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孟棋楠:“……” 真的只是路過嗎?真的嗎! 孟棋楠被連推帶搡“攆”出了含冰殿,她咬著唇恨恨瞪倆丫頭,怒火熊熊的眼里充滿了血淚控訴:賣主求榮! 剛出殿門,幾就看見花房的小太監(jiān)端著一缽缽素馨花,往紫蘭殿里送去。貌不起眼的小花或白或粉,淡淡怡然,非常像紀婕妤的性子。孟棋楠好奇張望,只見素來深居簡出的紀婕妤竟然親自走出來,督促著眾仔細搬運,那種謹慎小心的模樣,真是堪比寶貝自己的孩兒一般。 孟棋楠朝紀婕妤走去,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呀?!?/br> 紀婕妤徐徐回頭,看清方才屈膝一禮,聲音淡淡的:“臣妾見過賢妃娘娘。”透著冷冷的疏離。 孟棋楠也不懼她冷淡,揮揮手自來熟的樣子:“別見外了,快起來。怎么說咱們也同一個屋檐下住過幾日,也算有些情分,說來紫蘭殿整修過后還沒看過,今天叨擾討杯茶吃,紀婕妤不介意吧?” 紀婕妤抿了下唇,遲疑片刻才側(cè)身讓開了路:“賢妃娘娘請進。” 青碧紅絳面面相覷,搞不懂孟棋楠想做什么,只好跟著她進了紫蘭殿。 一進殿,入目便是鋪天蓋地的素馨花,孟棋楠驚奇地打量這里,只見新簇的宮墻底下,擺滿了花缽,里面無一例外栽的都是素馨。花多白色,極為芬芳,里面走一圈,衣袂都沾染了花香。 孟棋楠咂舌:“這兒哪是住的屋子,簡直就是素馨園子嘛!” 偌大的紫蘭殿也不見幾個伺候的,只有一個喚作靈芝的小宮女貼身侍奉紀婕妤,沏了茶來奉給孟棋楠。而紀婕妤則毫無待客的意思,進來便把撂一旁,自顧自蹲下料理一株枯死的花苗。 孟棋楠巴巴跑過去,也她身畔蹲下,雙手托腮睜著大眼睛問:“這個還種得活么?” 紀婕妤兀自培土,眼皮也不抬:“不知道?!?/br> “不知道干嘛還要種呀,萬一種不活豈不白費功夫?扔了算了,反正還有這么多花苗苗,不差這一株?!?/br> 紀婕妤眉心憂郁,沾滿泥土的雪白手指撫著焦枯的花枝,悵惘道:“原本長得好好的,誰知卻被燒成這樣……且盡事,但聽天命罷?!?/br> 孟棋楠雙手抱膝,下巴擱手背上,嘟起嘴巴:“別說這么喪氣的話,悲戚戚的,要說有志者事竟成?!?/br> 紀婕妤終于抬眼正視她一回,微微一笑卻是苦澀:“對娘娘來說也許若此,但對臣妾來說,很多時候只是一廂情愿。” 她這一生的歡喜苦痛,盡此四字——一廂情愿。 “誒,看大好年華,怎么總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孟棋楠覺得她還不錯,就是太老氣橫秋了,不跟自己的性子搭調(diào)。她努力想有什么話題可說,頓時記起了紀將軍:“對了,入宮前見過兄長,紀玄微將軍。” 果然,紀婕妤放下手里的花土,眼中一亮:“見過哥哥?!”可又很快黯淡下去,“他過得好不好?成親了么……” 孟棋楠驚訝:“跟他沒有聯(lián)系嗎,連他成沒成親也不知道?” 紀婕妤咬住唇?jīng)]有搭腔,半晌才說:“是沒有聽他的話,以至于……他不認也是應(yīng)該的?!?/br> 孟棋楠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拍著她肩膀道:“想見他也不難,他跟比劍……咳,輸了,所以欠了一個情,讓他來見。” 紀婕妤狐疑打量她,分明不信是沙場猛將的兄長,會輸給一個弱女子。 孟棋楠有些心虛,挺直了腰桿給自己壯氣勢:“別小看!很厲害的!” “臣妾沒有不信娘娘,只是,”紀婕妤重新低下頭去,侍弄著花苗,“與娘娘非親非故,您為何要幫?” 孟棋楠也有些憂郁地嘆氣:“宮里面其他母雞……不是,意思是其他嬪妃都跟合不來,雖不愛說話卻對脾性,所以想以后經(jīng)常過來串門,別嫌煩趕走就成?!?/br> 紀婕妤臉上依舊冷若冰霜,口氣卻軟和了幾分:“娘娘不嫌臣妾性子悶便好?!彼骋娂t絳手里提著食盒,猜到她們是要去見衛(wèi)昇,遂委婉謝客,“賢妃娘娘有事的話請先去忙罷,臣妾就不耽擱您了。” 臨走的時候,她還送了幾朵枝頭上掉下來的素馨花給孟棋楠。孟棋楠開開心心捧著半焉兒的花朵,蹦蹦跳跳走了。 半道上,青碧問孟棋楠:“娘娘請恕奴婢多言,后宮中的女都是各懷心思的,這紀婕妤表面上與世無爭,暗地里誰又說得清?您這般跟她示好交際,恐怕……” 孟棋楠把素馨花放進袖子里,笑嘻嘻道:“是是鬼,遲早會知道。再說本宮覺得皇上很喜歡她呀,們不是常常叫本宮要討皇上歡心的嗎?對他的心上好,這也是一種邀寵策略嘛?!?/br> 紅絳覺得她說的話好像對又好像不對:“娘娘,萬一被分掉皇上的寵愛,您心里不難過嗎?” 孟棋楠立即西子捧心狀:“怎么不難過!本宮會哭死的!到時候們倆可要想法子逗本宮開心,玫瑰糕多做幾盤哈。” 青碧大徹大悟。她家賢妃娘娘就是閑得皮癢,專門找事兒給皇上添堵。 瞅著快到了紫宸殿,孟棋楠老遠看見謝安平出來,正想揶揄他幾句,卻見他往自己這邊剛瞟了一眼,立即拔腿就逃,那樣子簡直就像大白天見了鬼。 孟棋楠摸摸自己的臉。寡自認長相對得起百姓,怎么就把嚇著了呢? “表叔公!” 衛(wèi)昇正被朝中亂七八糟的事鬧得心煩,聽到孟棋楠歡快的聲音,頓時喜上眉梢。甫一抬眉,小狐貍已經(jīng)撲了上來,跳到腿上摟著他脖子撒嬌。 “怎么都不陪家玩,快無聊死了!” 衛(wèi)昇把她往懷里按了按,搓揉兩下:“朕何嘗不想休息,不過事太多,走不開?!?/br> 孟棋楠仰臉?gòu)尚Γ骸皫脱剑 闭f完她搶過他手里的朱筆,拿起折子批了起來。 她樂呵呵地重cao舊業(yè),衛(wèi)昇便放下手中的事,拾起她送來的湯水吃食。 牡蠣膾、韭香餅、枸杞羊腎牛鞭湯…… 小狐貍,是埋怨朕已經(jīng)三天沒有寵幸了嗎? 殿外,青碧和紅絳竊喜。這幾天正是娘娘容易受孕的日子,老天保佑一擊即中! 秋老虎的時節(jié),衛(wèi)昇瞄了眼外頭烈日,有些糾結(jié)。思忖須臾,他默默端起了湯盅。 一口補湯下肚,他渾身像被點著了火。咕嚕嚕一盅湯喝完,衛(wèi)昇的臉已經(jīng)紅成了天邊晚霞,緋艷鮮亮。 “表叔公,”孟棋楠咬著筆桿,歪頭問他,“涼州刺史上書要銀子修建河堤,給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