荷擦淚笑道: “今兒是好日子,該高興才是。以后,咱們恐怕不能見面了,你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公主,這便是最好的報答了?!?/br> 聶軻道:“不夠?!比员浦f,否則便不肯走。 越荷想了半日,終于得了三樁。 她避開玉河,與聶軻私下交代。 “并非強求你為,而是我心中所愿。既然你出宮,我便托付你一回,將來若遇時機(jī),可尋機(jī)為之,但絕不要為此陷入麻煩?!痹胶傻吐暤馈?/br> “第一件事,圣上允你帶一個宮女,我盼你帶桑葚走?!?/br> 聶軻一怔,越荷已道:“桑葚那里,我自會勸說,她定然聽你的話……” 這是她反復(fù)考慮后的選擇。 桑葚如此忠心孤勇,為的卻是先前的越荷。 她在火海里也傷了身體,此后在宮中難免艱難,難免遭人嘲笑嫌棄。越荷自然能護(hù)她,但她并不希望桑葚這樣過一生。她既然做了主人,便要對這個小姑娘負(fù)責(zé)。 “請你帶她走,我會好好勸她。她是江南人,為人也細(xì)心勤快,圍獵時我教過她騎馬……” “好!”聶軻連忙答應(yīng),“我稍后便同趙內(nèi)監(jiān)說,帶桑葚走。” 越荷想,自己并非桑葚真正的小姐,那么能還給她的唯有自由。 桑葚或許起頭不能理解,但宮外的日子久了,定不會想回來的。 “那就要求你后兩件事了。”越荷眼中,帶了些淚意,“這兩件事都有些為難,而且說出來也古怪,所以要避人。我還是那句話,若遇到了,便幫一把,且不要累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