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①⑧av點Com 遺照
陳言之醒了,但還得好好養(yǎng)幾天才能勉強(qiáng)恢復(fù)一些。 幸好小李走之前把吃的準(zhǔn)備得很充足,兩人不需要出去,在家里躲了好幾天。 秋婉想去惠濟(jì)堂看看,被陳言之?dāng)r住,“現(xiàn)在出去很危險,吳新榮既然已經(jīng)宣布你死亡,如果發(fā)現(xiàn)你還活著,什么下場你可清楚?現(xiàn)在吳新榮在前方和李昌輝打仗,但后門很快就會失火。我們在這里再躲幾天,等到大亂起來,再出去?!?/br> “后門失火?”秋婉不解。 “等到吳新榮在前線疲乏,董鴻云就會在這里放火燒老營了。” 秋婉知道利害關(guān)系,只好等。 但她心里始終還是放心不下林靜山,雖然已經(jīng)通過小李讓鄭醫(yī)生代為轉(zhuǎn)告,說如果兩日之內(nèi)無法取得聯(lián)系便回公館聚首,但兩人沒有正式聯(lián)系上,她總是覺得不安。 可不安也得等著。 等到外面如陳言之所料亂起來時,他的元氣也恢復(fù)了一些。 秋婉斟酌著問他什么打算,是不是要回李昌輝那邊,陳言之目光深沉的看著她,長長的吐了口氣,“小婉,你還不明白嗎?” 他握住秋婉的手,因槍傷而瘦削下去的臉很英氣也很嚴(yán)肅,“以前我聽母親說,人在生死關(guān)頭,腦子里會走馬燈一樣浮現(xiàn)他最在意的人和事。以前我在鬼門關(guān)走了很多趟,每一次,每一次,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的人,都是你?!?/br> 他很短促的笑了一下,“以前的很多次,我醒來了,看到的是帳篷,這一次,我看到的是你。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以前的很多次,我對自己說不能再冒險了,說不定真有一回我走馬燈之后就再也醒不來了呢?可那時我必須向上爬,陳鴻軒在家等著我,我要再見你,只能坐上更高的位置,擁有把陳鴻軒鏟除的能力?!?/br> “現(xiàn)在他已不是威脅,這一次鬼門關(guān),我也走夠了?!标愌灾阶∷氖治橇艘幌?,“我不想,再體驗生離死別?!?/br> 秋婉有些慌張,“可我,我……六叔……” “難道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是真心?”陳言之盯著她,輕聲問。 “我說了什么?”秋婉有些茫然,那幾天他醒不過來,她哭了說,說了又哭,完全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我那時候雖然醒不過來,但我聽得到聲音?!标愌灾崧曊f,“你說只要我醒來,就再也不會離開我,就會陪在我身邊?!?/br> 秋婉閉了閉眼睛,“可六叔還在等我,我不能……” 陳言之步步緊逼,“小婉,那我呢?你心里沒我,怎么說得出那些話?你對我有感情,感情是撇不開的。我對打仗沒有興趣,對功名利祿也沒有興趣,小婉,我只想要你?!?/br> 他說著,俯首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這吻一觸即離,不會給她很大的壓力。 秋婉難受極了,她覺得自己的心被劈成了兩半,一半裝的是林靜山,一半裝的是陳言之。她心里有言之嗎?有的,他在昏迷的時刻,她感到很害怕,那種害怕分離的撕裂的痛,至今也忘不掉。 可她要背棄六叔嗎?不,她做不到。 看到她面上的痛苦糾結(jié),陳言之不再逼她,摟住她,輕拍著背,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你是不是堅持要回去找他?” 秋婉默默點了點頭。 陳言之握著她的手用了點力氣,“我和你一起?!?/br> …… 出了車站,秋婉叫了兩部人力車。車行到一半,她幾乎不敢相信眼中所見:街道破敗,原本的街道說不上多干凈,但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垃圾滿地,不少人似乎正在搬遷。 李吳兩軍交戰(zhàn),董鴻云在吳新榮大本營點火,南方的軍閥也加入,打得激烈,天下大亂。 上面爭權(quán)奪勢,苦的是平民百姓。 秋婉從沒有想過,她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會有親眼看到這戰(zhàn)亂場景的一天,雖沒有近距離接觸炮火,但也是觸目驚心。 六叔應(yīng)該還好吧? 車子在林靜山的公館前停下,秋婉望著緊閉的門扉,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陳言之靜靜站在她身旁,末了,還是他先上前敲了敲門,但敲了半天沒有人來開門。 秋婉當(dāng)機(jī)立斷,“去林家。” 再到林家門口,也是大門緊閉的樣子。秋婉深吸一口氣上前敲門,過了很久,才有一個老人家開了門,這人秋婉不認(rèn)識,對方先說話了,“你誰呀?” 秋婉怔了怔,說,“我找林靜山林六爺?!?/br> 那人道,“六爺早就不在了,林家一家也搬走了?!?/br> “什么?”秋婉愣在原地,心頭發(fā)慌,“您說的不在是……” “死了呀。”老人嘆了口氣,“軍閥找林家要錢充當(dāng)軍資,不知怎么起了矛盾,那些人拿槍的,槍子兒不長眼吶……” 老人還在絮絮叨叨說些什么,秋婉已經(jīng)聽不到,腦子嗡嗡直響,響得她頭疼。 陳言之上前一步扶住她,沒有說話,靜靜的給她依靠。 秋婉茫然四顧,突然覺得天塌了也不過如此。 “小婉……”陳言之輕聲叫她。 秋婉嗓子發(fā)堵,什么話也說不出,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地面,砸了幾顆眼淚珠子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透露出一股疲憊,“我想回公館看看?!?/br> 也許是因為第二次遇到這種事,也許是因為前幾天才陪言之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浩劫,從包里掏出鑰匙開門時,她的手很平穩(wěn)。 屋里里還是原來的陳設(shè),只不過空了,一點人氣也無。秋婉直接上二樓臥室,才進(jìn)門就被釘住——柜子上放著一張林靜山的肖像,黑白的,遺照。 她來這里是要找找林靜山有沒有給她留什么,可看到這張照片她找不下去了。 陳言之站在外面,聽到泣聲動了動,但還是忍住沒有進(jìn)去。秋婉需要在這里和林靜山做一個告別,最后一刻,他還是不要打攪了,畢竟他對她的愛,是真的。 秋婉呆站了很久,從包里掏出一個銀色打火機(jī)放在照片前面。 “六叔,東西留給你,去了那邊才有東西點煙?!?/br> 她撐著精神在屋里找了找,沒有找到半點留給她的東西。 心頭涌起巨大的悲傷,秋婉走出去,腳下一軟,倒在陳言之身上。 “言之,我要去南方,不要再呆在這里,也不要再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