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市里最近有兩個人風(fēng)頭很盛。

    一個是年輕有為的徐敬堯又一次蟬聯(lián)了十大經(jīng)濟人物，臺面上的褒獎背后卻是一波又一波的質(zhì)疑與爭議。

    安保極嚴的頒獎禮上，再沒有腐臭的大糞，徐敬堯站在領(lǐng)獎臺上意氣風(fēng)發(fā)，當(dāng)場宣布要向本地的機構(gòu)捐款百萬，幫助因藥物成癮的患者順利戒癮。

    一手拿著屠刀，一手自然要捧著圣經(jīng)。

    當(dāng)將混著淚與血的泥土洗凈，便再沒有會比這一身更潔白的衣服。

    慈善家徐敬堯常常奔走在各大機構(gòu)，和患病的人群打交道，也開始回歸正常的社交生活，有膚白貌美的女伴在側(cè)。

    而當(dāng)公眾的記憶開始退化，一檔法治節(jié)目卻讓低調(diào)已久的致癮藥物又一次回到了大家的視野。

    一位匿名男子向警方揭露了當(dāng)?shù)匾晃淮罅慷诜e致癮藥物清腦康，并高價提供給附近的網(wǎng)吧、洗浴、休閑中心，超劑量販賣給客人甚至是未成年人的黑心商人。

    跟拍的執(zhí)法攝像儀的畫面里，高個子的男人穿一件單薄的夾克走在前頭，倉庫的門剛一打開，便是鋪天蓋地的清腦康，一箱一箱摞在一起，自地面堆到天花板。

    勉強空出的一塊地上，還有污穢不堪的幾個敞口大鍋，記者介紹：這些設(shè)備可能被用來提純致癮藥物，讓買家在服用較小的劑量時獲得相同甚至更大的快、感。

    節(jié)目播出的時候，主要涉事嫌疑人龍某及眾多參與此事的手下已經(jīng)系數(shù)落網(wǎng)。

    不過因為法律對此類事件的規(guī)范上存在空白，盡管因此種藥物濫用造成的后果嚴重，也給社會上帶來了許多不好的影響，卻仍舊只能以非法經(jīng)營給涉事人進行定罪。

    當(dāng)記者和匿名舉報者面對面談話的時候，將這一問題與他進行了交流，在問到是否對這一結(jié)果感到憤怒的時候，臉部打滿馬賽克，連聲音都經(jīng)過處理的男人卻說了不。

    記者疑惑：“你應(yīng)該是對這件事最深惡痛疾的，然而在知道這樣的處理結(jié)果后，卻一點都不會覺得氣憤？”

    舉報者說：“如果我的努力能夠讓更多的人關(guān)注到這件事情本身，我就已經(jīng)覺得是一種成功了?！?/br>
    “為什么你會這么說？”

    “因為制度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只要關(guān)注的人足夠多，社會上反對的聲音足夠多，就總有一天會被聆聽和采納。”

    “你應(yīng)該見過許多社會的陰暗面，但我聽得出來，你的人生態(tài)度始終是積極的?！?/br>
    “就是因為見過也經(jīng)歷過許許多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所以看到一點希望都會覺得非常珍貴。”

    “那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相關(guān)部門已經(jīng)著手將清腦康等藥物列入第二類精神藥品管理目錄，這意味著今后將禁止超劑量或者無處方銷售這類藥品。非、法買賣運輸?shù)?，警、方將以涉嫌販、毒立案調(diào)查，構(gòu)成犯罪的，將被追究刑、責(zé)?！?/br>
    “如果是真的話，那確實是個好消息?！?/br>
    屏幕上立刻打出了“管理條例即將出爐”的字樣。

    畫面里，背對著鏡頭的記者挺了挺腰：“不過按照法律上新法不溯及既往，從舊兼從輕的原則，你所舉報定罪的這一批人是無法被追加刑罰的。覺得遺憾嗎？”

    “還好?！?/br>
    “那在舉報之初，真的沒有害怕之后會被這些人報復(fù)打擊嗎？”

    男人不安地動了動。

    許久之后，他方才開口：“以前不會，但現(xiàn)在，會?！?/br>
    記者：“為什么呢？”

    “因為在以前，我只用管好自己，但現(xiàn)在，我不是一個人了?！?/br>
    ……我希望在未知的危險面前，你首先想到的永遠是先保護自己。

    ……你始終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可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

    ……你還有我，你把我放在哪里？

    “是不是因為你有了想守護的愛人？”

    “對?！?/br>
    ***

    素嫻站在病床前頭將手一合，搖了搖頭：“本來以為這英雄應(yīng)該是陳琛的，不過他說自己已經(jīng)有了想守護的愛人了?！?/br>
    吉云問過病人情況，跟著素嫻走出病房，又將房門輕輕帶上，這才說：“你這人邏輯有問題，他只是說自己有愛人又沒說誰，你怎么知道說的不會是我？”

    素嫻智商又再次上線，說：“對啊，也是有這種可能的?！?/br>
    吉云笑著直搖頭。

    回到辦公室，素嫻又繞過來八卦：“那電視里舉報的那人到底是不是陳琛啊？”

    吉云忙著關(guān)電腦，頭也不抬地說：“那你應(yīng)該去問他愛人了?！?/br>
    素嫻直翻白眼：“誰知道他愛人是誰，不過現(xiàn)在人人爭著當(dāng)他愛人?！彼郎弦慌?，屁股撅得老高，悄悄說：“說個正事兒，你和陳琛還沒和好？”

    吉云這才瞅了素嫻一眼，說：“這算什么正事?！?/br>
    素嫻直嘆氣：“差不多就行了，又沒什么矛盾就別拿喬了，人家比你小比你年輕，有什么事兒不對盤的主動認個錯，又不少一塊rou的?！?/br>
    吉云心想這次不是我和人鬧別扭，是人對我不滿意呢，錯認了一堆了好像也沒什么進展。她將包拿著站起來，說：“看吧，不行就換一個?！?/br>
    素嫻眼睛一亮：“說真的假的呢，我這一堆適齡男青年等著呢，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幾次相親，今天中午就能約在一起吃飯?！?/br>
    吉云：“你什么時候兼職做起紅娘了？今天都年三十了，都不用準備過年了，還吃飯，街上還能有幾家店開著?！?/br>
    素嫻特一本正經(jīng)：“誰規(guī)定年三十就不能相親了，現(xiàn)在正流行找個女朋友回家過年呢?！?/br>
    吉云笑著往外走：“這時髦下次再趕吧，我今天沒空，馬上去飛機場送人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