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一走，場子基本就散了，鄭老吩咐鄭熙行把越寧送回去，越寧依舊一頭霧水，上了車，問鄭熙行：“今天這是干什么呢？為什么廖老也出現(xiàn)了，這個，好奇怪的?！闭Ｇ闆r下，以他的表現(xiàn)，鄭老帶著小弟們玩耍的時候，他作為給鄭熙行掙錢的學弟出現(xiàn)，被表揚一句“小鬼，干得不錯”，就占大便宜了好吧？

    鄭熙行笑道：“反正不是壞事。我爺爺他們最近呢，對新興產(chǎn)業(yè)比較感興趣一點，他自己又知道得并不很詳細，這要安排陳教授去陳詞，又得慷慨激昂像開會了?！?/br>
    事實上，鄭熙行是看出來了，鄭老對越寧這個人，產(chǎn)生了不小的興趣。一個鬧不好，鄭老得跟他搶人。就鄭老這圈子里的晚輩，高素質(zhì)的也有，像越寧這樣的就少見了。素質(zhì)高，還沒根基，沒拖累，養(yǎng)熟了比親孫子都可靠！鄭老現(xiàn)在恐怕是更希望親孫子知難而退，他好留住人——只是不能表現(xiàn)出來而已。否則沒辦法解釋他為什么這么樂呵呵地口稱低調(diào)，卻讓越寧在圈子里有了一定的曝光率，讓越寧感到善意和收到了重視。并且暗搓搓打擊親孫子、嘲諷孫子情商低、把寶貝孫子貶低成狗都嫌棄的熊孩子。

    認真算算條件，鄭熙行也得承認，越寧要是樂意，跟鄭老這邊稍稍有點表示，必將前程似錦，他自己當初，也曾有過類似的建議。這么一想，鄭熙行又躊躇了——他爺爺還真是了解他。

    滿腹心事，鄭熙行將越寧送到了公司樓下，發(fā)現(xiàn)那小子一蹦一跳挺快活地躥下了車，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心情不好。那小子還活潑地揮了揮手：“再見～”

    鄭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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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廖老、鄭老看了一回戲，吃了一頓飯，越寧心里有了不少疑惑，完全不知道鄭熙行又糾結(jié)上了。而他的這份疑惑，在開學后某天晚上接到陳教授的電話之后，又釋然：原來鄭熙行說的是真的啊，果然還是要有環(huán)境熏陶，才能看得更清楚的。

    陳教授問越寧：“你跟廖老見過面？”

    越寧：過年聽戲吃飯了。

    陳教授：說了專業(yè)的事了？

    越寧：嗯。

    陳教授：干得漂亮！今天開會，你可給我長臉啦，哈哈哈哈！老龐羨慕死我了！知道不？朝廷這回對吸引歸國留學人員的優(yōu)惠政策方面，對咱們專業(yè)有更大傾斜了！還有公費留學名額……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越寧：……日！

    陳教授：小孩子，說什么臟話？

    越寧：qaq他們一支持產(chǎn)業(yè)發(fā)展，行業(yè)要火，有本事的都創(chuàng)業(yè)了，我招不到人了啊啊啊啊啊！人才也有生產(chǎn)周期的！

    陳教授心情很好：“行了行了，給你介紹幾個人去。你被點過名了，還愁沒有人幫你嗎？”

    越寧這才收了可憐的聲音，換上一副黃世仁的嘴臉：“什么時候就位？”

    四月里，陳教授介紹的人員就位，論起輩份來，越寧得管他們叫師兄，是陳教授帶的幾個研究生。奉師命進駐小師弟的公司里來幫忙，都對越寧能夠倒逼改進網(wǎng)速這件事情十分好奇，決定就近觀察。對于語音、視頻通訊同樣很感興趣，會員收費也讓他們覺得有趣。

    肖麗娟終于停止了叫越寧“熊老板”，每天對著鏡子說：“不錯不錯，老板不熊了之后，我又省了一條皺紋?！彼幌谱?，越寧也覺得小日子很美，更兼新買了房子，美滋滋地等交房布置迎接小胡老師。

    直到六月里，樓欣氣憤地在教學樓下攔住了越寧：“你知道了嗎？”

    “（⊙o⊙）？”

    “郁不凡那個王八蛋，也弄了家公司，也要做即時通訊軟件?！?/br>
    越寧不太在意地道：“做唄。我先行一步了?！?/br>
    樓欣氣得要命：“這tm就是抄襲！”

    “即時通訊的理念，我也不是第一個提出來的，他也沒偷看過我的代碼?！?/br>
    樓欣渾身都要打哆嗦了：“你心可真寬！他四處拉人呢，許諾比你那里工資高兩成，哦，還問有沒有人認識王敏的……你說他存的什么心？”

    越寧道：“王學長的mama正在住院，醫(yī)生是走的萌萌jiejie的關系。”

    樓欣：……好像忘了你jiejie運特別好。“還有！郁不凡好像吹牛說他找到了個靠山，有關系有門路的！據(jù)說是顧家。顧家你知道么？”

    “不會吧？”

    “怎么不會？！傳說是顧家老四的小舅子，md！這些人怎么這么不要臉？世家了不起啊……”

    越寧：……還真是巧啊……顧老四的山寨小舅子，龍四海同學，這回是長進了，不強奪豪奪，改模仿致敬了。

    第75章 進展（五）

    一件事情，尤其是商業(yè)相關，一旦盈利，必有聞風而動之人。山寨盜版已經(jīng)算好的了，強搶也不是沒有的事情，對此，越寧是早有心理準備的。

    樓欣的義氣讓他很感動，拍拍樓欣的肩膀：“他成不了氣候?！?/br>
    樓欣冷笑一聲：“郁不凡就是塊糊不上墻的爛泥，他能成什么氣候？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鉆進咱們學校里來的。我說的是另一個，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是小人可厭！”

    如果換個人，越寧還不好講有多大的把握，龍四海卻是個“老朋友”了，越寧深諳這貨不靠譜的本性的，知道他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所以自己也大可不必像禿毛鵪鶉似的被嚇得直哆嗦。郁不凡就更不用擔心了，這個人有多少干貨，身為同學，越寧和樓欣都是知道的。

    越寧道：“那就是個自己沒什么眼光，看別人干什么火了，也想趁個熱灶，還是不想添柴的。能有什么出息？”

    “你心還真寬！我不管你后頭有誰幫著，都小心點比較好。你永遠不知道小人會有什么卑鄙的手段，因為你比不上他們齷齪?！?/br>
    越寧心想，多臟的事我沒見過??？龍四海還不算最臟的。好脾氣地：“他們沒機會了?！?/br>
    “？”

    “其實，當時有些話說得挺對的。你看，目前有多少人買得起電腦上得了網(wǎng)？我先行了一步，已經(jīng)搶到了先機。后來的人再想起來，就難了。何況……他的產(chǎn)品呢？”

    “就怕他們搶不到錢，該打劫你了。”

    越寧道：“那也要他們有那個本事，我也不好對付的呀。”

    “行行行，知道你厲害，我們就白cao心了。哎，那個活動你真的不參加？”

    “我哪有那功夫呀？”

    他們說的是回歸的一系統(tǒng)活動的一個組成部分，兩地大學生交流什么的，當然要選樣樣出色的，拿出去也是展現(xiàn)風采，越寧已經(jīng)推了兩次活動了。眼瞅最后一波了，越寧還是沒時間去參加。

    樓欣只得無奈地再去動員其他人。

    越寧摸出手機來，一邊走，一邊按了一串號碼：“萌萌jiejie，怎么樣了？”

    因為技術(shù)部又添陳教授推薦的幾個水平極高的人，肖麗娟掀桌的次數(shù)銳減，越寧便作主，給總務那邊招兩個人，且做夏萌萌的助理，一男一女，平常給夏萌萌打個下手什么的，夏萌萌空閑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今天夏萌萌的任務是跟之前聯(lián)系好的一家企業(yè)確定最后簽字的時候——他們訂制了企業(yè)內(nèi)部版的通訊軟件。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電波傳來夏萌萌的好心情：“明天簽。”

    “碰個頭先？”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全公司只有夏萌萌一個人會開車，整個公司……目前沒有車，越寧名下，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出行就蹭夏萌萌的小車，越寧給夏萌萌每月發(fā)多一些的交通補貼。

    越寧慢悠悠走到校門口，夏萌萌的車也殺到了，車門一開，瀟灑地說：“上車。帶你去吃好吃的，昨天才聽小輝說的，那家冷面和烤rou很好吃?！痹綄幉畔岛冒踩珟В嚲袜擦顺鋈?。車里放著一首搖滾，夏萌萌一邊開車一邊搖頭晃腦的：“簽下這一筆，又能賺不少呢?！?/br>
    越寧道：“那我得趕緊把它花出去。”

    開著音樂，兩人說話就得大聲，夏萌萌放開了喉嚨：“哎，不是有投資么？”

    “不見回頭錢，誰還理咱們呀？”

    “鄭哥很久不見了?！?/br>
    “他有事忙！”越寧也大聲地回答，“咱們干咱們的，沒了他，咱們就干不了事了么？”

    “也對。下面干什么？那么多人，閑著也是閑著！得讓大家忙起來。”夏萌萌也做起黑心資本家了。

    “邊吃邊說?！?/br>
    “好?！毕拿让扔植攘艘荒_油門。

    到了地方一看，門面也不是很大，離飯點還有一點時間，客人并不太多，夏萌萌要了個小包間，跟越寧進去了，點餐的事情都交給夏萌萌。夏萌萌知道越寧現(xiàn)在飯量不小，點了一大堆吃的，讓他們先上點大麥茶，再繼續(xù)上烤rou和冷面。然后問越寧：“又有什么點子了？”

    越寧反問道：“你跟道士，怎么樣啦？”

    夏萌萌和呂清風之間頗有一點點的粉紅色泡泡，是以越寧有此一問。夏萌萌臉上一紅，手掌在面前扇了一扇：“哎呀，還能怎么樣??？我又忙，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br>
    越寧道：“他還有些猶豫的吧，到底是經(jīng)商呢，還是從政。”

    夏萌萌感興趣了：“怎么說？”

    “他家里不缺錢了。”

    夏萌萌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越寧笑著聳聳肩：“別扭的自尊吶?！?/br>
    夏萌萌了然：“他決定了？”

    “我看差不多了，大概從他考上大學起，他爸爸就是這個想法了。這過了差不多兩年了，他的想法也有很多，最近要定格。還幾個月就大三了，要做什么，他得趁早了，這一回兩地大學生交流，他就參加了?！?/br>
    夏萌萌晃晃腦袋：“那就……定了唄?！?/br>
    “你們決定。”

    “切～”

    正好，冷面先上來了，兩人都有點餓了，仗著年輕身體好，胡吃海塞一通，等穿著朝鮮長裙的小姑娘端了一大鐵盤的各色食材上來，給他們點火的時候，發(fā)現(xiàn)桌上就剩兩碗飄著黃瓜絲的涼湯了。

    有冷面墊底，兩人開始斯文地烤起了rou。越寧開始問夏萌萌：“跟老韓最近有聯(lián)系么？”

    韓鑫從韓叔叔變成老韓，也是造孽，更造孽的是他家的胖兒子，拼命學習，想考個t大，覺得挺有把握了，一個不留神，目標跑得更遠了——人家開始跟他爹談買賣了。

    夏萌萌道：“他今年又訂了主站的廣告，在轉(zhuǎn)型，想在國內(nèi)開奢侈品的代理店。”

    “那不錯。”

    “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來了？”

    “想跟他打聽點事兒?！?/br>
    對于八卦，姑娘們有著天然的熱情：“什么事？什么事？你怎么不先問問我知道不知道呢？”

    “一個叫龍四海的人?！?/br>
    “誰？”

    越寧慢悠悠把五花rou翻了個面：“看，不知道了吧？今天欣欣姐跟我講……”

    夏萌萌聽完就大怒：“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哼！這個我知道的！”

    “你？”

    “我以前聽得多啦，我姑媽都快愁死了，又不能在她婆家說，憋得受不住了，到我們家來訴訴苦。他們把我支開，以為我不知道呢，其實我都聽著了，就是名字跟人對不上號?！?/br>
    原來，這個龍四海本來不叫龍四海的，叫龍勇。他姐叫龍莉，家里姐弟六個，龍莉是老大，龍勇最小，前頭五個jiejie，就這一個寶貝疙瘩。一家六個孩子，長相評分呈等差數(shù)列，龍莉最漂亮，龍勇就丑。用夏萌萌她姑媽的話說就是“丑得只能從dna上辨認出他是屬于靈長目人科人屬的生物”。

    能堅持不懈生五個閨女就為了最后得一兒子，這家的家庭環(huán)境不用細說，大家也就都明白了。能干出這種事兒來的父母，知道閨女沒名沒份跟個有錢男人混，是絕對不會鬧事的——只要給錢，讓他們兒子沾上好處。錢給了，好處也沾了，龍勇的生活有了質(zhì)的飛躍，嫌名字土，正好八十年代直到九十年代初，街邊錄像廳十分流行，他鉆進去看了幾天錄像，要給自己改名叫龍四海，覺得這樣威風。

    顧川并離婚后也沒有再婚，你要說龍莉是二奶，那也是冤枉。可要說她是正經(jīng)女友呢，顧川那兒其他仨常駐“女友”是絕對要上來撕的。這四位“同事”，彼此形成競爭關系，就一個工作，伺候得顧川高興了，就能拿錢。如果能生下個健康聰明的兒子來，轉(zhuǎn)正有望。

    就這么個情況。

    龍莉比其他“同事”好的地方就在于，她真給顧川生過一個兒子，可惜不知道為什么，先天就很奇葩地超重，而且笨。龍莉拼命地喂這孩子，什么好的喂什么，顧川也花錢如流水地請各種早教專家看他這個兒子，他還指望著這個兒子養(yǎng)好了，抱回家去見父母，一雪前恥來著——先前夭折的孩子是真聰明，不到一歲就會走路了，認得自己的名字、能把全家親戚的稱呼都記住了，爺爺奶奶爸爸mama的他都認得，這么個寶貝兒被弄沒了，別說爹媽兄姐不饒他，他自己都覺得虧得要死。

    萬萬沒想到，千辛萬苦盼來的小兒子跟老大不能比——打生下來就蠢，兩歲不會說話，弄得顧川特別掃興，可又只有這一個兒子，還得好好養(yǎng)。好容易教會了幾個詞，又成了催命符，一場病，本來都治好了，醫(yī)生囑咐了“空腹，一定不能吃東西?！蹦魏斡H媽真是太親了，見不得兒子受委屈，兒子用僅會的幾個詞跟她重復：“媽，餓，吃?！彼涂嚥蛔×?，偷偷給兒子喂了點吃的……

    下面就什么也甭說了，孩子被她直接喂死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來了都救不活。就這，龍莉哭：“吃一點怎么了？孩子餓的慌?！?/br>
    夏萌萌一口氣講得有點口渴，喝了好大一口茶，才說：“嘆為觀止！我姑媽當時都要傻了，說沒見過這樣當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