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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從理昭儀搬回九華殿的那一日起: 宮中訪客不絕,攜厚禮而來。一時間,九華殿,灼手可熱。 第108章 帕腹舊畫 那是李月河的孩子,原本會穿…… 臨近年關, 九華殿的熱鬧風頭,蓋過了一切。 越荷新近產(chǎn)子,三皇子惟馠盡管被傳體弱, 到底在一日日長大。更何況還有皇帝日日探訪, 賞賜不絕。宮里人向來最會拜高踩低,這些日子,不僅妃嬪、女官, 連太監(jiān)都有想求門路晉身的。 這般下來,越荷要安心閉門, 也不能夠了。 她心里忖度已久,此生已有了孩兒。無論如何,是舍不掉的牽掛。即便為了這個孩兒,她也必須要立起來,不能由人算計了去。 于是她這次并未閉門拒客,而是撐著身體見了一些人, 談了一些事。 如今宮中以小李貴妃為首, 又有寧妃和洛昭儀協(xié)理宮務。越荷能夠坐穩(wěn)昭儀之位, 誕子功不可沒。但洛昭儀能給插手宮務, 不代表她就能夠。洛微言的資歷, 是她難以比擬的。 但總也要做好準備。如今, 至少有些人在向她靠攏。 前朝后人的身份,曾經(jīng)使許多人疑慮, 但現(xiàn)在的越荷已經(jīng)立住腳跟。無論是膝下的皇子, 抑或皇帝的恩寵, 都足以彌補這一點。 而無論是要保住孩子平安長大,抑或調(diào)查前世更多隱秘,越荷都需要人手, 需要宮權。 目前明面上她仍然是依附著玉河,但因身份特殊,又隱隱獨立在外。此前生產(chǎn)時,她和玉河關系大近,便趁機提了沈貴姬未必可靠之事,玉河回答會加以留心。 但她亦不可能因著越荷一言,便輕易廢了身邊尚且得用的人手。 沈貴姬畢竟是輔助洛微言打理過宮務的,如今玉河有心收攏宮權,更要仰她為臂膀。 而對于越荷,身邊真正可用之人,妃嬪里唯有聶軻與薛婉儀。 聶軻的性情人品俱是可靠,只是她已被皇帝深深厭憎,素日不和他人來往。薛婉儀如今算是仰賴于她,而近幾日,越荷也和她多加接觸,愈發(fā)覺得她有些不俗之處。 從前越荷只以為薛婉儀是清高才女,如今九華殿事情極多,她對著宮人們指點一二,竟然梳理得井井有條。 細問下來,原來薛婉儀自言的“累世讀書,近二代才出仕”乃是謙辭。 前朝三四十年里,權力更替頻繁。天下多有兵禍,加之帝王也昏庸無道。當年雖有不少世家大族暗尋新主,各自押注。亦有不愿與之為伍,退隱山林的。 薛氏當時只是普通的讀書人家,卻跟隨了一位頗有名望的太傅家族。薛家伴之隱逸多年,雖則未仕,得到的教育資源卻極為不俗。 至于薛婉儀——以候珠為名,弼蘭為字——她為何要入宮,卻是她所不愿開口之事了。 越荷亦然不曾追問。只是薛婉儀的得力,大大緩解了她缺乏人手的問題。 她白日里會見前來拜訪的妃嬪,晚上雖因身體之故不便侍寢,江承光倒也常來看望她與喜鵲兒。越荷就近薦了兩回薛婉儀,皇帝亦肯給面子。 盡管惦念著宮外的傅北,不知這場風波傳到他耳中,又會予他怎樣的沖擊。但這樣滿宮目光集于一身的關頭,越荷亦不可能再去和傅北聯(lián)系。只能祈愿與金素的婚事,果真能給他帶來平安。 她心中輾轉(zhuǎn)思忖,最終還是看著喜鵲兒恬靜的睡顏,才得一二安心。 這日午睡方起,正同乳母敘話,詢問孩子的情況。桑葚從屏風后轉(zhuǎn)了進來,圓臉上略帶喜色,卻也不失穩(wěn)重:“昭儀娘娘,又有人給我們?nèi)首铀土藮|西?!?/br> 比起侍奉過貴妃的姚黃,桑葚對她的晉位,更加重視和喜悅,人前人后必以“昭儀娘娘”呼之。越荷見她放開心扉之后,做事愈發(fā)得力,也不在這小小細節(jié)上多加要求。 便微笑著問道:“笑得這樣甜,是什么好東西?” 乳母早就知趣告退,桑葚便不好意思地抿著靨兒:“東西雖好,奴婢近日卻也長足了見識,并不值得如此。實在是送東西的人……”她還是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 “昭儀娘娘素來得李貴妃看重,如今又有皇子傍身,在宮里的地位可算穩(wěn)了,再不怕那起子小人攀誣。不過宮里的貴妃究竟是有兩位,現(xiàn)下幽居避世的蘇貴妃都使人送了親手制的帕腹來,可不是足足的親厚之意么?有兩位貴妃的看重,娘娘位置穩(wěn)固,奴婢這才喜悅。” 從那次玫瑰花粉事件后,越荷便授意姚黃多加教導桑葚,她亦肯學上進。如今桑葚算是心明眼亮,對她在宮中的立場處境也很清楚,更能第一時間領悟各種舉動背后的意義。 所以,蘇合真送來禮物這一平常的舉止,才會使桑葚如此高興。 ——她是不會知道,越荷有取宮權調(diào)查前世之心的。自然認為以小姐尷尬的地位處境,能夠得到宮里大人物看重保護,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便是莫大的好處了。 可越荷卻來不及去糾正桑葚的誤會了。 在從她口中聽到“蘇貴妃親手制的帕腹”那刻起,越荷的手腳發(fā)冷心臟狂跳,一時間血液直往頭腦上沖,幾乎要站起來吼出一句:“拿出去!燒了撕了扔了!別讓她做的東西碰喜鵲兒!” 是最后一絲理智將她按在了榻上,蒼白著臉色詢道: “我……說過,喜鵲兒近身的一應物品,都須醫(yī)女查了,再由我看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