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馮崢苦笑一聲:“何故,你真是夠狠的,連委婉一下都不舍得嗎?” “抱歉,但我覺得這種事,說得越清楚越好。” “你說得沒錯,連你這一點,都讓我欣賞?!瘪T崢搖頭淺笑,“你一點都沒變,哪怕是宋居寒,也沒有改變你,太好了。” “你錯了,宋居寒改變了我太多?!?/br> “不,你現(xiàn)在離開他了,‘你’就回來了。” 何故愣了愣,“他”回來了嗎? “何故,把宋居寒那一頁翻過去吧,你的人生該開始新的篇章了?!?/br> “我的人生確實翻頁了,但是我……我不可能再愛別人了。”何故淡淡一笑,“馮崢,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br> 馮崢搖搖頭,認(rèn)真地說:“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段感情,也不過就是一次失戀,你會不會想得太嚴(yán)重了?也許再過個一年半載的,你就真的不在乎他了,你還不到30歲,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會愛上別人?!?/br> 何故笑了起來,笑到最后,聲音卻有幾分苦澀:“我一直都是這么安慰自己的,馮崢,我們確實是有些默契?!?/br> 他一直想讓自己相信這些安慰,但他心底很清楚,這七年對他來說,不僅僅只是一段感情,他得到的結(jié)果,也不僅僅只是一次失戀。他已經(jīng)被徹底的、從里到外地掏空了,如果心死了人還能活著,大概就是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他努力去尋找一點快活、一些工作、一種存在價值,好讓他有理由去生活,可他知道,他其實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對什么都不太在乎,甚至于,他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 他只是活著,盡量避免痛苦地去活著。 有時候深入地去想,他為什么會那么愛宋居寒,愛到那備受煎熬的七年都不愿意放手,也許是因為,宋居寒是他黯淡的、灰撲撲的生命中那道最耀眼、閃亮的光,宋居寒擁有所有他羨慕的特質(zhì),擁有跟他截然不同的、精彩紛呈的人生,擁有理想、擁有才能、擁有無限的未來。 當(dāng)他麻木地上學(xué)、讀書、工作,按部就班地過著不好不賴的人生時,宋居寒讓他見識了人生可以是怎樣的非凡,也讓他那顆一向冷漠的心,有了強烈的、澎湃的欲望。沒錯,他是第一次那么喜愛、那么想要一樣?xùn)|西,那么想要與之親近、那么迫切地期待他們共同的未來。 說宋居寒點亮了他的人生,也絲毫不為過,因為喜歡、渴望、期待,這些東西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到他覺得有了這些,他才算是一個有血有rou、有活著價值的人,所以他才一直放不了手。 可是,宋居寒太明亮、也太灼熱,他抓著的,是一根燒紅了的烙鐵,痛到極致,也就必須放手了。 只是那瞬間,他也就等于放棄了整個世界的色彩。 這不僅僅是一段感情,這也不僅僅是一次失戀。 幸好,沒有了色彩,他也能活,無非就是無趣一些,至少不用再體會那些痛苦。 馮崢看著他眼中的失落,心里難受不已:“不管怎么樣,你不能給自己判死刑,宋居寒那樣的人,也不值得你浪費人生。我已經(jīng)做了太多讓自己后悔的事,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了。何故,讓我重新追你?!?/br> 何故嘆息著搖了搖頭:“馮崢,我不想讓你失望,我……” “何故?!瘪T崢堅定地說,“這是我的決定,我自己選的,即便你讓我失望,也不是你的錯?!?/br> “我可能會離開京城?!?/br> 馮崢愣了一下:“你想去哪里?” “還沒定,但我想換一個環(huán)境生活,重新找一份工作?!?/br> “你是擔(dān)心宋居寒糾纏你嗎?” 何故皺眉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宋居寒去了法國。”馮崢平靜地說,“我還知道他一定是去找你?!?/br> 何故扭過臉去,不太高興地說:“他為什么不能去工作呢?!比握l也不想被調(diào)查,有宋居寒一個就夠讓人厭煩的了。 “因為他舍不得你?!?/br> 何故扭頭看著他。 “我猜對了是嗎?”馮崢冷冷一笑,“我真高興看到宋居寒也有今天?!?/br> “你想太多了,他只是……” “何故?!瘪T崢再次打斷他的話,“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但你不能再相信宋居寒,他永遠(yuǎn)不可能對你專一,他只會給你帶來數(shù)不盡的痛苦?!?/br> “我知道?!睕]有人比他更了解宋居寒。 馮崢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目光有些陰狠,“宋居寒,我期待他自食惡果?!?/br> 何故搖搖頭:“他堅持不了多久的?!?/br> “如果你擔(dān)心宋居寒糾纏你,才想離開,那就把這件事交給我去處理吧,我去找宋河和vanessa。” “宋居寒不聽任何人的話,沒用的。而且……”何故篤定地說,“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br> “何故,你別這么固執(zhí),我可以……” “馮崢。”何故嚴(yán)肅地看著他,“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br> 馮崢輕嘆一聲,苦笑道:“宋居寒沒有好好珍惜你這樣一個人,他會后悔一輩子?!?/br> 第53章 最新更新 何故睡夢正酣,就聽著家里的門鈴在響,他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看床頭柜上的鐘,才早上六點。 回國幾天,他時差還沒有調(diào)回來,作息有些混亂,這個時候還困得不行。 他打了個哈欠,下了床,從貓眼往外一看,是宋居寒。他心里一陣煩悶,打開房門,隔著防盜門看著宋居寒:“你這么早來干什么?” “給你送早餐?!彼尉雍瘟嘶问掷锏拇?,笑容燦爛又漂亮。 “你放門口吧,我睡醒了再吃?!?/br> 宋居寒瞪著他:“我大早上起來,趕通告之前給你買早餐送過來,你都不請我進(jìn)去喝口水?” “不,要不你帶走吧。”何故說著就要關(guān)門。 “何故!”宋居寒捶了一下防盜門,“你有沒有良心??!給我開門?!?/br> “你不是來送早餐的嗎,你要進(jìn)來干嗎?” “我想……”宋居寒氣哼哼地說,“我想抱抱你。” 何故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剛回身走了兩步,他就聽到了鑰匙開鎖的聲音,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才把那股想怒吼的沖動壓制下去。 宋居寒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我有鑰匙的。” 何故瞇起眼睛:“你什么時候拿走的?”他依稀記得有一副備用鑰匙放在鞋柜上,但回頭就找不到了,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你走之前?!彼尉雍言绮头旁诹瞬鑾咨希拔乙矝]吃呢,小松在樓下等我,我只有十五分鐘,我們一起吃個早飯吧?!?/br> “把鑰匙給我?!?/br> “不給?!彼尉雍樖职谚€匙揣進(jìn)了兜里,“除非你陪我吃早飯。” 何故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我去刷牙?!?/br> “快一點啊,我只有十五分鐘?!?/br> 何故刷完牙出來,宋居寒已經(jīng)把兩份早餐擺好了放在桌子上,正殷殷看著他,就像在等待喂食的貓。 何故走了過去。 “看,米粉,我知道你喜歡吃湯面、湯粉之類的早餐?!彼尉雍粗?,“這個我沒記錯吧?!?/br> 何故點點頭,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那米粉還熱乎著,骨湯香濃,瘦rou帶著蒜香味兒,非常好吃。 宋居寒凝神看了他的發(fā)旋一會兒,眼底閃過些許落寞,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我今天去錄一個慈善活動,要進(jìn)山一個星期,給貧困山區(qū)的學(xué)校募捐,雖然是好事,但是就一個星期都看不到你了,你可不要亂跑啊?!?/br> 何故沒說話。 “我家樓下那家賣蟹黃小餛飩的,最近又出了魚皮餛飩和烏雞餛飩,我還沒吃,我等著和你一起試試?!?/br> 何故自顧自地低頭吃著粉。 “這次去的地方,特產(chǎn)山核桃,你喜歡吃山核桃嗎?”宋居寒等了半天,卻沒有回應(yīng),他吁出一口氣,扔下筷子,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皺眉看著何故。 何故依舊毫無反應(yīng),吃完之后,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然后終于抬頭看向宋居寒,并伸出手:“把鑰匙給我?!?/br> 宋居寒煩躁地踢了一下桌子腿:“不給,你報警啊?!?/br> 何故心想,換鎖就是了,他起身就要回臥室。 宋居寒猛地站了起來:“我為了趕來見你一面,一晚上才睡了兩個小時,你就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嗎!” 何故平淡地說:“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你!”宋居寒氣得收緊了拳頭。 “記得兩年前,你去我那兒過夜,大晚上的,說一定要吃芝士蛋糕,那次你還記得嗎?” 宋居寒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變得有些閃躲。 “我在臘月天去外面跑了三個小時,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蛋糕店,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走得太急,忘了帶鑰匙,按了門鈴,你睡著了不開門,我在車?yán)锟s到天亮,你睡醒了,又嫌蛋糕甜膩,不吃了?!焙喂实谋砬闆]有一絲波瀾,“其實你睡覺沒那么死吧,你只是懶得起來,對嗎?” 宋居寒低下了頭,無言以對。 “諸如這樣的事,多了去了,我舉個例子,沒有讓你愧疚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做不來討好別人的事,也受不得委屈,就別勉強了,你不痛快,我也不痛快?!?/br> 宋居寒小聲說:“我以前,對你真的不好,是嗎?!?/br> “不好?!焙喂侍固故幨幍卣f,“但也沒什么,你沒有義務(wù)對我好?!?/br> 宋居寒的心臟被揪了起來,密密實實地疼,他寧愿何故把所有的不滿都宣泄出來,也好過這樣云淡風(fēng)輕地描繪他的不是東西,讓他倍感難受,他焦慮地說:“我不會照顧人,但我會學(xué),你不能一點時間都不給我?!?/br> “我不感興趣?!焙喂实溃拌€匙隨便你處理,我會換鎖的?!?/br> 宋居寒掏出鑰匙,輕輕放在了餐桌上,委屈地看著何故。 何故過去拿起了鑰匙。 宋居寒趁機(jī)一把熊抱住了他,輕聲道:“別掙扎,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br> 何故的目光越過他,失神地看著雪白的墻面。 “何故,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宋居寒小聲說,“從你離開到現(xiàn)在,快四個月了,我沒碰過任何人,我現(xiàn)在覺得他們都倒胃口,我只想要你。但我……不會勉強你的?!?/br> 何故輕聲嘲諷:“難為你了?!?/br> 宋居寒假裝沒聽見,重重在何故脖子上親了一口:“等我回來?!彼^也不回地走了,生怕自己哪怕是回頭看一眼,就舍不得離開。 他并非是不能忍受不過幾天的分離,只是一看不到何故,他就感到恐慌,何故當(dāng)時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已經(jīng)在他心口捅了好幾刀,那段時間他寢食難安、每天都被一種暴躁、悲憤到極點的情緒圍繞,他不能承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