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晉安王府的衛(wèi)隊將接管了鎮(zhèn)上的防衛(wèi),為安全計,鎮(zhèn)里的百姓無事不要在街上行走,以免得受野獸傷害,如要有發(fā)現(xiàn)有猛獸進(jìn)鎮(zhèn),要提早向衛(wèi)隊報告…… 至于那些猛獸,晉安王爺可是不顧年事已高,親自帶著幾十名好手入山,要將那些突然發(fā)瘋的孽畜斬殺干凈! 這不,這次就又帶回了這么多戰(zhàn)利品? 好些鎮(zhèn)民們已是偷偷地在家里供奉起了王爺?shù)拈L生牌位,早晚三柱香…… 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那天他們家之所以野獸沒闖進(jìn)來,就是因為家中老人有先見之明,早在十幾年前就供奉了王爺?shù)呐莆唬谢薁斦纨堊o(hù)著,那些小小野獸們哪里敢冒犯龍息? 被人當(dāng)成守家護(hù)院之神的晉安王,此時正將馬韁交給身邊護(hù)衛(wèi),大步往房中走。 兩個侍衛(wèi)跟在身后,抬著一頭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白狼。 這白狼渾身毛皮雪白,個頭有小牛犢那么大,雖然一只前肢被斬斷了,可還是活著的,即使全身包括狼嘴都被結(jié)實的牛筋給捆成粽子,那三角眼里頭的兇光卻沒減半分,仿佛隨時都有余力掙脫解困再暴起傷人! 晉安王示意侍衛(wèi)們將白狼放在地上便退了出去。 侍衛(wèi)們行了禮便都退出了房。 守在房門外院中的大都是年輕侍衛(wèi),從前王爺出征西境時帶的是他們的父輩,只光聽說那各種英勇無敵來著,可沒親眼見過,如今這一回到深山中尋找那些傷過人的猛獸,那可算是開了眼了! 在咱王爺面前,那些個兇猛的野獸,個個跟才出窩似的,夾著尾巴就想逃,也就是這只白狼,有些個邪性,身后帶領(lǐng)著四五十只狼,大約是個首領(lǐng),指揮著嘍羅試探了半天,還想出其不意搞偷襲,結(jié)果王爺隨便抬手一劍,就削去了一條前腿…… 今兒這一行那可算是開了眼界,前二十幾年見過的大家伙都沒今兒一天見得多! 什么狼虎豹黑熊蟒蛇的,那個頭,都比別處的要大上好幾圈兒,難怪能圍攻這么大一個鎮(zhèn)子呢! 侍衛(wèi)們在院子里頭興奮地竊竊私語,互相比著各自的戰(zhàn)利品,他們的主上晉安王卻是施放了一個結(jié)界,屏蔽了聲音傳了出去,開始審問起那只白狼王來。 曾經(jīng)沾過人血的猛獸,如果不及時殺滅,日后它們便會以人為食,更為兇殘,是以晉安王來時,雖已解了林興鎮(zhèn)之難,卻仍然要帶著侍衛(wèi)們?nèi)⒛切┩巳肷搅种械拿瞳F尋出來一一殺滅掉。 這些猛獸雖有尖牙利爪,能輕易傷害尋常人的性命,但在晉安王的眼里,戰(zhàn)斗力跟小白兔也不差什么,只有這只白狼,身后不光是領(lǐng)著幾十只群狼,甚至周邊的幾十只狐貍和豺狗也是聽它的嚎叫聲號令。 而這只白狼的力氣和速度都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同類,若不是有晉安王在,只怕王府這些身為武功好手的侍衛(wèi)們也會在它的爪牙下送命。 這頭狼少說也有百年之齡,大約得了什么機緣,竟然靈智初開,身有靈力,已是相當(dāng)于妖獸一階。 按修為說,這頭白狼遠(yuǎn)比不上小怪獸金鯢,而且白狼也不似小怪獸那般有遠(yuǎn)古大妖的血脈,能有傳承記憶,可要說靈智狡滑,它卻要甩小怪獸幾十個臺階。 想來,也是因為那只小怪獸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洞天內(nèi),并無同類的野□□流,而白狼卻長年跟各種不同種類的野獸廝殺爭食爭地盤,所以靈智提升得飛快吧? 晉安王審問白狼妖,并不需要多話,只需放出一絲威壓,那天性就知道趨利避害的狼妖便瑟瑟發(fā)抖,四肢匍匐于地,兩只三角眼里放出的不再是兇光,而是無比凄慘可憐的求饒命…… 白狼妖靈智已開,在它眼里晉安王那就是高階上神一般的存在,狼這種生物本就是畏懼強者,以弱者為食的,面對比它高得多的強者,這頭白狼倒是半點也沒有隱瞞地全部招了。 晉安王神色微冷,問完了自己要知道的,便抬指一點,那白狼妖連叫也沒叫得一聲,便斷了呼吸,它修為低微,還沒有修練出元神,是以rou身一毀就是身魂俱滅。 晉安王走進(jìn)屋子,吩咐了眾侍衛(wèi)進(jìn)去將地上那死狼收拾了。 想了想又道,“這只狼乃是狼王,其rou大補,將狼rou拿到廚下去燉了湯,你們都去喝上一碗?!?/br> 據(jù)說修仙世界里有以武入道的門派,那些人便食妖獸rou來提升體質(zhì)和靈力,這狼王是最低階不過的妖獸,這些習(xí)武的侍衛(wèi)吃了自然可以強健筋骨。 侍衛(wèi)們聞言,歡天喜地抬了狼去廚下不提。 晉安王來到自己的臨時寢居之所,這本是鎮(zhèn)長家的正院,讓了出來給王爺用,雖然細(xì)致華麗遠(yuǎn)不能跟王府的寢居比,但對于其實并不挑剔的晉安王來說也算是過得去。 晉安王隨意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一手搭在旁邊的案上,輕輕扣擊著。 太芒山深處多野獸,這些野獸之中,會有零星開了靈智,如白狼妖這般化成妖獸并不算稀奇,可如那白狼妖所說,除了它這個狼群之妖外,還有幾只獸妖也參與了這一回突襲人類,也正是因為有這些有些智慧的妖獸帶著,才能殺死這么多的村民和鎮(zhèn)民。 而它們之所以會突然同時傾巢而出,突襲人類,都是因為太芒山中,這些日子以來,每到深夜,就會有一個黑衣女人,身形詭異可怕,本事極高,專門抓各種野獸,生生吸食鮮血,再厲害的野獸也逃不過她的魔爪,因此山中群獸又恨又怕,便聚集起來,想要跟這黑衣女人斗上一斗,將她趕離太芒山,誰知道這黑衣女子極其邪門,黑色的衣服下頭根本就是空無一物! 既然本來就沒有形體,野獸們又如何斗得過? 就在此時,那黑衣女人開口發(fā)話,告訴它們這些開了靈智的妖獸,命它們下山去襲擊人類的村鎮(zhèn),若是能將那些原本人類的地盤占了,那她就放它們一條生路…… 這黑衣女人的行事,倒真是有些齊英宗的風(fēng)格…… 難道齊英宗還有別的徒弟? 晉安王正思索著,就聽門外有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王爺,那狼王rou湯已是好了,可要屬下送進(jìn)來?” 這聲音,正是原名朱薈娘現(xiàn)下改為趙薈娘的那位女子。 趙薈娘當(dāng)初參加選秀,就是想要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親爹的下落,后來趙文廣從西境險死還生,可容貌還是二十幾歲的年輕模樣,這般奇詭的經(jīng)歷自然不能廣為人知,是以趙文廣便改了名字,換了身份,加入了晉安王府的暗衛(wèi)陣營。 而趙薈娘,原本是想找親爹的下落的,原本只要能尋到尸骨歸葬仇敵伏法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王爺親去西境一趟,還把自己親爹給活生生地帶回來了! 當(dāng)然了,感動之余,見著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親爹也有點難以名狀的古怪感就是了。 親爹去做了暗衛(wèi),本來想著趙薈娘也一把年紀(jì)了,就準(zhǔn)備在自己認(rèn)識的伙伴們里頭當(dāng)女婿噠,誰知趙薈娘卻死活不肯,非要也加進(jìn)王府的侍衛(wèi)隊里頭,做一名女侍衛(wèi)…… 第154章 書香 聽到這個不常見的女子聲音,晉安王不由微微一怔。 隨即才想起,這正是那個趙文廣的女兒,叫什么慧娘來著。 晉安王自小生長在宮中,后宮女子之間的勾心斗角,百般算計就算他不刻意去見識,也聽說了不少。 父兄里有喜好美色的,那真是稱得上一個荒yin無恥,兒時的晉安王就見過一位皇兄摟著白花花的女子在御花園里頭,赤身露體地大行好事,惹得生性喜潔的晉安王對女子近身極其反感。 所以后來自己建府,就不許那些年輕宮女們進(jìn)府,除了有兒時回憶的陰影之外,也有潔身自好,根本不想看到那些勾引丑態(tài),也杜絕了自己萬一哪日突然走火入魔把持不住壞了元陽。 倒是暗衛(wèi)和侍衛(wèi)里頭因為平時任務(wù)需要,收了幾個年輕女子,因并不近身,而且也都是低品階,離得晉安王還隔著好幾個階層,也根本不可能有見到晉安王的機會。 這回出府,這趙文廣的女兒居然也來了么? 晉安王完全沒有印象。 不過好端端地突然跑出來送湯什么,晉安王就有些不悅了。 “不必!” 他平時的膳食以素食清淡為主,怎么可能去喝那腥膻甚重的狼rou湯? 門外的趙薈娘手里捧著托盤,聽到這拒絕的聲音,不由得暗自咬了下唇。 連門都進(jìn)不去么? 猶豫了幾息,還待再說點什么,就見旁邊一個侍衛(wèi)笑嘻嘻地伸過手來,一把將趙薈娘的托盤端走,“薈娘,正好我那碗還沒喝夠呢,我來處理了!” 趙薈娘愣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個侍衛(wèi)瞧著她尷尬,打圓場道,“薈娘你快去歇著吧,今兒被那只狼撓了一爪子,傷口也該換藥了……” 咳,侍衛(wèi)隊里來個女的不容易,而且跟著他們殺猛獸啥的也沒嬌氣尖叫,還認(rèn)真地拿刀砍死一頭狼來著,當(dāng)然了,戰(zhàn)斗力跟男侍衛(wèi)是沒法比了,不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 趙薈娘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望了眼房門,將幽怨藏在心底。 嗯嗯啊啊地跟侍衛(wèi)們應(yīng)對了幾句,便急步回自己房中去了。 坐在椅上,趙薈娘兩手捂住臉,只覺有些發(fā)燒。 就聽窗口有人沖著里頭發(fā)一聲嗤笑。 趙薈娘如同被蜂蜇了般地抬起頭來,見窗口處,正是一位女子,手扶著窗欞,正歪著腦袋,如同看笑話似的打量著她。 這女子已有三十幾歲,在趙薈娘沒來之前,她是近衛(wèi)營里唯一的女子。身手利落,行事老道,小年輕的侍衛(wèi)們都稱她一聲孫大姐。 同為女子,孫大姐雖然有些高冷,但偶而也會關(guān)照她一二,可如今孫大姐這般神情,趙薈娘就覺得自己仿佛被扒光心底的隱秘,不由臉紅如火燒,心中惱羞成怒。 “有什么好笑的!” 趙薈娘賭氣地回了一句,她只不過是感念王爺天大的恩德,不但救回了她父親,還給了她們父女倆一個容身之處,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她又不是那街上賣身葬父只知依附的無用之輩,好歹她在近衛(wèi)隊里,還能派得上許多用場呢! “妹子,收了那點心思吧,沒用的!” 孫大姐不知道何時已是進(jìn)了屋,拿手豪放地在趙薈娘肩頭上一拍。 趙薈娘不服氣地道,“王爺獨個這么多年,最后還還是娶親了么?身為王爺,又怎么可能身邊只有一個女人?何況我又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也不敢跟王妃娘娘比,只是在王爺征戰(zhàn)在外,獨身辛苦的時候搭把手罷了,那些個粗手笨腳的侍衛(wèi),又如何能照料得好王爺?” 她說的理直氣壯的,越發(fā)覺得自己沒錯。 孫大娘也不反駁,只瞧著她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趙薈娘心里發(fā)毛。 “你,你又笑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 孫大娘笑道,“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浪費力氣了,不然只怕在近衛(wèi)營也呆不長久,好不容易才尋到個能給jiejie我打下手的,你走了我還得再尋人。” 趙薈娘愕然道,“我又沒動什么歪心思,不過是想報恩罷了?” 她都不計較王爺?shù)哪昙o(jì),也沒想過要什么名分了,難道這樣也不行? “咳,要報恩就好好地在近衛(wèi)隊里呆著,別去王爺身邊湊,王爺身邊沒有伺候的人,不是沒人想,也不是沒人動心思,可這都多少年了,還沒人成功過哩!” 當(dāng)初跟她一道做女侍衛(wèi)的,可有一共三個呢,那兩個都比孫大姐年輕貌美,可結(jié)果如何? 明明有本事,偏偏想要靠容貌,這種小心機放在冷清淡泊的王爺面前,又哪里能長久? 趙薈娘更是不信,“那王妃又是如何成功的?” 傳聞里頭,王妃國色天香,儀態(tài)萬方,是以才引得不動凡心的王爺一見鐘情,可王妃她也見過,雖算是美人兒,可比自己也強不到哪里去,那些個京城同期送來的美人里頭,遠(yuǎn)超過王妃的就有兩個呢! 孫大姐嘿然而笑,“王妃可是咱們的主子,你還編派起娘娘來了……算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不說了!” 扔下一句話,孫大姐便抬腳而走。 趙薈娘余下的話都被憋在肚里,更是郁悶,不由得用力捶了下椅子扶手,登時便覺得前臂一陣刺痛。 原來她今日隨著大隊近衛(wèi)去山中獵殺猛獸,雖然她用的是弓箭,本該不用跟猛獸挨得那么近,誰知道一個沒注意,就讓只狐貍不知從哪里竄出來,在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幸好有其他侍衛(wèi)幫忙一刀將那狐貍斬了,不然就不會只有如今這拇指大小的傷口了。 趙薈娘瞧著自己的傷口,也不知是否眼花,怎么覺得這傷口的皮rou周邊似乎在動…… 天將正午,日頭燦爛,正是蒼梧城難得的好天氣。 前些日子,一直是陰天,有時還下一陣細(xì)雨,雖然地處東邊,冬日幾乎沒下過雪,可陰冷潮濕的天氣還是沒人喜歡的。 “咳咳……” 趁著天光好,一直沒做成生意的老書生,一邊咳著,一邊趕緊把自己的字畫攤子擺了出來。 眼瞧著沒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他還趕緊買了紅紙,寫了些對聯(lián)福字,又畫了些瞧著喜慶的年畫,希望能多弄幾個大錢,好讓自家的老妻幼子能過個溫飽的年。 只不過他擺的攤子,是在蒼梧城最窮困的城南角,還是在一處破破爛爛的舊宅子門口,來往的行人本就不多,就有也都是窮哈哈的,哪里有閑錢去買字畫?倒是對聯(lián)半賣半送的出去幾張,好歹有了幾文進(jìn)帳。 大多數(shù)的時候,老書生就捧著一卷舊得發(fā)黃的書,坐在攤子前的小凳上看著,時不時地咳個幾聲,就算是自己給自己添了熱鬧。 “瞧,那就是酸秀才老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