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騙誰呢,說想伺候憶君還不是巴著多見尚坤兩回,憶君才不給別人這種機會。 憶君忿然扔下火鉗子,在屋里閑得發(fā)悶,想找來羅大嬸說句話,又怕聽她老人家啰嗦子君的事。 舉目望去,沒她能干的事,順意踱到書桌前,拿起炭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幾筆過后她突然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尋到方向,不多時她畫出一張草圖,舉給阿苒幾個看。 “夫人畫的什么呀?”侍婢們都很好奇,一再追問。 “燒炭的爐子,廢煙順著煙囪排到屋外,屋里也沒味。既不熏房子,也不會再讓你們被煙嗆得頭暈,怎么樣,等郎君回來讓他多做幾個?!?/br> “好??!”尚坤人在院外,聽見阿圓嘰嘰喳喳說她新畫的圖稿,去營里一圈,那幫軍士們也報怨炭火嗆人,真還是個好主意,阿圓這是急他所難。 第110章 憶君想出來燒煤的爐子絲毫不用遮掩,大大方方指著屋里的侍女們,“她們個個都快熏出病,早上喊著頭暈,還有兩個昨天睡了一天,都是炭盆里的煙熏的。我想出這個法子,你說好不好?” 尚坤舉著草圖細看,身邊的人轉到他懷里亂蹭,他分了注意力給阿圓,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欲語還休,問他有沒有想著她。 屋里侍婢們機靈悄悄溜出去,憶君更加肆無忌憚?chuàng)ё∩欣さ牟弊?,用唇堵住他的嘴不讓說話,那管草圖,她只要他。 阿圓真是想他想得狠了,尚坤打橫抱起她放到熱炕上,解甲除衣急匆忽來了一場情|事,任由她的長指甲胡亂抓在他的胸膛后背,刮出道道血痕。 云消雨收,他摟著她在被窩里說話,無非問些她在家做什么,有沒有覺得悶,吃得如何、睡得如何…… 尚坤回到家,憶君格外覺得踏實,聽他說話不知不覺睡去,手里還攥著一縷男人的頭發(fā)。 嫩白的手里緊握著烏絲,尚坤嘗試了好幾回,都沒辦法從阿圓手里抽出頭發(fā),怕用力狠了弄疼她,索性也摟著人補了一覺。 屋里燒得暖烘烘的,兩個人足足睡了半下午,等憶君醒來又對尚坤介紹她的草圖,何處留風眼,何處有個活動的擋板,又說了煙囪的妙處。 爐子的原理也簡單,對材質要求也不高,尚坤看著心動,轉頭吩咐人下去先趕制幾個,用生鐵、陶罐甚至是木桶里頭糊上泥都能做爐膛,煙囪難得一點,幾下工匠幾下聽明白拿著草圖領命下去。 打發(fā)走工匠,再看堆成山的公文他也不覺得繁瑣,臨出門留了阿顯守在府里,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 信手拿起一封信札,尚坤問起,“阿顯,府里這兩天有無特別的事?” “原甘州剌史陳大人派人冒風雪送來信函,請郎君抽空去甘州城里去一趟,再有的都不大緊要?!鄙酗@站在火爐旁看一眼郎君,補充一句,“聽阿苒說起,自郎君出城那日起夫人停了藥。” “是我讓她停服,苦得和黃連一樣,看她一碗碗倒到嘴里,真是不落忍?!鄙欣み叿葱偶剖窍肫鹗裁凑{笑道,“阿苒倒是什么話都對你說,你哄了人家女郎的芳心,打算何時迎娶?現(xiàn)時不行,里了阿苒,阿圓身邊沒個得力的人,不如先把親事定下,等回到京城再給你們兩個cao辦婚事,就這么說定了?!?/br> 尚顯張口沒插下話,郎君已經全盤定下,他吞吞吐吐拒絕道:“屬下還不想成親,再等幾年罷?!?/br> “你不想成親?是沒瞧中阿苒,那也不要緊,祖母送的那幫女郎任你挑,選中哪一個為你留下,其余的人我另有用處?!鄙欣ご蜷_一封書信,沒看到身后親腹的面色又變了。 尚顯發(fā)現(xiàn)他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拒絕,囁嚅道,“不是,阿苒她很好,是屬下自覺配不上人家?!?/br> “你什么時候也變得扭扭捏捏,好不爽利。瞧一瞧子君,光明正大戀著盧家娘子,說非她不娶他不再看別的女人一眼?!鄙欣びX得阿顯真是越活越別扭,以前也不是這個樣,一個大男人學起女郎做派遮遮掩掩讓人好生不痛快。 尚顯垂目沒再說話,眼睛盯著炭盆里的火苗出神。 尚坤忙于手頭的事,無暇顧及心腹的異樣,看完手中的信件,星目凝著怒氣,“這老不死的巴巴派人來就為夸他的女兒生得美貌,他的手下還對你說了什么?” 聽在說卸任的甘州剌史,尚顯回過神,依實回稟,“給屬下硬要塞幾件古董,我全都推掉了。那信使繞著彎打問過郎君和夫人的事,屬下一句實話沒對他吐露?!?/br> 不同涼州剌史是位文官,而且不是河西本地人氏。甘州剌史可是土生土長的甘州城中人,家中從小武官做起,歷經十數代現(xiàn)在也有些勢力,手握甘州府上萬名重兵,被裕安帝撤了剌史之職,鐵定咽不下這口氣。 這就是舅舅給他的涼州城,外有突厥惡狼侵襲,內有甘州猛虎攔路,還有上京城有一幫人別有用心,若有一天幾派合謀到一起來個甕中捉鱉,他還好說,阿圓怎么辦? 愈想愈不痛快,尚坤拋出手中的信件,一屁股坐在椅上,手指敲著桌面陷入沉思中。 尚顯覷得郎君的神色,往炭盆里再加幾塊炭,撲起白色煙末冒得他頭臉上皆是,怪道夫人想法子要做個火爐,冬天燒炭確實煙熏火燎。 “阿顯,下去好好琢磨怎么拔掉這個地頭蛇的獠牙,他也想學盧娘子硬壓著我行事,白日做夢?!鄙欣鉀_沖來一句,臨了再說,“寫信告訴他,甘州城我遲早會去,不過在新年前盼望在涼州城內見到他本人。若是不來,我會派人相請,直到請得他來?!?/br> 尚顯猶豫一下說出,“硬碰硬恐怕不是上策,那位陳大人瞅中咱們正在難關上,才自做聰明來要挾郎君?!?/br> “要我哄著他,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鄙欣な窒掠昧σ粭l桌子腿‘咔擦’應聲而斷。 郎君說得有理,碰上強硬人一次不能徹底收服,留著后患無窮,出力氣的事他沖在前頭,可輪到出主意卻不是他的強項。 尚坤召來幾個幕僚商議一番,也有人出主意索性納了陳家的女兒為妾室,話說到一半瞄見郎君面色變得陰沉,說的人閉嘴當自己放了個空氣。 好嘛,只為形勢所迫納個侍妾,郎君都快要翻臉,再建議讓他娶妻,他還不得暴起殺人。幕僚心道好險,惟有辜負兩位公主的重托,今后只字不提讓郎君娶妻的話。 ****** 憶君畫出去的圖稿,三天后工匠們送來一拔簡易的火爐,大大小小總共十個,先安在尚坤外院的官署里,一早上屋里空氣清新,也沒見冒煙。 他大手一揮,給幾個心腹武將和幕僚各送去一個,剩下三個,后宅留一個,前院親衛(wèi)處留兩個。 憶君打趣道自己面子不夠大,出自她的構思,身邊人只能得一個火爐。 “再等十來日,等工匠坊趕出下一拔,給你的侍女們還有十七姑那邊全都添齊,再有你看著給盧娘子送去一個?!鄙欣忉?,手下對著地圖比比劃劃,也不知盤算著什么。 “盧娘子上有老,下有小,一個哪里夠用?!睉浘硎痉磳?,最起碼要兩個才行。 尚坤眼睛盯在地圖上,嘴里應承著,“盧家富貴,金絲銀炭都不是稀罕物,送去一個全當你的心意,盧娘子未必會用?!?/br> 憶君一聽也就做罷,踱到尚坤身邊也探頭看向地圖,看他手指定在甘州的位置,不由多了一張嘴,“你又要去甘州,這么冷的天出門,我可不依。怎么也要過完新年再許你出城。” “想著怎么打蛇不驚動別人。”尚坤說話半遮半掩。 空口白話最好說了,憶君回一句,“打蛇當然打七寸,就比如大長公主,她的七寸軟肋就是你?!绷硪粋€人她沒敢說,老國公的陰霾仍籠罩在尚坤的頭頂,尚召陽是他們之間唯一要避諱的話題。 尚坤微笑,摟過憶君親吻,“我的七寸就是阿圓?!?/br> 所以呢,憶君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又去修改草圖,改進現(xiàn)有火爐的缺點,等到新年,這樣的爐子遍布涼州城上下,肅北軍營里也是每房置一新式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