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道：“娘娘容稟。”亦講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微言細(xì)細(xì)聽了，楚美人是激憤委屈，越嬪卻持正不偏。又思量了一番，方搖了搖頭，沉聲道：“汪婉儀，你實(shí)在是越活越回去了?！?/br>
    汪婉儀面露驚色，楚懷蘭則是大喜。而洛婕妤已平緩卻不容反駁地說了下去：

    “先賢德貴妃理事時對你多番警告，想是如今我掌宮不嚴(yán)，教你愈發(fā)囂張，竟來和新人為難？今日之事，乃你挑釁在先?；坻兼ツ颂笥H自撫育，越嬪、楚美人亦是圣上親點(diǎn)入宮，莫非你是要質(zhì)疑圣上與太后的意思？還是自以為更加高明么？逆陳已是往事！如今人人俱是大夏子民，婉儀存心挑事，莫不是以為陳朝猶在？”

    一字一句，似有千鈞之力，壓得汪婉儀冷汗直冒。她身子不斷顫抖，最后竟是軟倒在了地上，跪?qū)δ菧赝裢?yán)的女子：“娘娘恕罪！嬪妾知錯了！”

    洛婕妤微一搖頭，冷聲道：“甘草，去稟報圣上：婉儀汪氏尋釁滋事、毆打下位，著降為從五品順媛，罰俸半年。三月之內(nèi)，禁足暢安閣，日誦《女論語》十遍……”

    汪氏瞠目結(jié)舌道：“娘娘，嬪妾、嬪妾不識得字……”愈往后愈是低聲，面皮也漲得通紅。出身宮女，不識大字，一向是汪氏心中隱痛，又多為眾人所笑，此刻勉強(qiáng)說出，簡直無地自容。

    洛婕妤淡聲道：“正因如此，才要你長長記性。到時自有識字的老嬤去訓(xùn)導(dǎo)，你安心跟著學(xué)就是。”隨后不再理哭嚎哀告的汪順媛，又轉(zhuǎn)向越荷、楚懷蘭二人，面露不忍之色。

    “今日之事雖因汪順媛而起，可楚美人亦有沖動犯上之嫌。若不罰你，實(shí)難服眾?！?/br>
    楚懷蘭忙道：“嬪妾明白，娘娘盡管罰，嬪妾絕不會有怨懟之心?！币娐彐兼ネ纯焯幹猛羰?，她已是揚(yáng)眉吐氣，也不由對這女子倍增好感。

    洛婕妤微微點(diǎn)頭，越荷亦言：“嬪妾亦有錯，愿同受罰?！?/br>
    楚懷蘭面露感激之色，正欲開口，洛婕妤已然道：

    “既如此……楚美人禁足十日，越嬪禁足五日罷。禁足期間，撤去名字，不得接駕。楚美人，你遭這番無妄之災(zāi)實(shí)在可憐，回去后務(wù)必好生將養(yǎng)，不留疤痕。我那里還有些玉津膏，晚些時候派人送去，必助你早日恢復(fù)容顏?！?/br>
    楚懷蘭喜道：“多謝娘娘恩德！”越荷亦下拜。

    洛婕妤此番處置可謂公正明理、不偏不倚，卻又能讓人看出她的真心偏向。即便楚懷蘭、越荷受罰，也說不出她的不是來。尤其楚懷蘭，原本破損了容顏便不宜面君，所謂禁足，實(shí)是保護(hù)，又賜下膏藥。楚懷蘭對她實(shí)是滿心感激。

    而越荷的五日禁足在這些前提下看來，也就實(shí)在無關(guān)緊要——她不過被臺風(fēng)尾掃到了，且人人都有倒霉的時候。越荷心中微嘆一聲，亦道：“多謝娘娘主持公道?！?/br>
    洛婕妤面含淺笑。

    汪順媛已經(jīng)癱軟在地，面色煞白。微言帶著憐憫看了她一眼：“扶她回去罷。”

    第23章 婕妤身孕   恭喜圣上，霍婕妤有喜了！……

    承暉殿。

    玉河站在階上左等右等，終于望見了熟悉的身影，頓時展露嬌憨笑顏。天真可喜的模樣，叫皇帝心中一顫：“給圣上問安，圣上終于來啦。”

    “小玉快起。你還有身子，可不能大意。”江承光扶她起來，一片柔情蜜意。

    玉河揚(yáng)起嬌笑：“圣上待臣妾可真好?！?/br>
    江承光寵溺地點(diǎn)她鼻頭：“朕自然是疼你的?！庇治⑽⒁恍?，“朕諱‘承光’，宮中獨(dú)你的宮室‘承暉’犯諱，朕卻一意保留，朕的心意，你還不明白？”

    玉河喜笑顏開：“我自然知道。當(dāng)初若不是圣上拿這個哄我，我還不肯住這偏遠(yuǎn)的長信宮呢！好在修繕過一番后也能看了?！?/br>
    她笑容甜甜，白嫩的小手搭在江承光肩上，靈動的眼眸轉(zhuǎn)著光。

    “那不知道圣上能不能再寵臣妾些？”

    江承光笑語：“你說?！毙南乱焉粣?，面上不露聲色。

    玉河滿心信任，不自覺便帶了點(diǎn)兒撒嬌抱怨的語氣：

    “臣妾終日懷著身子，哪都不能去，無聊極了。平日里，也就汪氏幾個人來給臣妾解悶逗趣。方才聽聞洛婕妤禁足了她，這汪氏自然是有錯，可圣上就算不心疼她，好歹心疼幾分臣妾吶！”

    江承光的面容不自覺地一冷，又見玉河依然笑得天真，方緩了語氣：

    “有朕陪你解悶說話的還不夠么？”哄勸著，“小玉，微言她現(xiàn)下可是代你執(zhí)掌后宮——這才做了第一件大事，朕便立刻去駁了她的面子，到時候誰還愿意敬服于她？到時候，事事都拿來煩你，你就更不好安心養(yǎng)胎了。聽朕的，那汪氏粗陋，又屢教不改，隨微言的處置罷。且除她之外，丁修儀不也和你要好么？”目光漸漸晦澀。

    現(xiàn)今乃大夏之天下，更是他之天下！汪氏三言兩語就將他三個妃嬪歸入陳朝一流，江承光心中又怎么會舒坦？更遑論其中還有一個“越荷”。

    他是很不喜歡玉河為汪氏說話的。

    玉河聽了，心中有些郁郁。丁氏和汪氏，能一樣么？丁氏雖也奉承巴結(jié)她，到底不如汪氏全無尊嚴(yán)。可這話又不好對江承光說，只得嘟了嘴：

    “可圣上，汪婉儀——汪順媛為您誕育過二皇子，又傷了身子不能有孕。您就是不喜歡她，也可憐她幾分罷。再者說，滿宮都知道汪順媛是臣妾的人，拿她給洛婕妤做臉，豈不是傷臣妾的面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