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戚暮哭笑不得地點頭:“嗯,是,老師!” 阿卡得教授欣慰地點點頭,等到他打開巧克力禮袋的時候,卻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張薄薄的鑲銀邊卡片,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了一行優(yōu)美的意大利文—— 【不允許為難他,里德。——奧斯頓·柏特萊姆。】阿卡得教授:“……” 第一百一十四章 3分35秒以內(nèi)的《無窮動》,花費了戚暮整整七天的時間。直到最后一天的上午,他才終于演奏出了一首3分34秒出頭的《無窮動》,讓阿卡得教授也是頗為側(cè)目。 其實一開始阿卡得教授只是給戚暮下達了一個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沒打算讓他真的完成。即使是以前對《無窮動》就有練習(xí)的人,在長時間不練習(xí)這首曲子以后,如果想要達到3分40秒以內(nèi)的水平,也是很有難度的。 但是,戚暮真的做到了。 到現(xiàn)在為止,阿卡得教授才真正明白——自己這個學(xué)生到底有多么大的決心和努力。 這樣一個擁有著頂尖天賦和不懈努力的青年,還不能站在那個古典音樂最高的巔峰? 阿卡得教授可不信。 “小七,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孩子?!睂⒈橇荷系睦匣ㄑ坨R摘下、輕輕放在了一邊,阿卡得教授嘆了一聲氣,說道:“天賦是一種很難估算的東西,你在我見過的人中,天賦能夠排得上最頂尖的那一群人,但是絕對不能算是最高的?!?/br> 戚暮將自己的小提琴從肩上拿下,聽著阿卡得教授的話,他也不氣惱,反而笑著頷首,道:“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擁有超越別人的天賦,老師。” 聞言,阿卡得教授卻是板了臉,搖搖頭說:“小七啊,你也不用自謙,你的天賦不比克多里那小子差,也就是和奧斯頓那個非人類相比起來,略微差了一點。當(dāng)然,我可不認(rèn)為以后你的小提琴會比他的鋼琴差,你超越他的日子可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br> 這話讓戚暮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讓其他人聽到阿卡得大師竟然如此評價自己的學(xué)生,評價他可以超越閔琛,那么別人肯定會一致認(rèn)為:“阿卡得大師真是太偏袒自己的學(xué)生了!” 但是事實上,即使是讓法勒大師來評價的話,恐怕他也會說出同樣的話。 為什么說戚暮的天賦不如閔?。渴且驗樗肋h(yuǎn)不會像后者一樣,成為一個成功而又出色的作曲家、指揮家,但是這并不代表戚暮在小提琴上的造詣會輸給閔琛的鋼琴。 似乎想起了某個人前幾天的威脅,阿卡得教授別扭地癟了癟嘴,然后問道:“好了好了,小七啊,我們不說奧斯頓那個家伙了。你最近也在學(xué)院樂團呆了幾天了,最近樂團里的情況怎么樣啊,應(yīng)該已經(jīng)全部熟悉了吧?” 溫和燦爛的陽光透過碩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進琴房內(nèi),將空氣微小的塵粒都照映出來,仿佛在空中輕輕飛舞。 青年的頭發(fā)在陽光的映射下有些金黃,他抬眸看著自家可愛的老師,微笑地蹙起眉頭:“老師,這都過去六天了,我要是敢說不熟悉……您是不是要生氣了呀?” 被摸透路數(shù)的阿卡得教授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反駁道:“胡……胡說!我這不是最近忙嗎,所以才想到這件事。好了好了,過幾天就是開學(xué)演出了,你在樂團的情況怎么樣了?” “這次的開學(xué)演出樂團是打算以海頓的曲子為主,演奏《升f小調(diào)第四十五交響曲》還有他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第一號》。”見著自家老師別扭的模樣,戚暮微笑著說:“這次的指揮是指揮系的川口老師,已經(jīng)排練過好幾天,樂團排練得不錯?!?/br> 聞言,阿卡得教授點點頭:“嗯。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xué)院的開學(xué)演出,業(yè)內(nèi)還是比較重視的,基本上法國境內(nèi)會有電視直播,維也納那邊也會有一些報道。這場演出也會錄成cd的,你要好好對待,知道嗎?” 戚暮認(rèn)真地點頭,笑著回答:“是?!?/br>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戚暮和阿卡得教授又開始就維爾海姆的曲子進行了一番討論。 等到戚暮結(jié)束了上午的課程、收拾東西打算往排練室走去時,阿卡得教授忽然干咳了兩聲,非常別扭地將一個小小的袋子從身后拿了出來。 “小七啊……你每天都很忙,中午的飯也要吃好一點,知道嗎?老師從家里給你帶了一些玉米,是昨天晚上鄰居給煮的。聽說你們?nèi)A夏人都不是很喜歡吃三明治、漢堡和面包,你可以嘗嘗玉米?!?/br> 聽著這話,戚暮驚詫地瞪大了雙眼,過了半晌他才結(jié)果阿卡得教授手中的袋子。 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還能嗅到一陣屬于玉米的甜香,戚暮心中一軟,點頭道:“阿卡得老師,過幾天您有時間可以來我的公寓,我可以煮點華夏美食給您嘗嘗?!?/br> 阿卡得教授一愣:“真的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 原本只是一個簡單的送點玉米給學(xué)生嘗嘗,到最后竟然演變成約定“等開學(xué)演出后、請老師到家中吃飯”,阿卡得教授對于只送了兩根玉米就能換來這樣好處的結(jié)果,真是大為滿意。 等到戚暮離開琴房以后,他笑瞇瞇地打開自己的手機,發(fā)送了一條信息—— 里德:【嘿!奧斯頓!昨天你讓我督促小七要吃好飯,你看我今天可送了他兩根美味的甜玉米!】丹尼爾:【……阿卡得大師,您是從哪兒認(rèn)為……兩根甜玉米能夠讓您這么自豪了?】閔?。骸緝筛衩??】 里德:【沒錯!我送了兩根玉米后,剛剛小七邀請我到他家吃飯!真是太棒了,我還沒嘗過小七的手藝啊!】閔琛:【……】 所以說,異地戀的痛苦就是——明明是你暗地里偷偷拜托別人好好照顧愛人,最后一點好處沒撈到不說,還得暗搓搓地嫉妒那一頓美味可口的飯菜! 閔琛斂了眸子,面色不愉地結(jié)束了柏愛中午的休息,接著…… 便是一個如同煉獄般恐怖的下午! 柏愛全員:……所以說!指揮到底為什么越來越嚴(yán)格了?。。?! …… 柏林的事情,戚暮是絲毫不知了。 作為學(xué)院樂團的暫任首席,戚暮從一開始對樂團的不了解到如今的熟稔,只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甚至在第二天下午的排練時,他的琴聲已經(jīng)能夠完全融入到樂團的聲音中,讓眾人驚嘆。 就連克利夫都忍不住感慨道:“小七,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小提琴手??!大家這才排練了兩次,你竟然就能夠這么熟悉樂團的節(jié)奏,真是太棒了!” 其實克利夫并不知道,世界四大指揮家之一的法勒·路易斯曾經(jīng)感慨過這樣一句話:“倘若時間再倒回十年,安吉爾,我有把握讓你成為一個全世界都聞名的指揮家!” 絕對的音感和耳力讓戚暮能夠?qū)穲F里所有的聲音全部辨析清楚,再加上他后天刻苦練習(xí)而形成的高超記憶力,這些使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融入任何一個樂團。 戚暮兩輩子一共與數(shù)個交響樂團合作過,小到他上輩子剛到維也納的時候、加入過的一個小劇組樂團,大到維也納交響樂團、維也納愛樂樂團、紐約愛樂樂團。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院樂團并不是他參與過的最頂級的,但是其中學(xué)生的水平卻讓他感到了一絲驚艷。 再過十年,恐怕這里的很多人將會在世界頂級樂團大放光輝吧! 兩首海頓的曲子,樂團練習(xí)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后,便得到了指揮川口老師的認(rèn)同。 這位來自日本的指揮教授一直將頭發(fā)用發(fā)膠梳得整整齊齊的,整天穿著一身古板的西裝,一看就是非常嚴(yán)謹(jǐn)樸素的人。 起初這位教授對戚暮還處于一種頗為懷疑的態(tài)度,畢竟戚暮的年齡與他在學(xué)院里的名氣實在不成正比。 尤其是看到戚暮竟然是這樣一個俊秀好看的青年后,一向認(rèn)為“外表與實力反相關(guān)”的川口老師懷疑地打量了戚暮許久,十分不相信他的實力。 但是等到真正合作了幾次排練后,川口教授卻忍不住地在私底下對戚暮說:“小七,我要為我的質(zhì)疑而道歉。你的小提琴很棒,我相信有你在,我們的開學(xué)演出會更加成功!” 戚暮溫和地笑了笑,有禮貌地接受了這位教授的贊美。當(dāng)時他正好走在要去超市買食材的路上,忽然便想起來干脆等開學(xué)演出結(jié)束后,邀請川口老師也來自己家中聚一聚。 戚暮提出這個建議后,川口老師非常高興地同意了,并且表示很榮幸有這個機會。 等到下一個路口轉(zhuǎn)了個彎后,戚暮便和川口老師笑著道了別。他剛進入超市還沒過一會兒,忽然便接到了來自柏林的電話。戚暮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神色也柔和許多。 “下午的排練結(jié)束了嗎?” 超市里的人并不多,每個貨架上都整齊規(guī)矩地放著各式各樣的商品,一眼看上去琳瑯滿目。 戚暮推著小車走在明亮的燈光下,只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嗯,結(jié)束了,在做什么呢?” 正巧戚暮拿了一棵水靈靈的白菜放進了小車?yán)铮f:“買過幾天晚上做火鍋要放的菜呢。正好過幾天是學(xué)院的開學(xué)演出了,我打算在結(jié)束以后邀請幾個同學(xué)還有阿卡得老師、指揮系的川口老師一起來家里吃火鍋,熱鬧熱鬧?!?/br>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閔琛說:“……不是你自己親手做的菜,而且不止是里德一個人?” 戚暮微微一怔,接著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阿卡得老師和你說了呀?嗯是啊,不只是老師一個人,還有德蘭、安格他們呢,吃火鍋要人多才熱鬧。我一個人做菜的話實在忙不過來,只能請大家吃火鍋了?!鳖D了頓,他忽然想道:“最近很忙嗎,我們學(xué)院的開學(xué)演出還是比較出色的,你可以來聽聽?!?/br> “最近柏愛要準(zhǔn)備開始今年的全球巡演了,還是有點忙的?!?/br> 聽到這個答案,戚暮忍不住地感到一絲失落,兩人再說了幾句后,戚暮便推著車到超市柜臺結(jié)了賬。 絢麗的晚霞將巴黎的夜空染成了艷麗的玫紅色,戚暮抬手遮住在額頭上,看著這樣動人的景色,忍不住地贊嘆:“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真是美好的一天?! 柏愛眾人們可不這樣認(rèn)為!??! 說好的晚上大家在休息室里聚餐,指揮請客呢?! 怎么突然就變成了指揮一個人坐在角落、“偷偷摸摸”吃華夏火鍋,而他們只能啃著牛排,在那里暗搓搓地聞味道呢?! 好香的辣味??! 他們也很想吃的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xué)院每年招收的新生不過千人,分到每個學(xué)系后,人數(shù)就更少了許多。但是人少,并不意味著它的開學(xué)演出便不隆重,對于這樣一個百年名校來說,每年只要有大型演出,很多老校友都會到場聆聽。 坐落在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xué)院正北方的音樂廳,已經(jīng)擁有了五十多年的歷史。巴洛克式的穹頂建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屬于大理石建筑獨有的銀輝。 很多興奮好奇的新生和飽含懷念的老校友說笑著,一個接著一個地走過音樂廳前多彩的鵝卵石小路。當(dāng)他們進入音樂廳的時候,只需要出示自己現(xiàn)有的、或者曾經(jīng)有過的學(xué)生證,便可以直接進場。 當(dāng)然,學(xué)院也有邀請一些非本校的音樂界人士,給他們發(fā)出邀請函。但總而言之,這樣一場熱鬧盛大的開學(xué)演出,幾乎是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xué)院自家人的歡慶會,很少有外人的插足。 這些年來從學(xué)院走出去的音樂大師實在不在少數(shù),因此當(dāng)很多年輕稚嫩的新生突然看到某個熟悉的面孔時,都忍不住地低聲驚呼,表達自己看到偶像時的驚喜贊嘆! 阿卡得大師并沒有去后臺,而是直接坐在了前排的座位上,等待著音樂會的開始。 這位古板嚴(yán)肅的大師今天難得地穿了一件小禮服,還非常正式地在領(lǐng)帶上別了一枝精巧漂亮的領(lǐng)帶夾,看上去十分鄭重正式,雖然……他現(xiàn)在的舉動看上去十分的隨意。 阿卡得教授動作飛快地在手機上打著消息—— 里德:【馬上音樂會就要開始了哈哈!我晚上就可以去小七家里吃飯了,真是太棒了!】法勒:【……明明我也教了安吉爾一段時間,為什么他沒有請我吃飯呢,真是好失望……】閔?。骸竞呛??!?/br> 丹尼爾:【……你還呵呵什么!閔!你快給我回來!明天都要準(zhǔn)備預(yù)演了?。。 坷锏拢骸净貋??回哪兒去?】 閔?。骸灸悴隆!?/br> 里德:【……】 懶得再理會這個“吃不到小七的菜、滿身都冒著醋味”的家伙,阿卡得教授一臉別扭地和身邊的小提琴系教授說了幾句話,然后在心里暗自想到:想吃小七做的菜?做夢吧!哼,今晚我還要拍照給你們看! 而阿卡得教授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距離他不過兩排的地方,一個身姿清俊的男人正微微垂著頭,將自己的大半張臉龐都遮擋在了大大的黑色墨鏡后。 即使是在室內(nèi),男人也依舊帶了一頂帽檐很大的黑色禮帽,再加上寬大的墨鏡,幾乎沒有人可以發(fā)現(xiàn)對方到底是誰。 但是……就算是這樣,在距離音樂會開場還有幾分鐘的時候,仍舊有一個年輕的小女生好奇走了過來,怯生生地用德語問道:“請問……您是奧斯頓·柏特萊姆先生嗎?” 男人淡定從容地抬眸,隔著漆黑的墨鏡看了對方一眼,然后用流利的法語回答道:“請問……你剛才在說什么?” 那女生和自己的同伴立即失落地低下了頭,說了一句“抱歉,我們認(rèn)錯人了”后,便趕緊趁著演出還沒開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邊走,她還和同伴小聲說道“那人說的好像是法語啊,沒聽說柏特萊姆先生還會法語的啊,果然是我們想太多了吧……” 隔著一層薄薄的鏡片,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沒有一點情緒起伏。他根本沒把這種小插曲放在心上,甚至就算是坐在他身邊的一位教授詫異地看了他許久,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問上一句:“有事嗎?” 于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不要靠近我”的男人,就這樣看似平常地坐在了觀眾席的中間。 他似乎很想讓自己表現(xiàn)得泯然眾人,但是卻不知道,正是這種又是帽子、又是墨鏡的裝扮,讓很多人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好幾眼。 等到第一個上臺表演大提琴曲的學(xué)生結(jié)束演出后,阿卡得教授正贊賞地鼓掌,忽然便聽到坐在身旁的一個教授好奇地問他:“嘿,阿卡得教授,你有看見坐在你后面的那個、戴帽子的古怪的家伙了嗎?他可真是有意思,在音樂廳里還戴著個帽子!” 聞言,阿卡得教授滿不在意地轉(zhuǎn)首往后看了一眼,當(dāng)看到那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古怪男人時,他聳聳肩膀,說道:“馬斯教授,咱們界內(nèi)的怪人一向很多,這有什么好稀奇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