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

    兩聲敲門的聲音很緩慢。

    柳若煙跑到院子中央去開門，瞧見了站在門口的越清桉。

    他的眼眸黑沉真摯，在天光之下, 恍若洞中明火, 一點一點將她的一切給照亮,

    一大清早，天氣微涼, 她卻忽然覺得自己手心發(fā)熱，視線飄忽著，不敢和他對視。

    “你……早上好！”她摸著鼻子，嬌俏的臉龐低垂，腳在門檻上一踮一踮，似乎多余的動作可以緩解她心中的慌亂。

    “聽北檸說你巳時走，阿娘喊我叫你一起用早膳。”他輕聲道。

    柳若煙臉色通紅，小聲呢喃，“越夫人不會還要那個……”她沒好意思繼續(xù)說了，整張臉羞得能滴出血來。

    越清桉無言，嘴角卻勾起了微小的弧度，清冷的臉上難得染上一抹霞光。

    那晚去赴越星流的宴，成功將越清桉的救贖進度線拉扯到99%。

    她高興之余聽到越星流問她是否婚配。

    那時她才明白，原來那場宴席的主要目的是越星流想為她和越清桉定親。

    這多抓馬啊，她已經(jīng)私下拒絕過越清桉了，如今又拿到明面上來說，她總不能駁了宗主mama的面子直接拒絕吧。

    她只能傻笑，說：“一切都聽我?guī)煾赴才?。?/br>
    越清桉靜靜看著她，也幫忙開口，“阿煙年紀還太小了，再過兩年再討論這些吧”

    “拖拖拖，拖到最后好姑娘都被別人娶走了，你以為你長得好別人就一定喜歡你??？”越星流悄聲道：“前些日子來救我的那個妖族，也喜歡柳姑娘，明里暗里都要與你比較呢。他長得可不差，你這不緊不慢的樣子，我都替你著急?！?/br>
    柳若煙：又是竹玉憐這顯眼包惹出來的禍事。

    “阿娘，感情的問題……我們自己會處理好的?！痹角彖駭宽?，伸手去剝蝦。

    越星流暗暗打了一下他的膝蓋，真是不爭氣，明明喜歡人家姑娘，天天繃著臉，姑娘不被氣跑才怪。

    她微笑轉過頭，道：“那改日我派人給玉泉劍尊下請?zhí)麃砹杼熳?，再好好談談吧?！?/br>
    柳若煙一個頭兩個大，她用眼神示意越清桉。

    越清桉將剝好的蝦分成兩份，推到柳若煙和越星流桌前。

    他用白帕子擦了擦手指，輕聲道：“阿娘，先吃飯吧。”

    ……

    當時推掉了的話題，柳若煙很怕越星流會舊事重提。

    越清桉搖搖頭，“她不會再說這些讓你困擾的話了?！?/br>
    “??？你怎么和她說的啊？”柳若煙好奇問。

    他搖頭，沒有告訴她。

    在半信半疑中，她跟了上去，這頓早飯吃得很舒心。

    越星流滿眼疼愛，送了她很多珠寶鐲子之類的東西。

    在越清桉的授意下，她不得不收入芥子中。

    等臨到走了，她都沒來得及將這些東西給還回去。

    越星流對她好得實在是過分了，站在山腳的石階上，她拉住越清桉的袖子，低聲質問：“你到底和她說了什么嘛？”

    越清桉安靜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點弧度，“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告訴你?！?/br>
    “你！”柳若煙用手指指著他，嘀咕了一句：“狡猾！”

    她轉過身，大步往前走，過了會兒回頭，見越清桉還站在原地，她笑，聲音清悅：“越大宗主，快回去吧?！?/br>
    越清桉點點頭，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好像一棵矗立在山腳的青松，冷風吹來時，束得規(guī)整的頭發(fā)落下了幾縷，灑在他的臉頰兩側。

    他一動不動，直到那抹倩影徹底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才斂起眼，將所有的情緒都埋葬在秋風中。

    *

    倒計時第五十八天。

    玉泉山，午后夕陽。

    柳若煙站在自己的洞天福地前的柳樹下，歪著腦袋笑瞇瞇抬頭去看鑲嵌在門上的七彩琉璃。

    雖然在這里居住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心中已然將這里當成了真正的家。

    每次遇到了一些困難的事情，只要想一想玉泉山，她就好似心中有了念想，有了依靠。

    推開門，陽光的味道頃刻間灑了進去。

    屋中很干凈，一點兒都不像許久沒住人的模樣。

    空蕩蕩的桌子上有一個雕刻著精致圖案的盒子，上面還有修仙者聯(lián)盟的標志。

    她好奇地上下打量一番，沒看出是什么東西來，干脆上手去拆。

    等完全將其拆開，看清里面的東西時，她愣住了。

    那是一雙鞋子，帶著青邊的月牙白色短靴，周遭泛著靈光，是一件上品靈器。

    她坐在床邊，盯著那雙鞋發(fā)了很久的呆，慢慢將自己腳上的鞋子脫掉，換上。

    很合適……遲來了這么久的一雙鞋，終于穿在她的腳上。

    站起身來跳了幾下，這雙鞋子完全不輸先前腳上穿的那雙。

    她快步小跑出去，到冷泉洞周圍查看。

    大師兄此刻還在閉關，冷泉洞附近結界開啟，外面的人無法強力破開，只有里面的人自己走出來。

    她想進去，也進不去。

    只能坐在冷泉洞旁邊的石頭上發(fā)呆。

    東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