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寧悅嘴角一抽:“開快點!” 在楚太太徹底做好之前,趕回去搶救一下。 “得嘞——” 楚躍然“嗷”地一聲瞬間興奮了,雖然悅悅說的開快點并不是讓他飆車,但他手癢了好久,能稍微過把癮已經算不錯的了,畢竟聊勝于無嘛。再說他自己“飆”車跟寧悅讓他飆車在楚凡業(yè)眼里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是他主動的,所以會被慘痛修理,后者他是被動的,酌情而定,他頂多就算個“幫兇”而已。 腳下一踩,黑色的大奔穿過富南路的立交橋,很快便沒了身影。 到家的時候,楚太太果然正在廚房里忙活,而她爸則剛從里面出來,見他們倆進來了,啥也沒說,直接喝掉了一大杯水。 兄妹倆見狀不禁了然,很明顯,楚先生又被叫進去試味了。 “爸。” “回來了。”楚凡業(yè)放下杯子,下一秒再次倒了一杯水往嘴里送。 “……”不妙呀,看來楚太太這次的料放得十分重口! 同情地看了他家老頭子一眼,楚躍然剛想找個借口遁走,還沒開口就被寧悅搶先了:“爸,我先回房洗個澡?!?/br> 兩個人必須要留一個進廚房,擔負著搶救口糧的任務。遲了一步的楚躍然只好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客廳的聲音終于引起了楚太太的注意,她拿著個勺從廚房里走到門口:“悅悅和然然回來了呀,正好,然然快來幫我試試菜,你爸吃什么都說不錯……” ……這臭老頭! ——兄妹倆的心聲在這一刻達到一個高度統一的程度。 寧悅一直覺得楚太太一直對下廚這事樂此不疲,有一大半都是她爸給縱容出來的。 早些年,在寧悅和楚躍然都還小的時候,她和楚凡業(yè)一直忙著公司的事情,鮮少有時間陪著他們兄妹,照顧他們生活起居的也一直是保姆。直到楚躍然開始慢慢接手公司,寧悠才空了下來,而這個時候他們也已經長大,不再需要父母像對小孩子那樣看顧,寧悠倒不覺得失落,孩子再大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她一向心寬,覺得自己前半輩子一直在為了讓孩子們過更好的生活而忙碌,沒有享受過這種天倫之樂,所以到了后半輩子她得讓自己過的舒心隨意些,也可以彌補一些遺憾。于是辭了保姆,學著像個正常人家的父母一樣全全打理起家長里短——結果就是她折騰出了一些新的愛好。 在楚躍然的搶救下,這一頓飯菜終于有了點正常飯菜的樣子,唯一沒遭楚太太毒手的便是為了照顧寧悅身體熬的清粥。其他的嘛……寧悅看得上眼的只有桌上那幾道蔥郁鮮嫩的蔬菜,都是自家花(cai)園出產的天然無污染綠色產品。 這也是拜前兩年特別火的一個叫《舌尖上的華國》節(jié)目所賜,楚太太由節(jié)目中那些在自己樓頂種菜的農民身上得到了啟發(fā),興師動眾的改造了他們家的花園,硬生生從中開辟出了一塊“菜園”。 寧悅尤其喜歡吃他們家花園里種出來的玉米,清蒸過后,又甜又嫩滿口留香,所以這也是每次她回家時都會有的一道菜色。 飯后楚躍然直接去了公司,寧悅陪著倆老坐了一會兒,捧著杯茶有點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悅悅,你答應了的話,那就從明天開始吧?!?/br> 冷不丁聽到這一句,寧悅瞬間回神:“???答應什么?” “你這孩子,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么?”楚太太看了她一眼,“醫(yī)生說你身體抵抗力太差,所以你爸讓你從明天開始一起跟他去晨跑?!?/br> 寧悅傻眼:“……那得幾點起床啊?!?/br> 畢業(yè)之后這兩年,她因為職業(yè)的原因從來就沒有一個正常的作息時間,生物鐘混亂的一塌糊涂,早起更是成為了歷史中的事情。 楚凡業(yè)說:“六點。” “……” 心塞地回到屬于她的那間書房,寧悅開了筆記本電腦登錄自己的工作郵箱,里面不出所料已經躺了很多封郵件。刪掉垃圾郵件,剩下的寧悅一封一封地看完然后回復。 作為一個在網絡上小有名氣的畫手moon,寧悅同時也是市內一家知名出版社的合作畫手,負責給他們當季的主打作品設計封面和插畫。 她很喜歡這種不用出去和人面對面交往、安心待在家里就能完成對接的工作方式。這種隔著網絡的交流讓她覺得安心,因為在這個平臺上她不用擔心自己會認錯人、或者把誰和誰弄混,網絡id就是驗證身份的準則,除非對方被盜號,不然她不擔心自己會找錯人。 寧悅順手掛上企鵝,下樓給自己泡了一杯檸檬蜂蜜水,再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右下角一個熟悉的圖標正在歡快的跳個不停。 一點開,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被頻繁的提及: 一葉歸遙:“小悅悅出現了!不是我眼花吧(⊙o⊙)” 卿言卿語:“半個月不見身影,這一點也不符合小悅御宅的屬性啊?!?/br> 一葉歸遙:“難道是……從良了?” 卿言卿語:“呸!御宅這職業(yè)哪里不良了?” 然后這兩人一言我一語就開始斗起嘴來。 寧悅輕輕彎起嘴角。無論什么樣的場景,只要帶著這兩個活寶去,就永遠不用擔心會發(fā)生冷場這種事。 葉遠,也就是一葉歸遙,他和秦卿就是之前提過的、在大學里對寧悅頗為照顧的兩個前輩。雖然是前輩,但其實年紀和寧悅一樣大,只是中間跳過級,所以成了她的學長和學姐。當然也因為類似的經歷,所以導致這兩個人總是看彼此不順眼,三言不合就可以吵起來。 這個群加上寧悅一共有五個人,除開一個萬年潛水戶暮時,還有一個沈一鳴,他是大學時期寧悅加入的社團的部長,只是畢業(yè)后據說忙成狗,偶爾冒泡也屬于詐尸的情況,誰也不知道他啥時候會出現。 至于暮時,寧悅對他一無所知。秦卿和葉遠都曾經扒過這個人,可惜始終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不了了之。 寧悅喝了口水,打了一行字發(fā)上去。 零十五:我回來了。 一葉歸遙:嗷嗷嗷嗷,小悅悅你終于來了,我差點以為你要退出江湖了! 卿言卿語:終于出現了,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零十五:一點點小事,讓你們擔心了,不好意思呀。 一葉歸遙:那是,我都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 卿言卿語:咦,難道你不是因為牙痛犯了才睡不著的嗎? 一葉歸遙:……秦卿你個死丫頭居然拆我臺,我跟你拼了! 零十五:…… 正在這時,寧悅瞧見又有個人的頭像跳動起來,她把鼠標放上去,發(fā)現是她簽約那家出版社的編輯,趕緊把對話面板打開。 從君:太好了,小寧你終于在了! 寧悅忙問怎么了,然后那邊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堆,字幕跳得太快,寧悅看了半天才全部看完。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新上任的主編要見我?” 從君:……對,而且他還把你上次新交的畫稿給壓下來了。 寧悅怒了,就因為那副畫她才進的醫(yī)院,而那個什么新上任的主編居然斃了它!明明之前她上交的時候上面已經通過了的! 簡直沒法忍! 寧悅冷著臉問:他讓我什么時候去見他? 從君:下禮拜一。 零十五:我知道了! 寧悅看了眼桌上的日歷,今天是5月23號,禮拜四,下禮拜一也就是5月27號。她用筆在27這個數字上畫了個圈,批注:見了個鬼! 因為窩火,她又重新打開之前的那副畫稿看了起來。 應編輯要求,她畫的是古風人物。在畫之前,她特地去看了配她這套畫稿的小說,根據小說內容設計的人設和場景。 電腦屏幕上,一匹火紅色的駿馬站在懸崖邊上,氣勢驚人的揚起一只鐵蹄,看著栩栩如生。馬背上一個穿著銀色鎧甲、帶著面具的男人手持銀槍,目光如劍,透過屏幕看過來的眼神凌厲十足,神情冷酷。在男人的身后,有一片紅色的紗裙裙擺翩然而飛。 那部小說就是寫的家國天下之爭,及愛情之爭,古時鐵騎代表軍隊,她又用那片明顯是女人紗裙的紅色裙擺隱晦的象征著愛情,這有什么不對? 因為心塞,寧悅一直待在書房沒出來,直到楚太太來敲門,她才發(fā)現居然已經快下午四點了。 可是在聽清她媽說了什么后,她忽然很想再繼續(xù)待四個小時。 “悅悅,快下來,景寒來了?!?/br> 第五章 寧悅從房間出來,在經過楚躍然的書房時,她心里一動,停住了腳步。 記得她哥有一張高中的畢業(yè)照,好像就擺在書房里。 不由自主的,寧悅擰開門走了進去。 和楚躍然平時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浮夸的性子不同,他的書房里擺滿了書。寧悅沒有動其他的東西,直接找到高中時期的相冊翻開,第一張就是那張畢業(yè)合照。 視線從一排排的人身上劃過,寧悅終于在最后一排的男生隊列中看到了她哥那張有別于其他人的鮮亮臉龐。眼神繼續(xù)右移,下一個映入眼簾的穿著白襯衣的少年讓寧悅一頓,她比對了一下照片下方的人名記錄,在楚躍然這個名字的后面,赫然就是慕景寒…… 下樓的時候,寧悅的視線還有些飄忽。而在她家的客廳里,穿著休閑的年輕男人正和楚凡業(yè)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氛圍看上去還挺愉快的。 寧悅站在樓梯口沒動,復雜地看著那邊側對窗戶而坐的男人。明亮的光線映照滿堂,將里面的人毫無縫隙的包裹,融合出如同油畫般的剪影和輪廓。 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正在說著話的男人忽地側頭往這邊看來,深邃如墨的視線沉沉地撞入她的眼睛,寧悅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 “悅悅,怎么站在那里?” 從廚房出來的寧悠手里正端著個果盤,見寧悅傻站著就把果盤塞她手上,拉著她走向客廳的兩個男人:“景寒會留下來吃晚飯,悅悅你陪他坐會兒,我們去花園里摘點新鮮蔬菜?!?/br> 楚太太說著用目光示意楚凡業(yè)起身,后者會意地點頭:“那景寒你和悅悅聊聊。” 慕景寒:“好?!?/br> 無語地目送她爹媽離開,寧悅看了看手里的果盤,又看了看對面正看著她的人,掙扎幾秒,最終還是在楚凡業(yè)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干巴巴地招呼了一聲: “……吃水果?!?/br> 慕景寒的眼神在她臉上轉悠了一會兒,說:“你在緊張?” 寧悅沒回答,而是忽然文不對題地說了一句:“我剛剛去看了我哥的高中畢業(yè)照……” 慕景寒一愣,眼神瞬時柔軟了幾分,了然道:“所以呢?” “你竟然真和我哥是同學……” 寧悅恍恍惚惚地說,這感覺真是……原本以為是遙不可及的人,忽然間發(fā)現他其實一直存在于你的周圍,走你走過的路,認識你認識的人,于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神秘感頓時啪嘰一聲摔的粉碎,還有一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中了的暈眩感。 當然,更多的還是震驚。 察覺到她的心態(tài)正在發(fā)生轉變,慕景寒心情頓時跟外面的天氣一樣,晴空萬里,但聲音卻還是涼涼的:“我早就說過了,怎么你沒信?” 寧悅辯駁:“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 很好,語氣中的距離感也淡了不少,慕景寒不動聲色地暖了眸,嘴里卻風輕云淡地問:“那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寧悅:“……”尚在消化中。 慕景寒爆料:“其實你早就見過我的?!?/br> 一聽到這種話,寧悅就有點心虛,她最怕別人跟她說“其實我們早就見過”“你還記得我嗎”“真巧我們又見面了”“咦你也在這里啊”這些類似的話,因為她即使真的見過對方也……完全記不住。 慕景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這一點,好心提醒她:“高三的時候,有一次我和楚躍然在天臺吸煙被教導主任抓住了,她很生氣地說要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