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有的人是忿忿不平地離開了音樂廳,而舞臺上,所有的樂團成員也開始陸續(xù)退場。等到戚暮到了后臺時,他一眼就看見鄭未喬正捧著一大束的鮮花、表情激動地看著自己。 戚暮下意識地就往后倒退了一步。 鄭未喬一把把手里的百合塞進了他的懷里,語氣愉悅道:“小七啊,我在下面聽這場演出的時候就覺得,這一定是本年度最棒的音樂會……額……華夏音樂會!一開始的《e小調(diào)》起得真是太出色了,最后一首《自新世界》也非常震撼,我已經(jīng)想好明天該交出什么樣的稿子了!” 說著,鄭未喬忽然發(fā)現(xiàn)戚暮正哭笑不得地望著懷里的那一束百合,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這是你嫂子給你挑選的,你畢竟是個男人不適合哪些茉莉、玫瑰什么的,就給你挑了百合?!?/br> 聞言,戚暮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無奈,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謝謝鄭哥和嫂子了,我確實挺喜歡百合的。”眼見著鄭未喬似乎又想要在這個話題上多牽扯下去,戚暮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趕緊問道:“對了鄭哥,你在外面有見著……閔琛嗎?” 鄭未喬倏地一愣:“閔???!” 戚暮點點頭:“嗯,我好像在觀眾席看到他了?!?/br> “……我好像沒注意啊。我全場都在關(guān)注音樂會的演奏,我告訴你,除了第一首《e小調(diào)》的時候我太過激動了沒注意,其他的‘bravo’都是我喊出來的呢!還有最重要的最后一聲‘bravo’,那首《自新世界》真是太震撼人心了!” 戚暮也沒想太多,只當是自己剛才看錯了,他輕輕頷首道:“那大概是我看錯了,閔琛應(yīng)該回柏林了吧,估計不會來參加我們的音樂會?!币贿呎f著,戚暮一邊將手中的小提琴輕輕放進了琴盒里。 墨綠色的天鵝絨琴盒仿佛羽毛一般,將小巧精致的小提琴包裹進去。 “對了小七啊,你今天演奏的時候我多注意了一點,你似乎在一些個別地方處理得和預演時候的不一樣啊?!?/br> 戚暮將琴盒的拉鏈拉上,思忖了半晌,回答道:“臨時會出現(xiàn)一些狀況,所以我也調(diào)整了一些東西。對了鄭哥,你不是說今天……” “戚暮!你過來一下!” 一個響亮的男聲忽然將戚暮的話打斷,他和鄭未喬一起詫異地看去。只見杜勝正站在后臺的小門旁,半開了門向他們招手,那模樣真是又小心又仔細,仿佛生怕別人看到似的。 戚暮微微一怔,接著便“誒”了一聲,與鄭未喬打過招呼后就走上前去。 一邊走,戚暮一邊疑惑地思考著: 這扇門的背后是指揮的休息室,就算是譚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也不該這么保密。但是看著杜首席一臉“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你要小心啊”的表情,戚暮心里的疑云越來越濃。 等到他走到小門跟前時,只見杜勝神秘一笑,小聲道:“馬上見到那個人可別太驚喜,嗯……注意控制一點音量啊。雖然在華夏能見他一面的人少得可憐,但小七啊,你可是咱們b市交響樂團的人,要冷靜、冷靜?。 ?/br> 說這話的時候,杜勝的臉上透露出一種過度興奮的紅光。 戚暮:“……”怎么感覺,您老好像一點都不冷靜了?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表情太過外露,杜勝輕輕咳了一聲,又說道:“好了好了,反正見著人家的時候你端著點啊,可別像那些個什么腦殘樂迷一樣,丟了咱們b市交響樂團的面子!” “……”到這個時候,戚暮總算是忍不住了:“杜哥,您這說的到底是誰?。俊?/br> 杜勝挑起一眉,賣了個關(guān)子:“進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吱呀——”一聲,紅木小門緩緩拉開,仿佛是一道耀眼的光芒從世界的另一頭打了過來,讓戚暮下意識地瞇了眸子。 杜勝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道:“那個人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最后—— 福娃:你生氣辣! 閔神:不生氣?_? 福娃:不就是一個bravo嘛2333! 閔深:不!生!氣?。?,,???,,) 福娃【指】:你們看,就是這么別扭xdd! 小七:欺負誰呢?(`???‘+) 福娃:_(:3」∠)_爬走…… 第十七章 耀眼明亮的燈光下,是指揮休息室里簡約大氣的裝飾設(shè)計,雖然用的是歐式風格,但是在細節(jié)處更多的卻是一些華夏風的元素,兩者夾雜在一起并不顯混亂,卻有種莫名的和諧。 曾經(jīng)有人這樣評價過閔琛—— 柏特萊姆家族的高貴早已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來自華夏閔家的底蘊卻也從未消失,由此塑造了這位世界指揮家獨特一流的指揮風格。 而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就這樣站在房間的中央。 戚暮仿佛感覺到了一次劇烈的撞擊,震得他的大腦暈乎乎的,一下子還回不過神來。他在歐洲多年都沒有機會見著閔琛一次,沒想到……到華夏就這么輕易地實現(xiàn)了?! 杜勝在一旁打量著戚暮震駭?shù)哪?,心中有些感慨“小七還是比較鎮(zhèn)定的啊”,臉上卻是一片笑意:“怎么,見著柏愛的首席指揮有點驚訝了?”說著,杜勝特意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這是譚老給你特別制造的機會,雖然閔琛在鋼琴上早已更深一些,但是他也學了十幾年的小提琴,音樂都是互通的,你還不過去?” 如同地震般的驚訝過后,戚暮倏地冷靜下來。聽著杜勝的話,他輕輕頷首,接著便抬步走了過去。 其實閔琛早就在杜勝開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他一邊與譚老交談著,一邊用余光看向杜勝,打量著他在做什么事。等到門開得更大一點的時候,他微微蹙眉,下一秒便見著一個挺拔清俊的青年出現(xiàn)在了門前。 是他。 心中忽然閃過這么一個聲音,閔琛還未再多想,便聽到譚正輝端肅的聲音響起:“閔琛,這是我非常關(guān)照的一個后輩,我們b市交響樂團第二小提琴組的副首席?;蛟S你以前曾經(jīng)見過他,他叫戚暮,以前在金色大廳和維也納交響樂團一起演奏過。” 見著譚老都親自為自己介紹了,戚暮禮貌地露出一抹微笑,伸手道:“閔先生您好,我是戚暮?!钡竭@個時候,戚暮自然也知道自己剛才并沒有看錯人,于是道:“您能來聽我們的演奏會,真是十分榮幸。” 青年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做到了禮節(jié)十足,又沒有掩藏自己的欣喜。 閔琛微微怔了會兒,伸手與戚暮相握:“你好?!?/br> 只是短暫的相握便很快松開,就算是冷靜如戚暮都忍不住有點激動,但是他也知道這是譚老給他制造的一個認識閔琛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搶著開口。 但是他不開口了,閔琛倒是低聲問道:“你和維也納交響樂團一起演奏過?是特邀嘉賓?演奏的是什么曲子?” 一下子被提問了三個問題,戚暮下意識地抬首看向?qū)Ψ剑哪抗庹寐淙肓艘浑p深邃幽黑的眸子里,讓他愣了片刻。接著,戚暮笑著回答:“是八九年前的事了,算是和維也納交響樂團合作,主要演奏的是塔爾蒂尼的曲子。” 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戚暮顯得十分鎮(zhèn)定從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倘若不是當時他就坐在副首席的位置跟著演奏,恐怕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不過他也記得當時柏愛正在英國進行演出,閔琛應(yīng)該是不會去聽那場音樂會的。 果不其然,聞言,閔琛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接著便再也沒有了戚暮說話的機會。 古典音樂上的天賦從來不與年齡有必然的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譚正輝雖然年齡是閔琛的兩倍有余,但是他卻也明白眼前這個冷峻有禮的男人在音樂上的早已確實是高出了自己。 所以在這場對話中,戚暮也發(fā)現(xiàn)了其實主要控制節(jié)奏的還是閔琛。但是后者卻沒有讓譚老感覺到一絲尷尬,閔琛不是一個喜歡笑的人,但是他卻保持著絕對的紳士風度,認真回答譚老的每一個問題,有的時候還能做出補充。 戚暮不由自主地想到:難怪有人曾經(jīng)說過,和閔琛說話是一種享受了。因為這個男人確實有一種讓你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你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 當然,等以后相處熟了以后,戚暮曾經(jīng)將自己對閔琛的第一印象告訴了丹尼爾。丹尼爾是怎么回答的呢? 丹尼爾:“胡說!簡直就是開了亞當?shù)耐嫘?!閔那完全就是個混蛋好嗎,他壓榨、他剝削、他就是當世的法西斯?。?!” 不過可惜的是,閔先生法西斯對象的名單里可從來不會有人家小七的名字,丹尼爾就是喊破喉嚨這個事實也永遠不會改變。 話說回來,閔琛和譚正輝并沒有交談多久,他和一旁等待著的金發(fā)經(jīng)紀人就準備先行離開。譚正輝、杜勝還有戚暮三人親自將他們從另一條通道送到出口,站在b市光彩斑駁的夜景下,戚暮還感到一些不真實。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雖有霓虹燈不知疲倦地閃爍著燈光,濃郁的夜色卻成了此時最好的遮擋物。丹尼爾先去取車了,閔琛和譚老又說了幾句話,等到他再和杜勝交談幾句后,最后便又回到了戚暮的眼前。 在這個人面前,不要說戚暮了,就是當初的陸子文都只能算是一個后輩。 所以戚暮并沒有讓對方先開口,他禮貌地笑著,說:“閔先生,我以前曾經(jīng)在歐洲見過您指揮的音樂會,當時那首貝多芬的《華爾斯坦協(xié)奏曲》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當時您是鋼琴指揮,能夠?qū)撉俸椭笓]做得天衣無縫,真是讓人十分震撼!” 略暗的夜色中,閔琛微微垂眸,望著眼前的青年。因為有譚正輝和杜勝的在場,他不可能直接跳過他們而來與這個青年交談,但是他卻一直記得,就是這個人,在剛才那場音樂會中真正讓他察覺到了一絲驚喜。 嗯,整個樂團的演出非常出色,但是能稱得上是驚喜的,只有這個人了。 閔琛啟唇道:“謝謝你的喜歡,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br> 閔琛的聲音清冷低沉,語氣也十分平緩,就在戚暮以為對方就這樣結(jié)束了與自己的對話時,他聽到對方忽然問到:“剛才那道汽車鳴笛聲,是什么音調(diào)?” “e調(diào)do……”戚暮下意識地回答,但是在出聲的下一刻,他卻一下子愣住。 戚暮刷的抬首看向?qū)Ψ?,這一抬頭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那張俊美深刻的面龐竟然只隔了不足十厘米的距離!他趕緊地后退一步,卻正好踩了一個空,身體立即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去。 閔琛伸手攬住了青年的腰身,一個用力將他拉了回來。 猛然貼近的距離讓戚暮整個人都徹底愣住,他驚詫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閔琛也是有點驚訝的,他沒想到對方的反應(yīng)居然會這么大,差點就要往后摔進川流不息的車流里。 于是閔琛趕緊地將對方拉了回來,卻在下一秒正好與青年漂亮透徹的瞳孔對上。 就好像回到了在音樂會上的那第一次對視,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兩人卻感覺到了一個世紀般的長久,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微弱炙熱的呼吸。 下一刻,閔琛立即松開了攬住戚暮腰身的手。 “小七!你怎么回事?剛才差點出事!” “小七啊,怎么樣,沒嚇到吧?” 譚正輝和杜勝趕緊上前,焦急地詢問著,而另一邊,丹尼爾按了按汽車的喇叭,示意閔琛可以離開了。就在離開的前一刻,這個冷峻優(yōu)雅的男人竟然難得的遲疑了片刻,最后還是走到戚暮的身邊,倏地俯下身子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直到黑色大氣的車子消失在了車流中后,戚暮才回過神來。 閔琛剛剛說的是什么?…… 戚暮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他良好的聽力卻不容許他聽不清那句話。 他說—— 『我很想聽你的獨奏。』 安靜平和的車廂內(nèi),丹尼爾悠閑地開著車,一邊說著:“b市交響樂團的水平還是很不錯的,那個杜勝的水平也到了非常高的地步了,可惜的就是年紀大了點,要不然樂團可以考慮簽下他?!?/br> 丹尼爾自顧自地說著,而坐在駕駛座后的男人卻微微轉(zhuǎn)首看向窗外,沒有多言。 “誒對了,今天那個后來進來的年輕人是譚正輝的什么人?竟然讓他親自引薦給你,看來他很重視那個年輕人啊?!币贿呎f著,丹尼爾一邊摸著下巴道:“嗯,看上去好像有點眼熟,長得挺好看的?!?/br> 一路上,良好的隔音條件讓車外繁雜的城市噪音徹底隔絕開來,雖然只有丹尼爾一個人說著,但是他卻也沒覺得無聊。等到車子轉(zhuǎn)了個彎駛下高架的時候,丹尼爾正笑瞇瞇地打算開點音樂聽聽,忽然便聽到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響起。 “戚暮……水平很好,他的天賦很高,你去查一下,以前應(yīng)該在維也納做過一些事。” 丹尼爾倏地一愣,反射性地問道:“嗯?什么?” 城市光怪陸離的燈光透過深色的窗貼照射進車內(nèi),在男人俊美如雕刻般的面容上打下一層暗影。 良久,閔琛嘆了一聲氣,道:“你去找找他和維也納交響樂團錄制的專輯,我想聽聽……” “他的獨奏?!?/br> 作者有話要說: 【福娃小課堂開課辣!】今天的課題:什么是鋼琴指揮? 就是一邊彈鋼琴一邊指揮,在沒有鋼琴聲部的時候直接指揮,在有鋼琴的時候用身體來指揮。 xd閔神是柏愛的首席指揮/音樂總監(jiān)/鋼琴首席,所以他曾經(jīng)鋼琴指揮過噠! 另外福娃推薦貝多芬的《華爾斯坦》,特別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