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見夫人不解,阿苒湊到跟前細(xì)說,“奴問過好幾遍,她都說記不得前回在哪個府宅里當(dāng)差,又說不識字,記性差,只干著粗使活??汕扑浑p手,養(yǎng)得水蔥一樣白,留著長指甲涂了丹寇,哪里有半分像干粗活的人,人又生得水靈,一雙眼睛會勾人?!?/br> 說完,她輕嗤一句,“說不準(zhǔn)在以前的雇主家里,專干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被東家厲害的婆子給趕了出來。怕咱們回頭去查,把她的底細(xì)翻遍,這才推脫說不記得。當(dāng)大家都是傻子,還不是瞧著郎君生得好,又有地位,她準(zhǔn)是動了攀富貴的心?!?/br> 許多話兒聽阿苒一口氣說完,憶君笑出聲,遞過手里的奶茶讓阿苒喝,打趣道,“多虧有了你,我才不至于慌手慌腳,要不然那么多人一下子要理清,想起來都頭疼。恨不得把他們都趕出去,再招一撥人??尚聛淼奈幢厝呛茫~龍混雜又要重新□□不說,誰知道他們當(dāng)中有沒有jian細(xì)之流。” 這么一說,憶君有點擔(dān)心她跟不上尚坤的腳步,她這么沒用,他真的不嫌棄? “我怎么會嫌棄,喜歡還來不及?!?/br> 一晚上了,尚坤不記得說過多少這樣的話,照來他說,阿圓很能干,兩三天的功夫迅速理清后宅??渴窒碌呐?,那也說明她調(diào)配指揮。 “看我,行軍打仗時,雖然次次沖在前頭,可也靠手下的將領(lǐng)和軍士齊心協(xié)力,才能打勝仗。汗馬功勞,九成以上都是軍士們替我博來,可誰又說我沒用了?!?/br> 尚坤拿他舉例子,來說服阿圓。見人還是嘟著嘴不高興,帶笑摟過她呢語,“乖,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能理好是你的功勞,理不清不算你失職。離了上京城,沒人盯著,該是自在幾天。這里數(shù)你最大,高興了喚來各家夫人女郎吃茶聊天,若是不高興,只管也叫她們來,扔出去馬球讓人去撿,你只管看樂子?!?/br> 憶君“噗嗤”笑出聲,輕嗔道,“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那些人全是正兒八經(jīng)有誥命在身的人,我使喚了她們,她們回家去向夫君訴苦,該輪到你頭疼。再說,涼州城里輪不到我最大,你說呢,節(jié)度使大人?!?/br> 尾音拖得老長,憶君偏頭笑看尚坤。 “河西都護(hù)府是數(shù)我最大,可在我這里阿圓最大,我小?!?/br> 尚坤噙著她的耳垂低語,順手勾落大紅銷金撒花帳子,燭火搖曳,燭中人影交疊,聲聲婉轉(zhuǎn)淺吟,似哭似泣,*至極。 憶君不再是初進(jìn)大長公主府那副小身板,經(jīng)各地各醫(yī)開方調(diào)養(yǎng),又用上好的藥材養(yǎng)著,山珍海味不間斷,平日里飲食上頭也極為講究,身條也抽開,特別是圓房后,慢慢帶出女人的風(fēng)韻。 尚坤只知手下的這副嬌軀讓他愛不釋手,酣暢淋漓后拿過錦帕拭干頭上汗,摟著憶君還在回味韻味,想起來時路上幾個小親衛(wèi)的話,他不由笑出聲。 “阿圓威風(fēng)了得,不僅震住了一干奴仆,聽說也把西院里那幫女子的膽嚇沒了?!?/br> “胡說,我壓根沒叫她們來,都是她們要湊熱鬧跑來看景,被嚇著也不能賴到我頭上。”憶君撒謊不帶底稿,把自己和阿苒撇得干凈。 大長公主硬塞來的那幫女子全養(yǎng)在府西頭幾個跨院里,官場上流行賞賜美女,互換舞娘。憶君早都想好了,這幫女子到時全發(fā)出去,送給涼州城各大官吏家,或者將她們許配給軍中單身的青年軍官,反正尚坤身邊一個不許留。 “小醋壇子”,尚坤摟著她笑語,阿圓的一點小心思他一眼識透,花招百出全為霸著他,又怎會生氣。 憶君又問了幾句關(guān)于子君的事,猶豫著要不要見盧娘子一面。她也給盧娘子送去了御寒的衣服和藥品,又以節(jié)度使府的名義給盧家送禮,算是當(dāng)定心丸。 “等事情了結(jié)后你再見她,不會再等多長時間。”尚坤簡短做出回答。 聽得他聲音中帶出倦意,憶君也安靜睡去。密實的撒金簾帳將此處圍成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天地,只有她和尚坤的安然角落。 做夢又是月圓之夜,見子君開朗如昔,立在青魚巷的羅家老宅里,杏花灑落他肩頭,笑呼阿圓,伸出大掌接應(yīng)卻滿帶著血跡。 她忽地驚醒,外面漆黑一片,屋內(nèi)熏爐中銀絲炭燃燒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身邊的男音沙啞著聲問她一句怎么了。 “做了個惡夢,有點怕?!睉浘杨^埋在尚坤懷里悶聲悶氣道。 “別怕,有我在。”尚坤輕拍懷中的人。 “嗯”,憶君將頭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放松心情,安慰自己不會有事。 她不知道的是,那幫人連尚坤也算計在內(nèi),來時路上捎帶密信浸了毒|藥的那隊商人,正是托盧娘子往關(guān)外運貨的商隊。要證明盧娘子無辜,就得尋到貨物的原主,可原主全被尚坤盛怒之下全數(shù)滅口。 第105章 子君獲釋 河西節(jié)度府衙和涼州城的城墻一樣老舊,門窗上油漆斑駁凌落,被風(fēng)吹動“吱呀”作響,衰朽的木門幾乎要掉下來。 前任剌史劉大人候在正廳里有一會兒功夫,對著一室寒酸,心念節(jié)度使大人好歹也是長公主的兒子、皇家的外甥,聽聞在京中錦衣玉食,世家公子極講究排場,非絲帛不用,起居皆用玉盞金碗,這初到?jīng)鲋莸匾矝]見他置換節(jié)度使府城里的用具,也算是稀奇。 若說劉大人對尚坤也不算陌生,前兩年尚坤出征的時候,他就在涼州城里當(dāng)剌史,曉得那位尚家二郎君行軍打仗雷厲風(fēng)行,頂破天的脾氣,說怒就要發(fā)火,折騰得州府縣衙全不得安生。 想武英侯喬論真本事是有幾分,用兵上頭能在大周排到前三,可輪到要治轄州府,劉大人嘿嘿三聲,放下茶碗輕蔑一笑,不屑天子派親甥任河西節(jié)度使。 劉大人正在那里百無聊賴憑空臆想,聽見從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收起玩味的神情,輕咳一聲等待節(jié)度使現(xiàn)身,看他如何處置屬下通敵的事。聽說那羅子君的胞妹正是節(jié)度使身邊的愛寵,劉大人有幾分期待看節(jié)度使怎么替下屬洗刷罪名。 尚坤一到?jīng)鲋莸亟?,馬不停蹄奔波在營中,和當(dāng)?shù)貛讉€強悍的武將斗智斗勇,總算是憑實力收服他們心甘情愿聽他驅(qū)使。 忙完外面的事,才顧得上處理子君和盧娘子,尚顯和曲四郎帶著人前往雁塞也查出些眉目,正好派上用場。 要不是通敵牽扯太深,尚坤才沒興趣走這些表面功夫,換成其他任何一種罪名,他都會大手一揮命人把子君從牢中放出。和阿圓無關(guān),沖在他親自挑中子君,對方的脾氣和性情都值得信任。 見了劉大人,也不做客套,尚坤開門見山要赦子君無罪,要求即刻放人出獄。 “節(jié)度使萬勿草率行事,說羅子君和盧娘子無罪,得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憑據(jù),方才堵住悠悠眾口。三人成虎這個道理,大人未必不知道。”劉大人不慌不忙表示反對意見。 “證據(jù)?”尚坤眼皮不帶抬,沖著門外喊道,“把人帶進(jìn)來。” 幾個親衛(wèi)押著一名年青人,低等軍官的打扮,五花大綁,嘴中塞著破布,形容狼狽。 尚坤指著來人對劉大人說道,“正是他從盧娘子的駝隊中搜出密信,我派去的人在雁塞盤問,發(fā)現(xiàn)他十分可疑,打算把此人帶回涼州城細(xì)審。劉大人不妨猜一猜,此人做何回應(yīng)?” 不等劉大人回答,尚坤自問自答,“從雁塞到?jīng)鲋莩堑穆飞希巳巳瑑纱嗡艡C想逃,被我的手下發(fā)覺,他又瞅空子想咬舌自盡?!?/br> 說著話,尚坤抽出那名小軍官口里的破布,扳開空蕩無物的口腔讓劉大人看。 劉大人張大嘴倒吸一口冷氣,“這說明不了什么?只能說他心中有鬼或者……” 他可不敢說是尚坤的手下用刑逼得人要尋短見。 “是說明不了什么,可他的同伙卻是一五一十招認(rèn),不僅雁塞有內(nèi)賊,盧娘子的商隊里也有jian細(xì)。他們合伙偷偷把密信塞到裝貨物的箱籠里,這是招詞白紙黑字寫得分明?!?/br> 尚坤打開一紙供書,示到劉大人面前,接著說道,“招供的人就在外面,大人一會兒可能親自去問話?!?/br> “至于托運貨物的商隊在關(guān)內(nèi)不巧碰上劫匪,叫人搶去了貨物,不曾留下一個活口,這是當(dāng)?shù)匮膊蹲プ》速\的供詞,大人請看。” 劉大人對著幾份供詞猶豫不決該不該信,耳邊傳來節(jié)度使冰冷如鐵的聲音,“聽聞月前正是劉大人突然做決定要換防,召集幾個武將特意派人去雁塞,這當(dāng)頭突厥人給了大人多少好處?” 驚得劉大人扔了手中的供詞,迭聲喊冤,直說是聽了幕僚的建議,才下那種決定,他絕對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