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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荷便感仙兒之聰慧遠視:“那么仙兒是要我押注你么?” 她并不感到兩個才入宮的新人談起爭奪后位是多可笑之事,因為仙兒確有此底氣。 只是,有些感嘆前世蹉跎多年的自己。 卻見仙兒搖頭:“不……我并不求jiejie現(xiàn)在便押注于我?!?/br> 她的神情里,有可貴的真誠:“未來難料,縱然我今日仗著家世乍著膽子說了一番大話瘋話,也不過是一些可能,未必能成真的?,F(xiàn)下我只愿攜jiejie之手,一同前進,至于未來能到哪一步,端看造化罷了。” “咱們之間,也并不分高低首尾,只愿守望互助,互不相負而已?!?/br> 越荷遂道:“仙兒有此心意,那你我自是攜手共進的?!?/br> 她亦感鐘薇雖端莊大方,心思卻有些深不可測,難以看透。 而較之鐘薇,金仙兒便性情柔婉不失剛毅,且又和爽朗的聶軻交好。越荷是更愿意和仙兒結(jié)盟的,然而有關(guān)她自己的未來…… 越荷閉上眼睛,仿佛仍能聽見前世那個女子死前痛恨絕望的喘息。 她曉得,金仙兒雖然品性頗好,但也不是無謂地看中于她。約定攜手共進,也是知道她陳朝的身份,在前期會是莫大的保護,會走得較為順遂——因為皇帝會抬起一個陳朝女子來接替傅卿玉的位置。 而到了后期,陳朝的身份又會制約于她,不能染指后位。 若到時候兩人同在高位,那么她支持金仙兒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其中算計,光明正大,無非互補罷了。 這也是金仙兒不擔心她將談話泄露出去的原因:她們實在是最合適不過的天然盟友。 但是越荷自己,又真的安心接受于新生的身份帶給她的新命運么? 她曾在命運的巢窠里痛苦輾轉(zhuǎn),眼看著生路堵死,又無人能理解她的痛苦,最終悲慘死去。她回來,或許本就不僅僅是想著復仇,更是試圖改寫自己前世的失敗命運,為自己找到一條出路。 而…… “主子,髻已梳成?!蔽鹤系穆曇舸驍嗔怂乃季w。 越荷睜眼,但見鏡中女子的美麗容顏陌生而模糊,如隔云端。 一道清瘦的人影正侍立在她背后,那是魏紫。 見到她這般憔悴倔強的模樣,越荷不由心中一軟,道:“魏紫,你的好手藝?!边@往昔的嬌嬌婢女只是低頭,言稱不敢。越荷心頭刺痛,不禁伸手握住魏紫雙手,感到她身體微微顫抖。 這雙手比起昔年跟隨貴妃時,也并無多出的傷痕。只是仿佛更加消瘦了。 嘆道:“魏紫,你的心結(jié)我何嘗不知,只是——” 馮有力恭敬的聲音在外頭響起:“越嬪主子,宜貴嬪那邊遣人來了。” 越荷轉(zhuǎn)過身去,揚了聲音:“快請進來喝茶。” 心道卻是:宜貴嬪如今懷孕金貴,不知她派人來做什么,且再看看。 第28章 合情自展 “……李娘娘?” 越荷思及此處, 雖遺憾來不及與魏紫敘話,仍是匆匆起身,又不忘拍了婢女的手以示安慰。 身后, 魏紫飛快拭去了眼角一點晶瑩, 若無其事地跟了出來。 —————— 宜貴嬪素來性情驕矜,越荷做好了被請去捧她的準備。卻不料白白虛驚一場。 那宮人來傳遞的意思極為簡單:貴嬪身子不適,近日免越嬪請安。 越荷聞言, 頗感訝異。以霍嫵的性情,應(yīng)該會大肆炫耀其身孕才是, 竟然這般謹慎小心? 又與那宮人關(guān)懷問候幾句宜貴嬪的情況,這才命桑葚好生送了她去。 過后讓人更加看緊門戶,想要相安無事。 只是,宜貴嬪的孕中不適似乎比所有人預料中,來得更為嚴重。 當日晚間,皇帝招幸少使馮韞玉, 而就在馮少使與皇帝初初寬衣之時, 宜貴嬪的宮女紅綃闖進了長信宮扶風閣, 并以“貴嬪身子不適”為由請走了江承光。 —————— 長信宮承暉殿。 玉河將手輕柔地放上了尚未隆起的小腹, 與jiejie生得極為相似的鳳眸卻是冷冷抬起。 “怎么?馮氏晉了才人?” 瓊?cè)A垂首, 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話, 金華閣那邊的消息,口諭已下了。聽聞是宜貴嬪主動提出的補償, 另外還賜了不少首飾?!?/br> 玉河冷笑道:“好個宜貴嬪!都是懷了身子, 她倒比本宮更金貴三分!成日里裝模作樣的, 猖狂個什么勁兒?哼,現(xiàn)下假惺惺地打賞了人就作罷?這落的可是本宮長信宮的臉!” 主位嬪妃對本宮妃嬪不僅有管理之權(quán),更有教導愛護之責。且那馮氏溫順靜默, 玉河雖嫌她過于小家子氣,卻也曾有心抬舉一二。 如今她認定了霍嫵是在拿腔作調(diào),與她為難,心中極為不忿。玉河越想越氣,竟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案上。 “嘶——”她疼地抽了口冷氣。瓊英急道:“娘娘仔細手疼!”忙拿起玉河的手小心翼翼地揉著。玉河只是任她動作,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發(fā)問道: “章婕妤那邊,重陽宴準備得怎么樣了?” 瓊?cè)A有些擔憂地看著主子的面色: “應(yīng)該差不多了。章婕妤也是宮里的老人,不會出紕漏的?!?/br> 玉河冷哼一聲:“好!她敢叫我長信宮的人丟丑,我便要落她仙都宮人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