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修緣有些迷糊:“當(dāng)今晉皇名諱宣,你忘記了?他與外祖是一輩的,但有傳言他其實是晉國廢太子之后,所以算起來他與母親平輩?!?/br> 衛(wèi)宣?宣兒! “他怎么做了皇帝?”孟棋楠吃驚,衛(wèi)昇為何把皇位傳給宣兒,若是宣兒已經(jīng)當(dāng)了皇帝,是不是證明衛(wèi)昇已經(jīng)…… 她都不敢再想下去。 “晉武帝無嗣,在臨終前傳位于當(dāng)今晉皇,這都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你我都還沒出生呢?!?/br> 孟棋楠嘴唇翕然:“好幾十年前……武帝在位多久?” “大概七年吧,聽說是因為他心愛的女子死了,哀慟而亡……英年早逝,總之挺可惜的?!?/br> 她眼簾一闔,熱淚滾落下來。 七年……他還是只有七年! “姐你怎么哭了?” 孟棋楠掩面而泣,語不成句:“三生修得……棋楠緣……上一世這一世,我還要多少世才能修得他?” 女皇蘇醒的消息即刻傳遍楚國禁宮,大臣們懸著多日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侍君們更是一片欣喜,爭著要來探望孟棋楠。但修緣禁止了任何人的探望,只是請來了杜神醫(yī)。 雖是神醫(yī),卻貪財?shù)煤?,進殿前還在和修緣講價:“診脈一百金,勞駕。” 修緣有些惱:“難道本王還會賴你帳不成!先記著,你快進去看看陛下!” “先收錢后診脈,這是小老兒的規(guī)矩,你不愿意咱就不看,就這么著?!边@神醫(yī)竟然還耍起了無賴。 修緣沒轍,只好叫宮人去取金子,推搡著杜神醫(yī)進了門:“不會少你半個子兒的!先看病要緊!” 這具身體躺了一個多月,四肢酸軟無力,孟棋楠懶懶靠著軟枕,低眉頹然。 杜神醫(yī)進來也不行禮,大喇喇走到龍床邊,一屁股坐上軟凳,兇聲惡氣地說:“手拿來,診脈!” 孟棋楠心思恍惚,默默把手遞了過去。杜神醫(yī)也不拿絲帕隔著,直接就把雙指放上了她的手腕,邊聽邊捻胡子。 “嗯……血氣通暢臟腑康健……咦?怎么有股沉郁之氣?你有心事?” 孟棋楠這才略略抬眼睨視,誰知這一看竟是僵在了那里,目瞪口呆。 杜神醫(yī)見她這副表情,嗤笑道:“素聞陛下最喜俊美顏色,看來老夫雖然年近花甲,風(fēng)流倒也不輸年輕小伙兒。” “杜杜杜……杜仲?”孟棋楠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才喊出他的姓名。 杜仲皺眉不喜:“老夫好歹也有神醫(yī)之名,又一大把年紀,就算你是國君陛下,也不該直呼老夫姓名,當(dāng)真無禮!這病不看了!”他生氣拂袖。 “喂你等等!是我,是我啊杜仲!”孟棋楠急忙喊住他。 杜仲滿不在乎地開始收拾藥箱:“管你是誰,玉皇大帝也不看!” “我……寡人……”孟棋楠抓耳撓腮,想跟他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小杜仲,要不我勉為其難給你開個苞?” 杜仲頭頂如遭雷擊,后背猛抖一下,手里藥箱哐嘡落地。 孟棋楠再接再厲:“我愛亂花錢被你罵作是敗家子,你記得不?還有我叫你你賣給楊小姐的藥膏,全是漿糊調(diào)的,這事兒你總沒忘吧?杜仲是我啊,是我!” 杜仲徐徐轉(zhuǎn)過臉來,活人見鬼的表情,指著她不斷手抖:“你你你……你是……” 敗家子臭婆娘女流氓! 孟棋楠忙不迭點頭:“就是我!真的是我!” “媽啊——” 哪知杜仲大叫一聲,扔了東西拔腿狂奔,在門口撞見送金子來的宮人居然也沒停步,而是被鬼索命一般,屁滾尿流地逃了。 修緣驚得合不攏嘴:“姐,杜神醫(yī)脾氣怪是出了名的,可怎么很怕你的樣子?” 孟棋楠扶額:“大概是上輩子造的孽吧,你把他叫回來,我有事問他?!?/br> 驚魂未定的杜仲狂奔出女皇寢殿,又被修緣差侍衛(wèi)捉了回來,押送到孟棋楠面前。 “你們都退下。”孟棋楠示意其他人離開,然后向杜仲走過去。 杜仲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別、別過來……離我遠點兒!” 孟棋楠停住腳步,盡量放柔聲音:“你別怕,我跟你以前認識的那個孟棋楠確是同一個人,至于為什么現(xiàn)在是這樣……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我只是想問問你,扶桑和子淵還好么?” 杜仲擦了把額頭冷汗,覺得心緒平復(fù)了不少,他低低一嘆:“兩位師父已經(jīng)亡故了,合葬在西河縣,今年已是第十個年頭,墳上雜草想來又長高許多?!?/br> 孟棋楠聞言悲從中來:“原來都十年了,時間過得好快……生死相依,也好、也好……” “我都變成老頭子了,你說時間能不快么。”杜仲站起來揉揉脆弱的小心臟,狐疑地打量著孟棋楠,“你真的是她?當(dāng)日一別,距今有四十年了吧?你怎么會……” 孟棋楠笑得苦澀:“我說借尸還魂你信么?我就像做了一場夢,我以為夢里的東西都是假的,可看見了你,我知道都是真的?!?/br> 杜仲是真的,扶桑和子淵是真的,衛(wèi)昇也是真的。 杜仲笑笑,小老頭子的臉堆起皺紋:“鬼怪魂魄這些東西本來就難以說清,我只認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還有感覺到的。你就是她?!?/br> 這份毫無理由的相信讓孟棋楠感動不已,她偷偷揩了揩眼角,喉頭哽咽:“多在宮里住些日子吧,我想跟你說說話,聽你講過去的那些事,我不知道的事……他們一個個都已經(jīng)不在了……” 說及此處,杜仲忽一皺眉,他沉默半晌,終于幽幽開口。 “有個地方,你應(yīng)該想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