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知道枇杷在玉真觀里過得有多苦嗎？”青河站起來含淚道：“她住著的小院狹□□仄；只一間小屋吃飯會客讀書睡覺都在一處；穿著青布衣插著木簪床帳被褥都是粗布；中午殺一只雞買點羊rou就是最好的東西；還有她本最喜歡到處游玩，現(xiàn)在卻根本不能出道觀……”竟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是她向你抱怨的吧？”

    “枇杷才不會抱怨，她一直說很好，還說有這個機會在道觀里讀書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青河突然自己止住了淚，“你根本不了解枇杷，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永平公主在心里笑著，“你有多少最好的朋友？送出去多少金銀首飾衣服？先前還打著滾逼娘替好朋友的家人求過官？后來又都怎么樣了？現(xiàn)在玉家小姐是幫了你，但是娘也幫她躲過了田家，也算回報她了。”

    青河聽到這里已經(jīng)萬分氣憤，“枇杷是與她們不同的，她從沒有從我這里要過什么，反都是幫著我！”

    “但我們也對玉小姐不差?。∪舨皇俏矣裥〗阖M能進玉真觀？至于她的住處用度，總不成讓她與高等的妃嬪一個樣吧！”

    青河被娘這樣一說一時詞屈，頓了一下又道：“可是娘你為什么不肯將枇杷接到公主府里，認(rèn)她做干女兒？那樣才是最好的辦法！”

    永平公主卻說：“既然已經(jīng)去過玉真觀，此后你就要按約定一切都聽我的了?！?/br>
    ☆、第128章 初次探親

    一日，枇杷正在讀書，知觀讓小道姑來招，她便趕緊起身整理了儀容跟小道姑到了前面知觀所居的大殿一側(cè)。

    知觀一身青色道袍，胸前繡著八卦圖，頭發(fā)用紫玉冠簪在腦后，正手持一柄拂塵盤膝坐在一張榻上，聽幾個大道姑回觀內(nèi)的一些雜事。枇杷見狀便要退到殿外廊下等著，知觀卻瞧見了她，笑著招手道：“枇杷進來吧，我正要說你的事呢?！?/br>
    也笑著問：“我聽說你先前是武將家的孩子，會些功夫，又從小未受過拘束，在觀里一定悶得很吧？”

    枇杷固然用心讀書，也勸自己安于道觀的生活，但其實她第一次被束縛在這樣狹小的天地里，從骨子里還是不甚暢快，現(xiàn)在也如實答道：“是有些悶，只是觀里規(guī)矩重，我自然不敢違反?！?/br>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著你，果然是個懂事的孩子，并不妄縱言行的，也無怪我一眼看著就喜歡?！敝^說著便笑對一個大道姑說：“孫道姑，你每日早上帶觀里道姑出門打水時，可以讓枇杷跟著出去走一回，也算是放放風(fēng)吧。這孩子也不是個搗亂的，也不用多費心?！?/br>
    孫道姑便稽手稱“是”，又向枇杷道：“明日起卯時你便到觀門前與我們一同出觀打水，大約晨時方能回來?！?/br>
    每日能到觀外山林間走上一回，不但能強健身體，更是能放松精神，枇杷喜不自勝，趕緊向知觀和孫道姑稱謝，又保證道：“我隨著大家一起出門，按時回來，一定不給大家添麻煩。”

    知觀便向?qū)O道姑幾個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交待枇杷?！?/br>
    看著眾人出去了，知觀便讓枇杷坐在身邊，“聽說你先前得罪了權(quán)貴，但肯幫你的人也不少，這也是別人幫你求的情，我也不過是順?biāo)浦邸！?/br>
    枇杷到觀里不到一個月，卻已經(jīng)有好幾撥人前來探望，除了臨川王、魏國公、青河郡主外，還有幾個達(dá)官貴人之家眷，知觀早已經(jīng)覺得枇杷不一般了。

    前些日子又有京兆尹王老大人亦托知觀在京中的故友寫信懇請她照應(yīng)枇杷，又特別說明衣食住行倒不是重要的，只求讓枇杷有些自由。知觀知自己的這位故友最不肯管別人的閑事的，她既然肯親筆寫信，一定是有抹不過情面，她無論如何也要答允的。

    偏巧枇杷這孩子又是個省心的，知觀應(yīng)了這個人情倒也沒有什么負(fù)擔(dān)，因此只簡單地囑咐了枇杷兩句，又說：“你雖然到了我們玉真觀修行，但畢竟不是宮人，過幾日家人來探望時，你就隨著你家里人一起在外相聚吧，只要在未時前回觀里就行?！?/br>
    枇杷先前聽人說過，每有親人來探望時大家并不許離開，而親人亦不可進入觀內(nèi)，只能在待客室見上一面?，F(xiàn)在得了這樣的許可真是喜上加喜，趕緊向知觀行禮道：“多謝知觀了！”

    此后每日一早枇杷便隨著觀里的幾十個小道姑到觀外山上打水。

    玉真觀處于玉華山麓，有一條山溪自山上流下，離道觀不遠(yuǎn)，附近村民皆在此取水。但是觀中人卻習(xí)慣于到上游取更為潔凈之水飲用，故而每日有專門的小道姑一同出觀溯流而上，到了半山腰泉眼處打水送回觀中。

    這份工作其實是極辛苦的，枇杷每日隨著這支隊伍天色未明時出觀，山路崎嶇難行，路途又很遙遠(yuǎn)，但是她一向早起習(xí)武，也不以苦，到了山上，別人休息時她尋一塊空地練武，等大家提水下山時她便也提著兩桶水一同回去。

    玉華山中人跡罕至，空靈清凈，枇杷自覺得在山中習(xí)武要比在山下進境更快，身體也愈發(fā)輕盈健康，每天提著兩大桶水下山輕松得很。

    最初打水的道姑們都疏遠(yuǎn)著枇杷這個外來人，直到一次，大家在路上遇到一條蛇，枇杷上前將蛇一刀斬斷，救了大家，這些道姑才與她親近起來。接著又有人想跟著她學(xué)武，枇杷也肯認(rèn)真教她們，幾個月后，這些打水的道姑們身體便強健多了，打水的效率高了不少，這是后話不提。

    又因能夠出觀，枇杷與守門的道姑們也漸漸熟悉起來，她本是個仗義豪爽的性子，待人又誠懇，沒多久便又交了一群朋友。

    因此到了探親之日，枇杷早已經(jīng)在道觀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了，知觀喜歡她，幾個管事的大道姑都肯照應(yīng)她，同院住的宮人又待她好，就連道觀里最下層的小道姑也都愿意與她傳話送東西。而枇杷最初來道觀的郁悶也早一掃而空。

    朔日一早，枇杷便挑出一件最好的衣服熨平穿上，又拿出一小青玉冠簪發(fā)，還將自己寫好的字紙包好預(yù)備帶出去給娘看。只聽傳話的小道姑來報，便趕緊出了院子，到待客室被家人接著出了道觀。

    枇杷隨著家人來到觀外村莊的一處院子，這里處于村莊最后面，緊依著玉華山，非常幽靜?？吹街匦抡薜脑簤?，新米分刷的屋垣、和各色家俱，枇杷便知這是專門為了自己才置辦的。

    未及多問，楊夫人已經(jīng)拉著女兒上下左右細(xì)看，終于覺得女兒除了衣飾簡單以外，別的都還好，特別是氣色，就像得到鐘靈俊秀的山色滋養(yǎng)了一般，膚白唇紅，尤其潤澤，才放了她坐了下來。

    很快一家人圍著枇杷聽她眉飛色舞地講了這段時間她在玉真觀里的經(jīng)歷，玉家人看到她神采飛揚的表情，將先前的擔(dān)心馬上都付諸流水，慢慢轉(zhuǎn)為興致勃勃，仿佛女兒不過出門歷險一般。

    “怪不得王大人說我們枇杷在玉真觀里過得不錯，而且還頗得大家喜歡呢。”玉進忠哈哈笑了起來，“我女兒就是可愛！”

    “是啊，我今天到觀里接女兒，門上的小道姑一聽是找枇杷，就特別客氣，急忙讓人跑著去通報了?！睏罘蛉艘残χ澇桑拔覀兣畠喝司壴谀睦锒己芎媚?。”

    等到枇杷把自己讀書的心得向大家講了，就連三哥也羨慕地說：“聽你這樣一講，我覺得我也應(yīng)該放下衙中的亂事，找個道觀專心讀兩年書才好呢?！?/br>
    “只可惜這個機會被我先搶到了，你只能在家里好好做事了！”枇杷又向一直沒來得及開口的周jiejie使了眼色，“再說你要進道觀，周jiejie怎么辦呢？”

    周昕笑道：“我們在家里整日擔(dān)心你，你可好，現(xiàn)在還有心與我們逗笑！”

    “其實我也擔(dān)心家里的，”枇杷說出心中的隱憂，“我到玉真觀里是清靜了，田家又來搗亂了

    嗎？”

    “沒有，家里衙上都安然無事，”三哥笑道：“還有，田家的兒子犯了點事，現(xiàn)在自顧不暇，再也沒心思找我們家的麻煩了?！?/br>
    枇杷聽出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這么巧？”

    家里人都笑了起來，“王大人幫我們想的辦法?！?/br>
    枇杷真是解氣，“田家不會有好報的，我就等著看他家倒霉呢！”

    玉家其他人也異口同聲地贊同，“一定會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br>
    這次玉家人前來，又給枇杷帶了不少的用品，中午時楊夫人又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好菜，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坐一起，似乎又回到了家中一樣。

    說起了京中的最新事情，王家最近很是顯眼，王澤本在不受帝寵的南衙，但現(xiàn)在又在北司兼了職位，是朝堂上最當(dāng)紅的青年人；王淳為科舉四處獻(xiàn)詩行卷，因他的容貌俊秀、文采斐然，頗受名儒們欣賞，成為頗受矚目的風(fēng)流人物，時人便稱他們兄弟為“二王”，風(fēng)評儼然凌駕于京城四公子之上。

    恰這時候，王十五娘亦與與齊國公世子訂下親事，下聘之日，永平公主和田令攸竟然同時到了王家，京城勛貴世家紛紛到賀，風(fēng)頭之健無人能及。

    “比十四娘出嫁時還要熱鬧？”枇杷聽大家說話，不禁疑問道：“那十五娘成親時該怎么好？還不得與公主出嫁一樣?！?/br>
    楊夫人果然道：“靜嫻公主前些時候也定親了，可是排場還不如王十五娘呢?！?/br>
    “王家這一代果然又重新振興起來了，”枇杷很是為王澤和王淳感到高興，“我進玉真觀的當(dāng)天，王大哥還與臨川王來看我了，只是王淳卻一次沒見，想來他讀書很忙吧?！?/br>
    三哥驚問：“你沒見過他？”

    “是沒見過?。　辫凌说溃骸半y道他來過？我怎么不知道呢？”

    “這房子就是他租賃的，又讓人收拾了，怎么能沒來過？”

    “噢，”枇杷馬上明白了，“也許他去了玉真觀，卻被觀里守門的道姑攔住了，因為觀里的人平時不許出來見客人?！?/br>
    三哥并不大信，王淳要想見枇杷，一定也能想出辦法的，但是他卻沒見，不知道為什么，“也許吧?！?/br>
    娘高興地說：“我原也想在這里找個房子，淳哥恰好做在了前面。他還說等到夏天時，讓老夫人和我們一起到這里來避暑，就住在你旁邊，就是不能天天見面，感覺也是好的?！?/br>
    “我現(xiàn)在每天早上都要上山，就從不遠(yuǎn)處經(jīng)過，”枇杷笑道：“那時我每天拐一個小彎過來見你！”

    “真的！那可太好了，”楊夫人便道：“也不必非要避暑時才來，再過些時候天氣再暖和些我就兩邊住著，即能看到你，也能照顧你爹和你三哥，再說京城家里有昕兒我也能放心。”

    爹走前也特別向枇杷說：“現(xiàn)在老大人正幫著爹找人，看看時機準(zhǔn)備重新調(diào)回營州。枇杷，你在觀里不要心急，用不了多久我們一定能團聚了?！?/br>
    玉家原就是到京城調(diào)防的，回營州是一定的，現(xiàn)在時間雖然短了點，但是如果能回去，也不是壞事。但枇杷又擔(dān)心爹急著調(diào)防回去會有影響，便道：“爹，我不急，你也不要急，都聽老大人安排?！?/br>
    “我一向最信老大人的，我們就聽他安排。”

    ☆、第129章 科舉落第

    枇杷這一次見了家人，就如吃了仙果一般，整個人精神抖擻，回到觀里，喜氣洋洋地將娘給她帶的各種東西分送大家。上至知觀，下至小道姑，只要是相識的，一個也不忘記。

    東西不算什么，要的只是個心意。枇杷在觀里一個月，知道觀中之人十則有九早已與家中失去聯(lián)系，只孤零零地在觀里苦熬。

    其實有些人并非沒有家人，只是家人對于已經(jīng)送入宮里的女兒并不關(guān)心或者無力關(guān)心了。所以偶有家人來探視的道姑非常少，也是大家都異常羨慕的。

    枇杷覺得自己比起她們真是幸福多了，所以她要把自己的幸福分給大家。

    待到三月桃花開的時候，楊夫人果然便搬到了玉真觀外的村子里了。她通常在京外住上半個月，再回京里住半個月。爹、三哥和周jiejie也時常過來。

    枇杷一早打水時自然就能到家里轉(zhuǎn)上一圈，后來有時也可以借著別的事情中午出來吃頓飯，反正觀里管門的大道姑對她出入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只要未時能及時回道觀就可以了。

    而她的朋友們也會隔些日子來看看她，再接著阿魯那又從營州回來了，便在玉真觀外長住了下來，這一次生意依舊不錯，大家都賺了好幾倍的銀錢。只是阿魯那因枇杷在玉真觀修行，而玉家人又無法留在玉華山一直陪著她，于是說什么也不肯再回營州做生意了，他要一直都在這里陪著枇杷。

    其實阿魯那并不太明白為什么枇杷會到道觀中修行，但只覺得知枇杷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是他便同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心中萬分不平。不過到了玉華山幾天后，見枇杷每日過得簡單而快樂，他便又將這些委屈拋到了腦后，也整日笑哈哈的了。

    枇杷一早出觀就能看到他，然后他就跟著道觀的人上山，再下山，有時中午枇杷出觀也能看到他就在觀前等著，接了她回家吃飯。

    很快觀里都知道玉家有這樣一個小伙子，又勤快、能干又忠心。枇杷到京城日久，于這些事情也有了些心機，并不向大家說明阿魯那是自己的小伙伴，由著大家認(rèn)為他是玉家的部曲，這樣那些閑極無聊的道姑們才不會又猜測他們怎么樣了。

    如此善良能干的阿魯那很快便得到了道觀里人的喜歡，因為他在空閑時一點點地將從玉真觀到山間水源處的路修了起來，大家走起來方便多了，又在半山腰蓋了座木亭供大家休息，至于幫忙打水、提水、給大家跑個腿幫個忙這類的好事更是多得數(shù)不清。

    大家都將他的功勞記在了枇杷的身上，畢竟阿魯那是枇杷家的人嘛。

    又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有一個小道姑喜歡上了阿魯那，悄悄向枇杷說了，“我不是宮里的人，而是生下來就被送到道觀門前的，所以師傅說我可以還俗，如果阿魯那愿意，我就還俗跟著他。”

    枇杷怔了怔，她一向以為自己和阿魯那會一直這樣下去，阿魯那跟隨著自己，而自己也會時時照應(yīng)著他，卻從沒想到阿魯那也會成親。但她馬上也就想通了，不想成親的是自己，并不是阿魯那，而且阿魯那成親又不用到別人家去，而是別人嫁到他家里，也算是好事。

    再見到阿魯那時，先打量他一回，這才意識到幾年間阿魯那已經(jīng)長大了許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彪形大漢了，個子與父親不相上下，臉上也長出了毛茸茸的胡子，因為血氣方剛，總似有用不完的勁兒似的。而他做起事來一點也確實不惜力氣，人又沉默寡言，確實是個很好很好的小伙子。

    枇杷再看這位小道姑，也是與自己很相熟的人，長得眉清目秀，脾氣溫和，又勤勞能干。偏巧她又沒有自己的家，又決定將來不管怎么樣都會跟著阿魯那，應(yīng)該也是很好的親事吧。枇杷便覺得自己應(yīng)該負(fù)擔(dān)起這件事來，想了想點頭道：“我要問問阿魯那，他若是同意我就幫你給阿魯那家里帶信?！?/br>
    改天，枇杷出觀時悄悄地將阿魯那叫到一旁，將事情說了，又道：“就是每天與我一起去打水的那個叫香果的，你上次還幫她提水的那個?！?/br>
    “那些道姑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我不記得是哪一個了，”阿魯那為難地搔搔頭說：“不過，我還不想成親?！?/br>
    “你為什么也不想成親呢？”枇杷不解地說：“你又不是女的，成親又不用到別人家里，也能同沒成親時一樣出門做事?！?/br>
    “有一次你不是與夫人說什么，‘突厥未滅，何以家為？’我也一樣。”

    枇杷便笑了，一定是她與母親在一起坐車時渾鬧著說的，“你知道什么是‘突厥未滅，何以家為？’”

    “我其實不太明白，”阿魯那認(rèn)真地說：“但不明白也不要緊，反正我和你一樣也不成親！”

    不成親就不成吧，枇杷便將阿魯那的意思傳達(dá)給了香果，看她面露戚色趕緊又勸，“你不必難過，阿魯那即使不愿意，你還可以嫁給別人?！?/br>
    “哪里又有別人呢？”

    “怎么沒有別人？”枇杷奇道：“這世人不是還有很多男人嗎？”

    香果看看枇杷便不言語了，以后也不再與阿魯那說話，就連水也不用他幫忙提了。枇杷倒也不以為然，就是不能成親，做好朋友也行啊，為什么會不說話了呢。可她勸了幾回也沒有效，只能不管了。

    就這樣，春天就過去了，到了夏季，不只枇杷說玉華山好，大家也都喜歡上了這里。楊夫人便不再回京城，家里其他人只要休沐也會到玉華山來。

    玉家住的小院旁山溪淙淙，綠樹蔭蔭，輕風(fēng)襲襲，一絲暑氣都沒有。沿著山間小徑向山上行去，氣候更加涼爽，景色更加宜人，隨手還可以采到木耳、蘑菇、野果等山貨。

    家里的軍士和侍女們都喜歡上山，帶下來的山貨吃都吃不完，楊夫人也被枇杷勸著每日到山上走上一段，一兩個月下來覺得身子分健旺了不少。她又將王家老夫人接了過來，到山下養(yǎng)病。

    王十六娘自然跟著祖母，與枇杷見了面倒是在老夫人面前道了一次歉，但枇杷卻聽出她并沒有多少內(nèi)疚之意，比起青河和王淳情真切地對自己差得遠(yuǎn)了。但是枇杷也不以為意，她幫的是王家和青河，就是事情重新來過，她明知道會被田家報復(fù)也會幫的。

    到于十六娘，她不過恰好在其間而已，并不重要，所以她的態(tài)度也不重要了。

    又因為老夫人對十六娘拘得緊，枇杷也與她見面很少，這倒也是好事，因為枇杷并不喜歡與這樣一個沒頭腦的人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