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又站了一會,先前帶她過來的宮女尋了過來,終于找了借口,呂妍告退,走時,劉賢看著她,眼神有些復(fù)雜。 回到朝云宮西側(cè)的小院,妙玉妙真迎了上來,妙玉說梁王殿下曾來過朝云宮問起她,她不在,這會兒怕是出宮了。 也不知劉卓跟韋楚楚談得怎么樣? 沒多久,鄭氏就遣人過來喚了呂妍去。 鄭氏端莊的坐在主座,一身紫衣襯得她精神了不少,她的眼睛又灰暗了一些,著妝卻比較精細(xì),倒也看不出異樣。 呂妍上前行禮,鄭氏賜座,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右下側(cè)。 安于問道:“呂姑娘對解藥可有分辨之法?” 呂妍如是回答:“民女只需拿來聞上一聞,再端詳一二就能分辨真假?!?/br> “那呂姑娘可會配制解藥?” 呂妍心中一驚,這解藥她當(dāng)然會配制,只是若是自己能配制出來,那鬼婆以及韋家都會知道她來了京城,先前她在暗中,并且也未顯山未露水的,他們并沒有注意,若是讓韋家知道這事的話,局勢又有所不同了。 “煉制解藥必須有規(guī)定的器具,現(xiàn)在就算制作起來,怕是要耽誤了時日?!?/br> 安于看著她,臉色凝重:“如今韋家缺少一味六葉解語,正好梁王殿下手中有一株,若是給了,這解藥就全在對方手中,畢竟這六葉解語也不是這么好尋的?!?/br> 若是給了這支藥,就把希望全寄托在韋家了,當(dāng)初辛辛苦苦的采來,到頭來還是得交給鬼婆。 這朝中局勢,前一世的這個時候她還未曾回到京城,這中間都沒有什么記憶。若是實在不行,就自己煉制算了,呂妍正在心中衡量,主位上的鄭氏在安于手中寫下幾字。 安于臉色一變,擔(dān)憂的說:“可是……” 鄭氏搖了搖頭,安于止了話,然后看向呂妍,臉色嚴(yán)肅的說道:“如此,我們也只好博上一博了,到時解藥送來,還請呂姑娘辨認(rèn)真?zhèn)??!?/br> 呂妍忙起身應(yīng)承。 就在這時,宮外太監(jiān)通稟:“陛下駕到。” 屋內(nèi)眾人一驚,安于忙扶著鄭氏起身,鄭氏看了呂妍一眼,拉開安于的手,向安于使了個眼色,安于上前拉著呂妍往后廂走去,“你初來乍道不懂規(guī)矩,還是避開的好?!?/br> 從后廂出門,已有宮女候在那兒,領(lǐng)著她往西側(cè)小院走去。 呂妍來到小院,宮女們原路返回,妙玉妙真迎了上來,妙玉上下打量了兩眼,噓了口氣。三人來到小院的花廳里坐下,呂妍一路都在沉思,這鄭氏的舉動實在是匪夷所思,剛進(jìn)宮時,二話不說拉著她去打扮,隱去了所有的光茫,這時聽到圣上來了,臉色驟變,又匆匆把她打發(fā)走,這中間曲折還真是耐人尋味。 呂妍在院中左右無事,便帶著妙玉妙真在小院里散步,三人來到東側(cè)一角,那兒有道沉封已久的破舊木門,呂妍看著上面起銹的鎖孔,她伸手拿起來看了看,鎖應(yīng)聲而落,原來只是虛掩著,根本就沒有鎖上。 三人正要推開木板,就聽到墻的另一邊有腳步聲,似有人正往這邊走來。 三人忙閃入一棵老樹下躲了起來,等了許久,木門沒有動靜,墻的另一邊響起了對話聲。 “得到確切消息,昨夜圣上是劉美人侍寢,這位劉美人是前日秦昭儀進(jìn)宮探親的外甥女,被圣上瞧見,得了個美人封號,今日又封為婕妤?!?/br> “想不到這么快,你可有瞧見劉美人的模樣,是不是與皇貴妃娘娘長得像?” “不太像,只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極像,明媚動人,頗有幾分神似?!?/br> “原來如此?!薄霸龠^兩日,小主也有一位美人奉上,你可要留心?!?/br> “奴婢時候都注意著的,只要能幫到小主,要奴婢做什么都行?!?/br> “小主一定會記得你的恩情的。” 兩人腳步聲遠(yuǎn)去,呂妍三人從樹后面出來。隔墻有耳還真應(yīng)了這話,這宮里宮殿連著宮殿,院子連著院子,稍不留神,就會泄密出去。 三人離開東側(cè),來到花廳,呂妍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br> “是!”妙玉妙真齊聲回答。 圣上為何要尋找與鄭氏相像的女子?這宮中還真是復(fù)雜,好在鄭氏病好了后,她呂妍就可以出宮了。 在元日的前一天,解藥送了過來。呂妍被請去前殿,殿中只有鄭氏與安于,桌上放著一個烏黑木盒,蓋子被打開,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擺在了上面。 呂妍不知道鄭氏用了什么法子,在沒有實行劉卓的承諾之下,先給了解藥。先前呂妍出計,說起來非常簡單,可執(zhí)行起來就有些難處,她剛進(jìn)京城之時遇到韋氏,由而判斷出她對劉卓的用意,這次更是賭上了韋楚楚對劉卓的情意,那日在梅庭湖上她的表現(xiàn),果然不出她所料,韋氏對劉卓的感情之深可見一斑,可韋氏再喜歡劉卓,她也不能代表韋家,韋家長輩個個精明,豈是一兩句承諾就能解決的,這中間之曲折也不知鄭氏費了多少功夫。 呂妍上前,座上兩人看著她,她來到桌前,拿起木盒聞了聞藥丸的味道,接著又對著光線細(xì)看了一下藥丸的成色,許久把木盒放下。 上前向鄭氏行了一禮,回稟:“稟娘娘,藥丸的確沒錯,卻是少了一味藥,吃下藥丸,娘娘的病會好轉(zhuǎn),但不會根冶,定時定量還得依靠一味藥草?!?/br> 兩人俱是臉色大變,那么韋家是要控制鄭氏了,毒辣之極。 “你說的可是真的?”安于語氣嚴(yán)厲的問道。 呂妍跪下,“民女無半句虛言,每月十五,心絞痛就會發(fā)作一次,若不吃上他們的解藥,就會痛疼難忍,五臟六腑俱傷?!?/br> “如此說來,你定有法子根冶?” 呂妍跪在地上,認(rèn)真的看向鄭氏,“若娘娘信我,我現(xiàn)在就可調(diào)配出來,只需加上一味藥即可?!?/br> ☆、周梓卿 鄭氏微笑,上前扶起呂妍,安于在一旁說道:“皇貴妃娘娘既然請了你來,定是信你的,你可以放開的去做。” 呂妍從布袋中拿出一味藥來,這是黎明草,這種草在祈山上隨處可見,只是不知道的人都不會采摘,她把黎明草遞給宮女泡上一杯茶來,就著茶水服下藥丸,便藥到病除。 韋家只是留下了一味藥材,卻并不是如呂妍所說每月十五發(fā)作,只在第一個十五發(fā)作一次,飲下黎明草茶便不會有事,也能根冶,只是呂妍卻沒有實說,先前劉卓答應(yīng)她父親恢復(fù)原職,如今她不僅讓她父親恢復(fù)原職這么簡單,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開頭,只待鄭氏出手,即便劉卓不幫這個忙,她也有方法讓父親返回京城。 鄭氏吃了解藥就昏昏入睡了,安于親自伺候著她,呂妍也沒有走出寢殿半步。 一直守到深夜,鄭氏醒來,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安于欣喜的喚了兩聲:“娘娘,娘娘?!?/br> “安于。”鄭氏開口,聲音悅耳動聽,也只有這樣的美人才會擁有這么動聽的聲音,呂妍不禁感慨。 “娘娘醒了,可有哪兒不適?”呂妍上前為她診脈。 “辛苦你了?!编嵤戏次兆五氖?,眼神慈祥。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卑灿谠谝慌钥蘖似饋恚Ρ尺^身去。 鄭氏拉住安于的手,說道:“一切都過去了,傷害本宮的人,本宮必會讓他負(fù)出代價?!彼纳袂椴慌酝瑓五瓜骂^去。 呂妍被人送回東側(cè)小院,救鄭氏有功,即日搬至正宮的側(cè)殿,是安于的住所,跟隨安于常伴鄭氏身側(cè),直到及笄方可出宮。 呂妍是不愿的,沒想到這宮里一呆就呆到她十五歲及笄,算算日子,還得呆上五個多月,希望這五個多月不要出現(xiàn)什么紕漏。 鄭氏病好了,皇上欣喜,賞了不少奇珍來了朝云宮,鄭氏又轉(zhuǎn)賞了一些給呂妍,里面居然還有一支西域進(jìn)貢的千年人參,這可是寶貝,呂妍把人參揣在懷中,心想一定要抽時寄給孟氏補(bǔ)補(bǔ)身體才行。 這個時間倒是真的有了,元日過后,安于給呂妍放了一日假,呂妍領(lǐng)了令牌帶著妙玉妙真出了宮。 來到宮外,街上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爆竹聲響,春回大地,新的一年開始了。 主仆三人剛走上街,迎面就來了一輛馬車,三人剛要讓開,車隊在三人面前停下。劉卓從馬車上下來,只見他頭上戴著束發(fā)嵌寶白玉冠,一襲錦袍,雍容華貴的站在那兒,幽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呂妍。 “今日姑姑說你會放假一日,我正好無事,便來接你,你想去哪兒,盡管說?!眲⒆繙睾偷穆曇魝鱽恚谶@個熱鬧非凡的早晨,還真是讓人舒服。 呂妍坐上馬車,劉卓坐在馬上伴于一側(cè),車隊速度比較慢,劉卓在一旁開口:“來了京城,我沒有抽時間陪你出來走走,今日正好,你想去哪兒,盡管說?!?/br> 呂妍隔著車簾問道:“不知衛(wèi)公子的傷勢可好?” “衛(wèi)公子在別院里養(yǎng)了幾日,被家人接走,已無大礙,只待靜養(yǎng)一些時日,便可痊愈?!?/br> 這么算來,衛(wèi)景文兄妹應(yīng)該來了玄陽城,先前衛(wèi)景文告訴她會在城西開輔,若她在京城有什么事情,盡管去找他,今日到是時候,只是劉卓在這兒,得想個辦法支開他才行。 車隊來到一處酒樓,呂妍下了馬車,只見樓外停著的車輛,哪輛不是鑲金嵌寶,豪華無比,必是京中權(quán)貴們喜愛之地。 劉卓領(lǐng)著呂妍進(jìn)去,掌柜的見到劉卓,忙迎了出來,直接上了四層天字一號房,這是劉卓有始以來請她的第一頓奢華餐宴,真是難得。 幾人坐下,也不見劉卓點菜,掌柜的就直接出去了,沒多久,上來一隊奴婢,一眼望去,二十幾道菜鋪上來,每道菜色香味俱全,看得呂妍直流口水。 在宮中剛?cè)雽m那時,待遇只比宮女高那么一點,吃的是大鍋飯,后來跟著安于,跟她一起有了四菜一湯的小鍋菜,味道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與這個比起來,那簡直一個天上一下地下,看看這酒樓豪華的布置與每道菜的精致,不知要花多少錢了,反正劉卓有的是錢,是該好好為他花花。 劉卓瞥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打著小九九,忍不住笑了一聲,呂妍錯愕的看著他,笑什么呢,沒見過世面就沒見過世面啦,上一世跟著劉賢走南闖北,吃了不少苦,等待要享福的時候就享受不到了,這一世既然跟著劉卓,可不能這么笨了,賺來的一世,得好好享受享受。 原以為只是二十幾道菜就了事,沒想又一波特色點心送了上來,這飯量是幾個人的節(jié)奏?呂妍看了一眼,這是要先吃點心還是先吃菜,能不能把這么好的菜都打包送到梁州城給家里人也嘗一嘗,不要怪她視眼小,梁州城那小地方,就算有銀子也吃不到這么好的。 “你可是想起了你母親?”劉卓含笑問。 兩人趕路的那段日子,看他也是一個粗糙漢子,如今倒是心細(xì)起來,的確是想了,元日沒有跟家人在一起,多難受,再過一年及笄,待進(jìn)了劉卓的府中,就更別想回去團(tuán)聚了。 “我已備了厚禮送往梁州,你不必?fù)?dān)憂,答應(yīng)你,來年元日定會讓你與家人團(tuán)聚?!眲⒆空f完,呂妍眼前一亮。 劉卓看著對面的人,一雙明亮的眼睛,此時看起來像個孩子,雖然平日里冷肅著一張臉,有種超出年齡的沉穩(wěn)感覺,讓人有些不舒服外,倒是這個模樣最是真誠。 兩人開始用餐,正吃得盡興,門忽然被人闖開,氣勢洶洶的走進(jìn)來一人。只見韋楚楚手中拿著長鞭站在那,一雙鳳目看向兩人。 屋外護(hù)衛(wèi)的慘叫聲,應(yīng)聲倒地,沒了聲氣,原來是一路打進(jìn)來的,真是跋扈。 桌邊的兩人未動,呂妍依舊吃著碗中的食物。 韋楚楚一步一步靠近,雙眸看著劉卓,眼眶含著淚,嘴中柔弱的控訴:“想不到梁王殿下在這兒,讓我一頓好找,這開年盛節(jié),梁王殿下怎可以帶著府中妾室出來飲酒作樂,您讓我情情何以堪?” 語氣明明是我見猶憐,可是連想著剛才那跋扈的模樣,就柔弱不起來,只會讓人覺得做作、難受。 呂妍瞥了劉卓一眼,劉卓臉色都未變一下,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雙眸清冷的看過去,語氣不緊不慢的說道:“請三姑娘自重,本王要做的事,還容不得你三姑娘來指責(zé)?!?/br> “為什么會這樣,你說你會向韋家提親的,如今又陪著個小妾又是幾個意思?你讓我韋家的臉面往哪兒擱?”韋楚楚激動,猛的一甩長鞭,對著呂妍掃來,呂妍未動,馬鞭在半空中被劉卓赤手抓住,然后用力一甩,鞭子飛出窗外,韋氏倒退了好幾步。 屋內(nèi)劉卓的護(hù)衛(wèi)早已把韋家兵衛(wèi)制服,韋氏與劉卓僵持著,劉卓看了呂妍一眼,隱忍著心中怒氣,沒有把韋氏遣退出去,卻也沒有開口留下她。 正在這時,天字二號房的門被打開,原來韋家長輩也正在,剛才韋楚楚這樣有恃無恐的過來,怕是受長輩們指使,就是來試探劉卓的意思。 如今鄭氏病好如初,元日過了,馬上就上元節(jié)了,當(dāng)初答應(yīng)在上元節(jié)啟奏圣上為兩位孩子求旨婚配,然而自那日以后,劉卓便再沒有單獨表示什么,雖然在他們眼中,鄭氏還得依賴著上元節(jié)的那株藥材,心里卻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 呂妍見狀,忙起身向劉卓行禮告退,走時挨近劉卓,輕聲說道:“你先應(yīng)付韋家,我可以自己出去逛逛?!?/br> 劉卓的臉色又黑了幾分,眼睛盯著呂妍輕快的走了出去。 終于支開劉卓了,該辦的事得趕緊了。 呂妍在街上租了輛馬車,直接去了城西。 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一棟三層樓的酒樓出現(xiàn)在眼前,招牌上寫著:“梅花莊?!迸赃呌∩弦欢涿坊ㄓ∮?。 衛(wèi)景文守信,真的在此處開了酒樓。 呂妍來到前堂,她不動聲色的四面瞧了一眼,沒有異常。此時小二迎上來,語氣親切的招呼:“客倌里面請。” 呂妍直接上了二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等了一會見呂妍沒有開口點菜,他疑惑的看去,只見呂妍從袖襄里拿出一塊令牌,上面刻著一朵梅花栩栩如生,小二也是個精明的,順著話說道:“好呢,客人要的酒菜馬上送上?!闭f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呂妍坐在窗邊,往下望了望,只見西街人山人海,車水馬龍,沒有什么奇怪的人跟蹤。 小二上了酒菜,呂妍獨自吃著,妙玉妙真守在一側(cè)。吃完,呂妍起身下樓結(jié)賬,掌柜的正好不在,小二說道:“不如客人隨小的來,掌柜的一時走不開在里面收錢呢。” 呂妍隨著他往后堂走,來到后堂一處小房,衛(wèi)景文兄妹兩人等候在那兒,見呂妍進(jìn)來,兩人忙站起身來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