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好《冰凍星球》的前三章，包小包并沒有立即找號上傳，而是暫時存在硬盤里。同期的文有競爭，尤其新人新文，要是出現(xiàn)自己的兩本書打擂臺的情況可就不太妙了，所以包小包決定將《冰凍星球》晚一周上傳，這樣與《唐時》和《重生》都錯開開坑時間。

    做好這些，包小包又打開《唐時》的前后臺看了下情況。

    《唐時》的口碑路線走地挺順利，前期不太顯眼，越到后面后勁越足，現(xiàn)在文章字數(shù)二十萬，還未上架，但已經(jīng)有了一批忠實讀者，尤其經(jīng)過這兩天跟《破滅》讀者的沖突之后，《唐時》的讀者忠誠度直線上升。

    俗話說得好，米分是虐出來的嘛！

    因為一個不知是米分是黑的家伙發(fā)了篇踩《破滅》捧《唐時》的帖子，從昨天起就有不少《破滅》讀者來《唐時》書評區(qū)挑釁鬧事兒，而向來看不起《破滅》一類的小白爽文，因此自帶優(yōu)越感的《唐時》讀者人數(shù)雖少，但氣勢卻不輸人。

    就在白天，兩本書的讀者還斗得旗鼓相當，《破滅》讀者多，《唐時》主場作戰(zhàn)，雙方你來我往火花四濺，一個說《唐時》新人臉大踩大神，一個說《破滅》小白注水腦殘文，要不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說不定就要挽袖子上陣了。

    書評區(qū)有人讓《唐時》的作者伊蓮出面管管，結(jié)果，伊蓮特淡定地回復(fù)倆字兒——別急。

    尼瑪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雖然這樣回復(fù)好像顯得有大神風度，但《唐時》的讀者們依舊郁卒不已，覺得他們家作者不僅名字軟地像妹子，性子未免也有些太軟。

    結(jié)果，尼瑪果真不用急，今晚《破滅》的讀者有多慘，《唐時》的讀者笑地就有多歡好嘛！

    《破滅》結(jié)局一出，讀者們一個個在《破滅》的書評區(qū)哭嚎還來不及，哪還有心思去《唐時》的文下掐架喲！

    于是，除了小部分兩本書都追的讀者，大部分《唐時》讀者爽了，還有人特不厚道地跑到《破滅》書評區(qū)給人家傷口上撒鹽。

    “誒誒誒，樓上那個誰，你今兒下午不還說《破滅》奇點文筆好劇情作者大神好樣樣甩《唐時》一百條街么？才多大功夫，《破滅》就成屎書啦→_→”

    “《唐時》讀者特來觀光，我們不臉大，我們不踩大神，我們真心認為《破滅》乃天上地下第一神書，想挑釁兩本書米分絲關(guān)系的，我們不約，不約！”

    ……

    書評區(qū)的是是非非包小包看過就算，她重點關(guān)注的是《唐時》的各項數(shù)據(jù)，而對比了《破滅》和其他同期歷史文后，包小包心里有了點兒底，知道《唐時》不可能太撲，因此也不用學《破滅》那樣更新，目前更久維持一天一更或兩更的頻率就好，到了上架后日更一萬就不錯了。

    制定好更新計劃，包小包看了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竟然已經(jīng)凌晨一點鐘。

    她揉揉太陽xue，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些疲累。

    因為鍛煉精神力的關(guān)系，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比常人好很多，像這樣感覺到疲累的狀況，包小包已經(jīng)很久沒遇到過了。

    而這種疲累，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

    從下午德國骨科的打賞開始，一直到放出《破滅》結(jié)局，網(wǎng)上紛紛亂亂，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冷靜，像個看戲的人一樣冷眼旁觀，但是她沒想到，看戲看久了，居然也會累。

    草草沖了澡，疲憊被沖去一些后，包小包一頭栽進被褥里，旋即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很沉，但卻并非一覺無夢，她又夢到那人死時的情景。

    千刀萬剮，身死魂消，曾經(jīng)日日夜夜相伴的熟悉臉孔被薄刃一片片削去，露出森森白骨，淋漓鮮血，最終天雷降下，連白骨和鮮血都不復(fù)存在。

    醒來時，包小包抱著被子呆坐了五分鐘，五分鐘后，自嘲地撇撇嘴，起床，洗漱，打開電腦，開始新的一天。

    《破滅》結(jié)局帶來的影響仍然在網(wǎng)上發(fā)酵，包小包卻已經(jīng)徹底不再關(guān)注。每天除了碼字和關(guān)心《唐時》和《重生》，她其余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女帝》上。

    因為那三首宋詞的傳播，《女帝》最近很火，在微博上火，在大本營晉江小說網(wǎng)更是火地一塌糊涂，收益增加不說，長評數(shù)量幾乎是直線上升，而這些寫長評的讀者，則不乏蘇汀和江夏行這樣的專業(yè)人士。

    從聽到包小包唱的宋詞后，江夏行就留言說要找老友研究研究，這么研究了幾天，再回來時就是兩個人——江夏行將他的那位老友也拐來晉江小說網(wǎng)了。

    這位老友id起的簡單明了，就叫宋詞愛好者，但從他的長評來看，那豈止是愛好者，絕壁是大師級人物好嘛！

    江夏行長于詩詞意境的解析，而這位宋詞愛好者，則顯然更注重音律之美，這不奇怪，因為人說，他專研的就是音樂，宋詞音樂則是其研究的一個方向。

    而聽了《江城子》三首詞后，宋詞愛好者十分激動地連發(fā)三條長評，將三首詞的曲譜寫出來，然后與現(xiàn)存有曲譜的《白石道人歌曲》等數(shù)首宋詞工尺譜一一對比，最后得出結(jié)論是《江城子》三首詞的作曲者深得宋樂精髓，而研究了宋詞半輩子的他不求別的，只求得與曲作者一晤！

    包小包看著宋詞研究者的長評又欣慰又頭疼。

    欣慰的是果然還有人在意并愿意付出精力去研究那些似乎早就過時的文化，她所做的并非毫無意義，頭疼的是——她上哪兒找出個曲作者啊！

    其實真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要么推說的確不知道曲作者是誰，曲子得自民間，那么宋詞研究者再怎么遺憾也無法。

    要么干脆由她裝作曲作者，也不用見面，借口曲作者不想露面，在qq等工具上線上交流也行得通，反正她懂得的宋朝曲樂知識足以應(yīng)對宋詞研究者。

    但無論哪種方法，其前提都是——否認那三首曲子是真正的宋時曲。

    唱出那三首歌，最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宣傳《女帝》，而是為了讓那些曾經(jīng)風靡了汴京城的曲調(diào)重現(xiàn)于世，為了讓早已聽不到宋聲的人們知道，宋詞是這樣唱的！

    然而除非她有合理的說法，能夠解釋那些曲子的來源，否則她這個愿望永遠也不能實現(xiàn)。

    最終，找不到應(yīng)對方法的包小包很鴕鳥地裝作沒看到宋詞愛好者的長評。

    而現(xiàn)實里，錄音棚的效率很高，第三天就將《江城子》三首歌的母帶送了過來，包小包檢查沒問題后就將其寄到出版社，接下來《女帝》的上市宣傳等問題就全權(quán)交給出版社了。

    而隨著她的大量更新，字數(shù)本就比《破滅》少了一半的《女帝》也即將迎來完結(jié)，包小包一邊碼著最后的結(jié)尾，一邊思索著新文。

    最初在晉/江寫文，最主要目的是為了早一點拿到稿費，但寫了這么久，包小包也習慣了兩邊網(wǎng)站同時更新，而因為主視角的不同，有些文適合在晉江小說網(wǎng)寫，卻未必適合在奇點寫，因此在行有余力的情況下，包小包也不準備放棄晉江小說網(wǎng)這邊。

    更關(guān)鍵的是，在晉江小說網(wǎng)寫文，跟在奇點寫文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寫《破滅》時，不管《破滅》的讀者怎么表達對《破滅》的喜愛，打賞、長評，四處安利，包小包會高興，但她高興的原因卻是因為想到報社計劃會更順利。

    而在晉江小說網(wǎng)收到的每一分肯定，卻都能帶給她喜悅，這喜悅是因為別人對自身的喜愛和肯定，但更重要的，卻還是因為——她感覺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如果做個比喻的話，在奇點寫文就像大夏天喝涼汽水，在晉江小說網(wǎng)寫文，則向冬天里喝碗文火熬煮的白粥。

    她分不清更喜歡哪種感覺，但現(xiàn)在，她兩種都不想放棄。

    除此之外，出版編輯紅茶也對包小包透露，說如果《女帝》銷量好的話，出版社有意長期向她約稿，而晉江小說網(wǎng)編輯煙樹得也詢問她新文的打算。于是看著《女帝》即將完結(jié)，包小包也就開始想新文的事情。

    她想寫的其實很多，單是穿越的那些世界里自己穿成的角色，或者眼見的其他人物，就有很多可寫之處，可正因為可寫想寫的太多，卻反而一時拿不定主意。

    直到她逛到一篇紅文的書評區(qū)，看到一條書評。

    樓主：“男主后院里有好多通房呢，真為容容擔心！”

    1樓：“不用擔心啦，不過是些為男主紓解欲望的女人，男主對她們沒一點感情，再說通房啊，連妾都不是！就是些丫頭而已，隨意買賣打殺都沒事兒的，完全威脅不到容容！”

    容容是這篇文女主的小名。

    樓主的評論沒有讓包小包震驚，讓她震驚的是一樓的回復(fù)。

    晉江小說網(wǎng)是個女性網(wǎng)站，讀者和作者幾乎都是女性，而這篇古言宅斗言情文，受眾更是幾乎全是女性，看一樓的口吻，顯然也是女性。

    正是這樣的認知讓包小包更加震驚，或者說，更加心涼。

    包小包厭惡奇點后宮文，除了自身的經(jīng)歷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許多后宮文所流露出的輕賤女性、物化女性的觀點。

    但是，一樓讀者的話，除了擁護女主外，又何嘗不是更加□□裸的輕賤女主以外的女性？！

    因為代入了女主，所以就可以對文中其他女人的悲劇視而不見，甚至將其視為仇敵；為了不威脅到女主，所以可以漠視其他女人的生命，甚至因其他女人出身低微而津津樂道；因為代入女主，所以對男主輕賤其他女人的做法不僅不反感反而大加贊賞！

    而做出這一切的，同樣是一個女人，是一個生活在現(xiàn)代的女人。

    這一切都讓包小包不寒而栗。

    奇點男的輕視和侮辱讓包小包厭惡和痛恨，但看到一樓的評論，包小包卻只覺得渾身冰涼。

    別人的輕賤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輕賤自己。

    ☆、54|9.19

    在僅有的幾次歷史文穿越中，包小包不是穿成出身高貴的公主，就是譽滿天下并且很快成為男主后宮的名妓，雖然仍舊各有各的苦楚和不得已，但相比起那些身份更加低微的女人來說，她所穿成的身份已經(jīng)是那個時代女人中過得比較好的。

    可雖未親身體驗，卻也曾眼見過無數(shù)底層女性悲慘的遭遇。

    她身份高貴，她譽滿天下，可即便如此，她卻仍舊感覺像是站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那由身份和男人寵愛所凝成的冰面就會碎裂，她會跌入冰冷的水中，而水中，是無數(shù)逐漸被淹沒的女人。

    可是，居然會有人因為自己站在冰面上，就冷眼看著，甚至嘲笑水中的人么？

    最可怕的是，這是從小接受著現(xiàn)代教育的現(xiàn)代人！

    看到評論的那一刻，包小包只覺得不寒而栗。

    有一瞬間，她想沖上去狠狠地罵一樓一頓，但最終，她卻沒有罵，也沒有爭辯，只是默默關(guān)掉那篇紅文的頁面。

    關(guān)掉那篇文的頁面之后，包小包掃了掃晉江小說網(wǎng)首頁，發(fā)現(xiàn)那篇文在月榜上。盯著月榜看了一分鐘，然后，包小包做了件看起來有點……幼稚的事。

    晉江小說網(wǎng)首頁月榜共顯示二十三篇文章，其他積分不夠的要點開more才能看到，包小包便點開more，按著從前往后的順序，幾乎將月榜前二百的文全部掃了一遍，每一篇都點進去看，文章內(nèi)容和讀者評論都看。

    有那樣評論的文并不只一篇，月榜第一頁上二十三篇文，就有四篇文下有類似的評論，具體內(nèi)容自然不同，但那種對文中其他女性的漠視卻是如出一轍，而點開文，滿篇充斥的三從四德和封建教條，讓包小包恍惚以為回到曾經(jīng)穿越的那些年代。

    還好，看過幾篇這樣讓她胸口發(fā)堵的文之后，還是找到了合口味的文，幾乎扒遍整個月榜，最后終于找出二十三篇文，這二十三篇文有些算熱，有些則很冷，有的入v有的則還沒有，在月榜上的位置自然也是七零八落。

    包小包把這二十三篇文都記了下來。

    然后，包小包開始給作者號充值、投雷。

    是的，投雷，給那些合口味的文一篇一篇地投雷，投深水魚雷。

    總是有人說如今的網(wǎng)文是劣幣驅(qū)逐良幣，但為什么會造成這樣的現(xiàn)象？還不是喜歡“劣幣”，愿意為“劣幣”花錢的正版讀者更多？

    作者寫文除了愛好之外，最大的因素還是利益，寫得再好，叫好不叫座也難以為繼，而喜歡“劣幣”，愿意為劣幣花錢花時間的讀者多，那么自然會吸引更多的作者寫她們喜歡看的文。

    所以說什么劣幣驅(qū)逐良幣，不過是市場選擇罷了，在網(wǎng)文這個大市場，無關(guān)乎文章本身，只談其經(jīng)濟價值，能留下來的就是良幣，被驅(qū)逐的自然就是劣幣。

    包小包剛開始也想跟那篇紅文下的讀者辯論，但那又有多少用處？留個評還要給作者增加一個點擊呢，而且有時候反而是爭議越大的文收益越好，而收益，則是影響大部分作者寫作方向的因素。

    所以包小包只能默默點叉。

    但是，點叉不代表什么也不做。

    劣幣可以驅(qū)逐良幣，良幣同樣可以反過來驅(qū)逐劣幣，既然市場是裁判者，那么她就做個影響市場的消費者。

    每篇文十個深水魚雷，一個魚雷一百塊，十個深水就是一千塊，相當于奇點的一個盟主，而包小包，則給整整二十三篇文投了雷，若是在奇點，就是成為了二十三篇文的盟主！

    為了刺激消費，晉江小說網(wǎng)網(wǎng)站有個功能，投深水魚雷的話，投雷時的評論便會出現(xiàn)在晉江小說網(wǎng)網(wǎng)頁最上方滾動，就像游戲里的小喇叭一樣，而且評論點進去就是被投雷的文章，這樣既能讓讀者站在晉江小說網(wǎng)之巔對作者表白，也算是多了個廣告位，刺激讀者投雷之余，還能給被投雷的文章打打廣告，好為晉江小說網(wǎng)創(chuàng)收。

    于是，隨著包小包一個個魚雷扔下去，她的名字和被投雷作者的名字一起登上了晉江小說網(wǎng)之巔~

    【包小包對作者夏小正說：“大人~這是人家賣腎換來的深水魚雷，請不要辜負人家，天天更新呀~”。（x10次）】

    【包小包對作者找個地兒貓一冬說：“大人~這是人家賣腎換來的深水魚雷，請不要辜負人家，天天更新呀~”。（x10次）】

    【包小包對作者晨起動征鐸說：“大人~這是人家賣腎換來的深水魚雷，請不要辜負人家，天天更新呀~”。（x10次）】

    ……

    晉江小說網(wǎng)的讀者中土豪沒奇點那么多，投深水魚雷的也不太多，因此往常上方那個滾動條都要起碼半個小時才會有新的投雷評論，結(jié)果這會兒，投雷評論走馬燈似的換，被投雷的作者也是一會兒換一個，可投雷的讀者卻只有一個——包小包。

    因為長期占據(jù)金榜第一，在晉江小說網(wǎng)看文的讀者們幾乎沒有不知道包小包的，而這些讀者中，更是有很多追《女帝》的讀者，結(jié)果一抬頭，看見自家大大這么不要錢似的扔魚雷，配上那賣（rou）萌（ma）的系統(tǒng)投雷自帶評論，讀者們簡直驚悚了好么？

    這樣賣萌的語氣配合她們心中大大的優(yōu)雅成熟知性形象，尼瑪還讓不讓人安靜地做個老纏米分了？！

    不過想想《江城子》里那銷魂酥骨的少女音，讀者們又淚奔了。

    好吧，優(yōu)雅成熟知性什么的，好像一直是她們的腦補來著/(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