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她在假山后面找了棵樹爬上去,靠著樹干喝一口酒吃一塊點(diǎn)心,咂咂嘴愜意極了。 “哎喲,是哪個天殺的偷了我的菜!這可怎么辦呀!” “阿武,一個人罵罵咧咧什么呢?” “月姐,我送菜的時候肚子疼,就把東西放這兒去了趟茅廁。哪曉得回來就見盒子被人翻得亂糟糟的,也不知是哪里來的貪吃鬼這么大膽,害苦我了!怎么辦呀月姐,這些都是那位大人物愛吃的菜式……” “誰叫你不看好東西,活該!算了,拿回廚房叫重做一份,我先上別的菜?!?/br> 孟棋楠躲在樹上聽笑話,樂得嘴角都掛到耳朵上了。她猛灌一大口酒,再往嘴里塞了塊玫瑰糕,吃得津津有味。 侯府里來來去去的人很多,筵席開了筵席散了,穿園而過的行人終于少了下來。孟棋楠晃晃手里的酒壺,也見底了。她抬頭看天上明月,咦,怎么好像是兩個?揉揉眼再看,嗯,就是兩個。 孟棋楠醉了七八分,歪歪斜斜抱著樹干溜下來,準(zhǔn)備回屋子睡大覺。這時又有兩個丫鬟打著燈籠走進(jìn)園子。鬼使神差,孟棋楠不想跟陌生人打照面,于是走幾步就貓腰鉆入了邊上的一處花叢。 “今天侯爺跟夫人真是高興,聽說在屋子里伺候的都賞了金子?!?/br> “那當(dāng)然啦,少爺難得回府一次,這次還帶了少奶奶和小小姐,夫人當(dāng)然高興?!?/br> “什么少爺少奶奶,人家是公主駙馬!這般沒大沒小的稱呼,當(dāng)心管事聽見了罰你!” “我才不怕呢。在別處是公主駙馬,在侯府就是咱們的少爺和少奶奶。對了,聽說這回還有位郡主也住進(jìn)了府里?怎的筵席上沒見她?” “呵,她呀,估計(jì)躲在屋里哭吧。誒,你知不知她是過來和親的?” “知道,我聽說她父親大逆不道犯了死罪,按律要全家抄斬,是皇帝看她可憐才留她一命的,所以把她打發(fā)到了咱們這兒?!?/br> “那你曉不曉得她要嫁誰?” “誰?” “傳言說會許給北平王,就是那個快八十歲的北平王!你想呀,上京這里哪戶好人家能容下這樣的女人?再說沒理由別人不要就塞給咱們,陛下肯定是礙于面子才答應(yīng)的,私底下隨便打發(fā)了事。反正北平王還能活幾年也不好說,干脆送個人過去伺候著,既不辱沒她郡主的身份,老人家也樂得多個年輕美人服侍,一舉兩得?!?/br> 兩個嚼舌根的丫頭走遠(yuǎn)了,孟棋楠呆坐在花叢里,遲遲回不了神。 “八十歲的老頭子,過幾年就守寡……”孟棋楠?dú)獾冒丫破坑昧佭h(yuǎn),指天怒罵,“你什么意思!我以前只睡過十八歲的,現(xiàn)在你讓我睡八十歲的,不帶這樣整人啊!” 寡人摸慣了少年們光滑軟嫩的身軀,實(shí)在是不想去摸老人家皺得如包子褶的皮……想起來就膈應(yīng)。 孟棋楠滿腔憤慨,不察酒瓶在空中劃過好看的弧度,越過花叢砸在了水塘邊的一團(tuán)黑影上。 “唔!” 一聲悶哼黑影倒地,孟棋楠聽見動靜趕緊跑過去看,心想可別砸死了外婆外公養(yǎng)在園子里的寶貝仙鶴。 咦,是個男人? 7第七章 邂逅 7、邂逅 “喂,你怎么樣了?喂!” 孟棋楠扶起這倒霉鬼,拿手拍他臉頰。此人一身蒼藍(lán)長袍,二十多歲年紀(jì),面容倒是十分俊挺,玉冠束發(fā)顯出幾分高貴氣度,就是一雙眸子緊緊閉著,眉心微蹙似是難受。 孟棋楠使勁拍打,甚至去掐他人中:“喂,你倒是睜一睜眼吶,真被砸死了?運(yùn)氣不是這么差吧……我數(shù)三下你要還不醒我就跑了!一、二!” “呃……” 男子喉頭呻、吟一聲,幽幽轉(zhuǎn)醒張開了眼睛。一對瞳孔顏色略淺,類似琥珀之色,睜開時連一瞬的迷惘都沒有,格外冷靜,甚至有幾分陰鷙。 孟棋楠慶幸地拍著胸口:“你醒了啊,我還以為你死了。怎么樣?哪里痛?” 男子坐直了身子,斜睨孟棋楠一眼,陰眸中寒光乍過。他伸手推遠(yuǎn)她,低沉聲音不怒而威:“你好大的膽子?!?/br> “喂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铱茨銜灥沽朔瞿闫饋?,你罵我干什么?真是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早知道任你死在這兒算了,省得做好事還要挨罵!氣死我了……” 孟棋楠害怕把對方打出什么毛病來要負(fù)責(zé),干脆先聲奪人,理直氣壯反駁一通。男子沉默了,只是靜靜打量她,眼神陰霾。 到底唬沒唬住人孟棋楠心里也沒底,她見男子不說話,小心翼翼拿根指頭戳他肩膀:“喂,你到底有沒有事兒?沒有我就走了哈?” “你好心?” 須臾,男子輕輕勾起唇角,手掌在地上摸索到酒瓶兇器,拿起來問孟棋楠:“你扔此物偷襲……我,始作俑者也配說好心?” 孟棋楠面不改色一臉正氣:“不是我扔的?!?/br> 在從小和太傅斗爭的回合中她就學(xué)到一件事:犯了錯一定要死不認(rèn)賬,否則死得更慘。不然燒了太傅胡子那么多次,她只要承認(rèn)一回,這滿頭青絲必定保不住。 男子微微一笑,笑意森寒。眨眼間,他猛然揪住孟棋楠的手腕把她拖拽到面前,鼻尖湊近幾乎快碰到她的臉頰。他深深嗅了一口。 “好醉人的香味……要不要把你開膛破肚,取出腹中酒液與此瓶中的比一比,看看是否侯府佳釀?嗯?” 殘忍的話從男人薄軟的嘴唇輕描淡寫說出來,不深思不能體會其中的冷絕。他呼出的氣也酒意微醺,孟棋楠也不知怎么想的,只是見到那雙誘人薄唇近在眼前,于是就把自己的嘴往前送了送,親上了男人。 唔……冰涼香軟,他也喝酒了呀,不知是哪種酒?等寡人再多嘗一口…… 孟棋楠色迷心竅,摟著此人狂親一通。男人不料這般放浪形骸的舉動,一時僵在了那里,一動不動倒有幾分任其為所欲為的架勢。 親著親著,孟棋楠驟然清醒:此地是侯府,侯府的人跟她都有七彎八拐的親戚關(guān)系,眼前這個說不定還是她親戚! 想到這里她就不敢親了,趕緊咬住舌尖痛醒自己,轉(zhuǎn)過頭呸呸吐口水:“罪過罪過,寡人又貪杯了,差點(diǎn)釀成大錯,還好及時止損,幸好幸好……” 念叨完一回頭,見男人還睜著眼冷冷望著自己,孟棋楠急忙笑嘻嘻賠罪,“兄臺對不住啊,砸你不是故意的。反正我親也親過了,這事兒就算了吧????” 男人慢條斯理抬起袖子,狠狠在嘴唇來回揩抹兩下,這才冷笑道:“砸了人又行輕薄之舉,還能說算了,如你般厚顏的女子倒是罕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