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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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氏卻很是愧疚,福身不肯,“奴才入門多年,盡都依賴宋jiejie照顧。娘娘看重如此,自認放心。卻不想奴才無能,娘娘不過離宮幾日,便生此哀事,奴才更不得為宋jiejie出頭。娘娘心里有氣,就且出了,免得娘娘心中抑郁,又引逝者躊躇,如此奴才也能心安。” 禾青嗤嗤的笑了,面容不冷不熱的。雖是勾唇,卻帶輕薄冷意,“往日里都是老來對手,便是仇恨也明白輕重道理。只談及利益,宮中人漸漸分崩瓦解?;屎笄伊舨蛔“籽劾牵螞r你離了宋氏難免顯得形單影只,難以威脅。倒是我腦子糊涂,不成想有人就沉不住氣。”宋氏在她出宮前來探望的那一回,只怕也有深意。只她想著就近的晉封之事,倒是反著笑她,如今一想卻是她當日一葉障目,不知其中真由。 言辭嘲諷,透露的意味太多。耿氏略有沉思,蹙眉疑惑,“皇后雖無子,卻賴于此才能將四阿哥送上人前。她便是為妃,也是勢單力薄,母族更無支力。既能忍氣吞聲數年,又何以如此,自毀長城?” 哪是自毀長城?附庸之人,就如朝中官臣。上位者喜歡的事聽話,又稍有短處,足以讓她拿捏之人。鈕鈷祿氏若是自始至終都太過溫順,反而顯得蟄伏太深,容易引起皇后忌諱。但是這點鬧騰,也是要分天時地利人和的。 若是依著皇后心有不順的時候,難免不會有錯手暗下毒手。 利益聚散的關系最是實在,卻也不安。當初本著庶福晉推至四阿哥為世子能忍氣吞聲,今日擢升為妃爭奪的便是天下大利。圣母皇太后和生母皇太后,孰輕孰重?鈕鈷祿氏只有生恩,皇后卻有養(yǎng)育教導,給予娘家支柱之恩,四阿哥就是傻子,也該明白其中重要。 禾青想到弘歷自來早熟,那雙俏似雍正的眸子,卻是盛滿了志得意滿的自信和期待。 皇后不是那種坐等危機四起才有所防備之人,鈕鈷祿氏更是心有藏jian野心之人,二者間含著個襲有皇家冷情脾性的弘歷,這樣的聯盟關系也是諸多紕漏。 禾青沒有應話,耿氏也想到了一些,不由得一頓,低聲一問,“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弘晝這個孩子保護色很強,但不能讓人忘記的,是他和弘昰勾肩搭背兄弟情義的時候。哪怕當年年幼,但誰也不能清楚的把鐘粹宮和延禧宮的關系剔開。 禾青眼底劃過一絲冷意,耿氏底子還是有良知的,宋氏若真是病慟,豈能讓耿氏在宮中寸步難行,連個消息都難遞出來。雖說如此,但孩子才是一個女人的命根,涉及弘晝,禾青對于耿氏也是不得不防。 耿氏有心思也好,但是宋氏和耿氏不同。原來禾青和宋氏是相輔相成,禾青顧忌濫殺,宋氏逼急了哪怕手段拙劣卻也總是一招得力,很是有用。真論起來,耿氏卻是軟綿許多,禾青有些顧慮,狐疑的瞅著耿氏,似不能信任。 禾青表現的太過明顯,耿氏不得不跪下身來,仔仔細細的將宮中大小之事,娓娓道來。哪怕禾青手下之人許多,但畢竟鞭長莫及,自己又近年憊懶無力,也不能事事照料旁人。耿氏與宋氏扶持相依,私底下也是受了不少的苦頭。 耿氏說得十分詳細,乃是頭一回和禾青說了許多,言辭動容之下,更是添了許多真情。 兩刻鐘后,耿氏才出了屋子,對著在門外守候的三兒笑道,“娘娘牽掛懋嬪,奔波倉促,如今正要睡下,且進去吧?!?/br> “多謝裕妃娘娘?!比齼褐划敼⑹鲜窃诎矒岷糖?,笑著福身。 耿氏點點頭,就著奴才攙扶出了鐘粹宮。 三兒進去的時候,禾青卻是正正經經的站在窗前,手里還拿著把剪子,細細致致的剪了幾根枝椏下來。三兒走近些,窺見禾青面容沉靜,熟稔用心的模樣,心思一轉。 禾青把花瓶轉了兩圈,參差不齊不說,更有一處剪得太過。表面上多認真,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漫不經心,禾青嘆了口氣,“每回回宮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喪就是病的,下回輕易不回來了。” 自打雍正登基那次,也是圣祖薨逝才正式進宮安住。也從此后,禾青更覺得事事不順。時日長了,難免存了郁氣。 裕妃說了再多,主子還是有些計較。三兒有些好笑,福身接過禾青丟開的剪子,“那主子想著何時離宮?” 禾青定眼看著眼前的殘次品,頗有怨氣,“再等宋氏的身后事安排妥當再走?!?/br> 圓明園那處沒有得來旨意,禾青也沒有替那些虛名討旨,只是在不與皇后爭力的情形下,一手安排了宋氏的后事。禾青進宮就和皇后請過安,兩人面皮上依舊平靜。況且禾青原來就有扶持皇后宮權的能力,只是禾青不耐煩宮中,回來更是照料雍正,這才讓人一時忘記。但畢竟雍正從來沒有要收回禾青管理的權利,又才不久帶著禾青去了園子納涼,禾青如此動作,宮中奴才不由耳根子提緊了,生怕自己一處不得勁兒,就撞上了禾青的火頭上。 泰陵興工不久,妃園寢尚未營建,禾青見皇后甩手不理,便和雍正請命,最后將懋嬪金棺暫安于田村殯宮。至于懋嬪原來的奴才,自然四處分散。原來兩個忠心的,禾青憐二人跟著懋嬪一如三兒,早早斷了后路。主子一去,宮中反而愈發(fā)不容。故而禾青問了一聲,安排著送出宮去,榮歸故里。 禾青離宮前,又去給皇后請安。 皇后知道禾青不愿留在宮中,這才任她耍了一個月的威風,如今知她要走,心中喜悅之極,很是真切的又叫禾青好好伺候雍正。 禾青打量著永壽宮的玉器擺設,莞爾推辭,“我這是昨日黃花,怎能日日前來煩著皇上?倒是咱們的劉貴人模樣做事很是伶俐,只怕皇上回宮,又該傳喜訊了?!?/br> 一個嬪妃逝去,并不值得皇帝為其而哀。沒有一把年紀拉著雍正蓋著棉被純聊天的禾青在,劉貴人日日得寵,夜夜笙歌,肚子是個爭氣的,那喜事也是意料之中。 皇后聞言,臉色一動。 第223章 人分兩道劉貴人 禾青回園里兩日,就聽聞劉貴人那處有些奴才走動。 當日聞得消息時,禾青正在去九洲清宴的路上。春分多少顯得不安,垂著眉頭,苦惱的緊跟著禾青步子。 禾青撫著鬢發(fā),好笑的打量著春分,“你緊張什么?她一個主子有奴才進出是常事?!?/br> 可問題是,主子進宮一個月。這正好是皇上納涼休閑的功夫,劉貴人已經侍寢了四回,順理成章的成了奴才們口中的新寵。雖然劉貴人侍寢一切都是按著規(guī)制而來,皇上也從不留劉貴人多一會兒。但架不住宮中冷冷清清的模樣,劉貴人在新人中脫穎而出,早有許多小輩過去諂媚殷勤。 畢竟宮中嬪妃,除了逝去的那些,如今最不濟的齊妃也瞧不上那些小恩小惠。哪比得上正在扶搖而上的劉貴人,多花點心思,也就可以纏成一條繩上的螞蚱,同享福貴。 好不容易主子回來了,可園里還是有些奴才走動著。不過這一回,卻是主子叫她看住的那幾個人中的一人。春分只覺得主子特意吩咐,其中必然不會簡單,故而很是謹慎。一張臉繃緊了,皺了皺眉頭,“劉貴人這個月見了她兩回,一回是主子回宮前,一回就是今日。” “知道了?!焙糖嗟牡?,頜首瞧著春分輕聲叮嚀,“只要有人看著就好,你若是緊緊盯著,反而引人注目?!?/br> 春分淺淺一笑,“主子吩咐的是,奴才必定小心?!?/br> 禾青點頭嗯了一聲,春分順勢退回荷稥居去。 雍正正在后院逗著小犬,引著它四處亂竄。小犬身量不大,見了熟人只會圍著打轉,不撲不叫的十分可愛。禾青低身摸著小腦袋,反讓它蹭了蹭,不等人反應更是四肢小步子蹭蹭,整個身子蹭著禾青的腳邊,就要俯下。 “真懶?!焙糖嘈χ馈?/br> 雍正嘴里吹了一聲,小犬腦袋動了動,禾青順著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小犬當即享受的把肚子袒露出來,任憑雍正又反復吹著,它是如何都不動了。 禾青喜上眉梢,笑的一雙彎勾月,滿是戲謔的看了雍正一眼。 雍正無奈,從奴才手里拿過一只較小蹴鞠的花球,上面還掛著幾個小鈴鐺。禾青眼見著雍正手上捏著鈴鐺走來,笑而不語。禾青只是輕輕地揉著小犬的肚子,直到一陣脆生的鈴鐺聲響,小犬耳朵驟然豎立,連忙起身追了出去。雍正甚是滿意,伸出手來,“喜歡?” 小犬抽身跑的極快,連個頭都不會,撒丫子的追著花球跑了。禾青搖了搖頭,借著雍正的手站起身,兩眼不理小犬。心想,這該是個小姑娘,喜歡這樣華麗花哨的。 原來百冬因為禾青有喜耽擱了,雖然也喜歡,但到底心里有了自己的孩子,心神分散了許多。后來時而逗弄,卻無奈狗的壽命不長,引得禾青心中還為此遺憾許久。這么多年,禾青從不提要養(yǎng)什么,一如那些年的小家伙。禾青看著喜人,卻也只是丟給三兒養(yǎng)去,致使三兒后來萎靡了兩日。 雍正只嘆了口氣,“生氣了?” 禾青回眸,眼里盡是笑意,又搖搖頭。 “你回來也有幾日,若是爺不叫你,你可是打算著不來了?”雍正哪信禾青的表情,徑直的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