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則仰著下頷，微垂著眼皮，清掃一眼，便將人望到底。

    連詩嚇得一瑟。

    徐敬堯說：“我說你平時出趟街都恨不得要我找一隊保鏢跟著，怎么今天就肯乖乖來醫(yī)院掛號看病了。我說你這材料收集得挺齊整的啊，有這天賦，還去當(dāng)什么小明星啊，不如早點出來成立偵探事務(wù)所了。”

    連詩嘴一撇：“我聽不懂你說什么。”脖子往后一仰，含上他的手指，意味十足地上下吞吐了幾回。

    徐敬堯眼鋒一厲，將濕漉漉的手從她嘴里抽出來，一滴不剩地全擦她胸口的布料上。

    連詩擰著眉躲，徐敬堯自后掐住她腰眼，她蚊子似的哎喲叫喚了一聲。

    連詩埋怨：“敬堯，你以后可不許這樣對我了，再怎么著急，也要先等我這肚子卸了貨，到時候隨便你怎么折騰?！?/br>
    徐敬堯挑眉看她：“你還真做起自己懷孕的美夢來了、”

    連詩說：“我覺得這次像！”

    徐敬堯說：“就真是有了我也不敢認(rèn)，你那么多干爹親爸的，我頂著個綠油油的帽子當(dāng)王八么？”

    連詩兩眼一瞪：“敬堯，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孩子當(dāng)然是你的了，我哪有什么干爹，就就算以前認(rèn)過一兩個，也是情勢所逼，現(xiàn)在早就不來往了。我對你是認(rèn)真的，真的，你相信我，我才不是為了錢！”

    一番話說得徐敬堯哈哈大笑，雙手撐在膝蓋上直喘氣，候診室里一多半的視線齊刷刷往他們這頭射過來。

    連詩忙不迭地捂他的嘴，說：“敬堯，你小點聲！”

    徐敬堯半天方才緩過來，憋笑道：“你們女人都挺愛說自己認(rèn)真的嘛。”

    連詩一個激靈，小心翼翼地問：“她……也說過？”

    徐敬堯裝糊涂：“誰?。俊?/br>
    連詩說：“就，就你之前的女朋友。”

    徐敬堯說：“我女朋友可多了。”

    連詩一哼。

    徐敬堯收起方才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容一斂，表情就冷了下來，一字一頓地喊了聲：“連詩?！?/br>
    連詩應(yīng)聲，看他。

    “這世上有些事是你可以知道的，有些事是你不必知道的。知道前頭有禁區(qū)，你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繞過去就是了，何必要不撞南墻不死心呢？”徐敬堯拍了拍她的臉，語重心長：“以前我瞧你挺聰明的，怎么現(xiàn)在越活越過去了?！?/br>
    音響里正好傳來連詩的號。

    徐敬堯說話間站起來，手自她臉滑到肩上，用力捏了一捏。

    連詩吃痛地自齒縫間發(fā)出“嘶”聲，徐敬堯這時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你要是查好了就自己先走，我讓司機過來接我?！?/br>
    連詩騰地坐直身子：“你去哪兒轉(zhuǎn)，不是去見她吧！”

    徐敬堯已經(jīng)走了兩步，此刻停下來望她，一臉黑如鍋底的表情不說，還沖她搖了搖手指。

    連詩邊看他的背影邊咬牙，心想有錢男人怎么全是這副鬼樣子。

    人格太分裂了！

    ***

    徐敬堯許久沒來，憑著記憶找到辦公室的時候才被告知科室已經(jīng)搬了家。

    一番波折再趕到新地址的時候，辦公室里的值班表上分明寫著吉云的名字，但就是沒能見到她本人。

    素嫻抱著一沓子病歷正走進(jìn)來，見到人高馬大的徐敬堯，不由得從上到下打量了幾遍，挺殷勤地說：“先生找誰?。俊?/br>
    徐敬堯沖她笑了笑，說：“吉云。”

    素嫻嘆氣，怎么天天有人來找吉云，還都是盤靚條順會來事的。

    徐敬堯正禮貌地等著回答，素嫻又瞅了他一眼，說：“挺不巧的，吉醫(yī)生剛剛?cè)ナ中g(shù)室了，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拿上刀了?！?/br>
    徐敬堯點頭：“那是不巧?！?/br>
    素嫻又說：“而且今天這手術(shù)挺難的，沒有幾個小時下不來，你看你是在這兒等著呢，還是下次再過來?！?/br>
    徐敬堯看了看表，思忖片刻說：“我還有事，就不多等了吧?！?/br>
    素嫻說：“行吶，等她過來我告訴她。先生你怎么稱呼??？”

    徐敬堯說：“你就和她說有人來過，她就知道了?！?/br>
    素嫻說：“好的?！?/br>
    一個下午，素嫻忙得幾乎連軸轉(zhuǎn)，不是繞著病房四處跑，就是接待一批又一批專程跑到住院部來候醫(yī)生的病患。

    等稍微空下來一些想去食堂吃點飯，時間已經(jīng)走過六點，落日垂垂懸于天際，燒起一片橙黃絢爛的晚霞。

    約對面護士站的護士吃飯的時候，她隱約看見那個皮白的傻高個來辦公室轉(zhuǎn)了一圈，只是沒等到她走回去，人又匿于人流之中消失不見。

    素嫻回來拿了飯卡和手機，一邊一個年輕貌美的小護士，手挽著手往電梯走，正好遇見步履匆匆的江月。

    江月沒再蒙紗布，受傷的那只眼睛像是開了染料鋪子，青的紫的黃的各色全了，見到她，寒暄：“吃飯了？”

    素嫻陰陽怪氣地：“嗯?！?/br>
    江月又問：“吉云的手術(shù)還沒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