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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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畫店鋪的掌柜的剛剛送走了一批客人,趕緊扒了幾口飯。正在門口剔著牙呢,就見遠處來了個貴氣的馬車。趕緊將手里頭的竹簽子丟到旁邊的簍子里,袖了手好生立在門口候著。 秦楚青一走進這間鋪子,就聞到了一股子舊書散發(fā)出來的味道。 進到里面去,便見左邊鋪展著好些個卷軸書冊。右側,是更多的卷軸書冊。中間的架子上,是一排排的器具。從上面慣用的紋飾和雕刻來看,不是本朝所有的。 秦楚青不去搭理那些器具,款步往旁邊行去,走到卷軸旁停了下來。 桌案上是半攤開的卷軸??繅Φ臅苌希蔷砥饋淼?。她仔細看了半晌,笑問掌柜的:“請問,可有前朝時候的字畫?” 掌柜的將她迎去了另一側。 她在那邊看了幾眼,復又回到這邊來。聽著掌柜的在耳邊絮絮叨叨,卻不放在心上。只仔細打量著那些紙張和其上的墨跡。 正細細翻看著,突然,一個熟悉的筆跡映入了秦楚青的眼簾。 她驀地走到那里,驚奇之下雙眼圓睜,死死盯著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了神。 于是指了那卷大字問掌柜的:“這字兒……是誰的?” 掌柜的往那邊瞅了一眼,笑道:“這可是太.祖時期一位武將的墨寶。具體是誰咱不知道。” 眼見秦楚青好似對那張字產生了好感,掌柜的趕忙再接再厲道:“但看它鐵畫銀鉤的韻味和力透紙背的氣勢,便可知絕非凡品了。姑娘若是喜歡,斷不可錯過!” 秦楚青忍不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這簡直是廢話! 她也覺得自己的字兒不錯! 不過,爾等凡夫俗子,居然連鎮(zhèn)國大將軍的筆跡都認不出。 也好說自己是做字畫生意的?! 不過…… 秦楚青仔細想了想。 她的字變化多端,至于真實模樣是怎么樣的,好像還真沒多少人曉得…… 那掌柜的看秦楚青立在旁邊凝眉細思,似是在猶豫。當即大手一揮,將剛剛嘴里跳出來的字的價格給砍了一半去。 ——這樣一副光禿禿的字,只一首山水詩在上頭,沒落款沒印章,誰知是甚么人的?能賺一點是一點。 秦楚青但笑不語。最后硬是用一成的價格將它拿了下來。 至于那前朝敵國大家的墨寶…… 雖是真正古物,也有落款,但因賣不出去,倒也得了便宜三成拿到了。 在去往楚大將軍府的路上,秦楚青猶有些緩不過神來。 探手取出先買的那一卷軸,仔細看了看上面的自己,不由暗暗感嘆了番,又輕輕掩上,好生擱在一旁。 ——楚新婷早就和她說過,最佩服的人,是鎮(zhèn)國大將軍那樣的女中豪杰。 楚新婷的心愿,便是成為鎮(zhèn)國大將軍那般的英雄。只可惜,時勢不允許,家中爹娘也不肯松口。她一直未能從軍。 當時楚新婷便感嘆,若是能得鎮(zhèn)國大將軍一件墨寶,哪怕只一個字兒,也是好的。可惜大將軍留下的親自書寫的字畫極少。那些又都在鎮(zhèn)國將軍府留著,除了陛下和王爺外,誰也動不得。 說罷,遺憾地嘆了口氣。 秦楚青當時就想了,要不要尋個合適的時間,找了霍容與,去趟鎮(zhèn)國將軍府,拿點東西出來…… 卻沒料到,今日會有此奇遇。 既是得了此物,她便決心即刻給楚新婷送去。 到了楚大將軍府,進了垂花門,便有小丫鬟匆匆行來。 秦楚青一看,是楚新婷身邊伺候的。還未來得及細問她楚新婷現今可是在屋子里,小丫鬟已經喚了聲“秦姑娘”,又急急地說道:“姑娘,您來得太好了??烊駝裎覀児媚锪T!” 秦楚青見她神色焦急慌張,生怕是楚新婷出了什么岔子,撩了轎簾緩聲道:“你先別急,萬事都有解決之道。你且慢慢說。新婷她怎么了?” 她聲音軟糯,又語聲悠揚,自帶著一種平復人心的力量。 小丫鬟看她神色淡然鎮(zhèn)定,自己就也不由得穩(wěn)下來兩分,深吸口氣,道:“我們姑娘、我們姑娘她……” 想到剛才楚新婷的言行舉止,小丫鬟泫然欲泣,哽咽著道:“我們姑娘她、她準備把嫁衣給剪了!” …… 內院之中,有一處梅林。梅林旁有個拱門,穿過去,是個疏闊大氣的院落。僅在院子一角種有幾株綠梅,為這個院子里添了幾許柔和與嬌媚。 秦楚青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屋子里不住傳來的輕聲啜泣,還有旁邊隱有人聲,似是在安慰。 她再顧不得其他,趕忙往屋內行去。 一掀簾子,就見楚新婷正擁著一團火紅立在案旁,幾案一側,是坐著的楚太太,正用帕子輕輕拭著淚。 秦楚青沒料到是這般的情形,一看之下,不由怔了怔。忙緩了緩心神,故作不知地好生問道:“這是……怎么了?剛剛我來,看你們都不在,還想著哪兒去了。沒料到是在這里?!?/br> 楚新婷有些煩悶地擰了擰手中正紅色的布料,低低說道:“我這嫁衣繡得不好。我不想要了?!?/br> “你敢!”楚太太說道:“嫁衣不要,怎么成親?” “那你要我怎么辦?不是你瞧不上這東西的么?”楚新婷愈發(fā)氣悶,說道:“既是不好看,我撕了剪了就是。一了百了,也用不得你們這般嫌棄?!?/br> “我那是嫌棄你么?”楚太太拿了帕子泣道:“不過是看你繡得不好,想要跟你說說怎么才能更為妥當。你倒好,居然就要撕了它。我且問你,你到底是不是不想嫁給阿寧了?” 乍一聽聞楚太太提到秦正寧,楚新婷就愣了。緩緩別過臉去,不言不語。 秦楚青這便心里有了底。 見楚新婷當先不開口了,就好言哄了哄楚太太。又喚來門外站著的兩位mama,讓她們扶了楚太太回屋。 眼見長輩已經離去,她這就走到楚新婷的身邊,將大紅的衣裳從她手里慢慢抽了出來,又握了她的手在旁坐好,故意繃起臉問道:“怎么了?真的不想嫁給我哥了?”語畢,重重嘆了口氣,道:“那我和他好生說說早點解決罷。省得他白高興了一場后,又要失望?!?/br> 方才楚新婷說的不過是氣話,哪真舍得如此? 聽聞秦楚青這樣說,她心下焦急,忍不住問道:“他、他近日來,在高興的嗎?” “可不是。”秦楚青嘆道:“他還說,新婷知他懂他,往后的日子相互倚靠著,伯府的事情就無需我cao心那么多了?!?/br> 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倒是把心直口快的楚新婷唬了過去。 秦正寧為人再溫和寬厚,卻也不會和meimei直說甚么‘與新婷’一起互相怎么樣的話語。不過,他確實贊過楚新婷能懂得他所想。 秦楚青約莫有些知曉楚新婷擔心的是甚么,有意開解她,故而如此。 楚新婷沒料到竟是能聽到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便呆住了。 許久后,訥訥說道:“我見他多年來未曾搭理過我,只當我無法入得了他的眼,卻不曾想……” “卻不曾想甚么?”秦楚青微笑道:“你平日里與誰說話做事都直爽大方,偏生見了他又是局促不安的模樣。哥哥原先只道他在的時候會讓你放不開,總想著盡量避開你,省得你為難。哪想過那些?” “竟是這樣。竟是這樣?!背骆玫难壑新齾R聚了光彩,“原來,是這樣的么?” “可不是。他啊,看似通透,實則十分木訥。你若不說,他如何知曉?” 楚新婷的唇角慢慢揚了起來。 看了看案幾上攤開著的那團火紅,雙頰不由慢慢染上了緋色,“我原先還擔憂著,生怕……”話到一半,卻又頓住。 “生怕甚么?生怕針法不好、繡技不好,入不得他的眼?” 秦楚青看到平日里那么爽朗的一個女孩子此刻卻若得若失起來,不由心軟,執(zhí)了她的手好生說道:“哥哥是什么樣的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不然,你也瞧不上他不是?既然如此,你要對他有信心?!?/br> “還有?!彼o了緊握著楚新婷的手,真心實意地道:“你們倆的婚事,是爹爹和哥哥都同意了的。只要你好好的,滿心歡喜地嫁過去,那便比甚么都重要?!?/br> 她這說法,楚新婷倒是頭一回聽說。 楚新婷只知道,伯府來提親了,母親答應了。 自己暗暗歡喜著,卻也暗暗擔憂著。生怕這親事只是兩家大人的意思,想要親上加親。 至于那個儒雅翩翩少年的意愿…… 她是不曉得的。也不敢去想的。 聽聞秦楚青這般說,她只覺得萬千擔憂都不過是庸人之擾。先前的憂慮,都已經全然消弭無蹤。剩下的,只有歡樂與開心。 看著楚新婷愉快的模樣,秦楚青忍不住笑了。 想到自己此番的來意,秦楚青說道:“其實,還有一事我要與你說。就是不知道是喜事還是一般事了?!?/br> “這話怎講?” 秦楚青回頭看了眼丫鬟,煙柳上前來,將手中卷軸捧了來,擱到桌上。 楚新婷看看秦楚青,見她正眼含笑意地望過來,似是在鼓勵她將東西打開,不由有些詫異。 于是伸出手,將那卷軸慢慢展開…… “這是——” 她望著這些字,有些不解。 秦楚青便笑,“你還記得,最想要的是何人真跡?” “當然是鎮(zhèn)國大將軍。” 楚新婷毫不猶豫地說完,看一眼秦楚青含笑的模樣,再看了看這字,欣喜若狂。 很是用心地看了看,她笑道:“我就說嘛,鎮(zhèn)國大將軍女中豪杰,字跡必然狂放不羈……不過,這兒沒落款,當真是真品?” 秦楚青十分誠懇地點了點頭。心說普天之下也就仨人能認出這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字跡了。最可靠的一個還就在你眼前。不是真品就怪了。 面上卻是笑如暖風,真誠地道:“肯定是真的。我去過鎮(zhèn)國將軍府一趟,見到過將軍的字。你看這鐵畫銀鉤的韻味!力透紙背的氣勢!” 楚新婷自是不知道這話是字畫店鋪的掌柜的說的。 但她覺得,這樣的說法,都描述不出眼前字跡的萬分之一來。 這可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字!隔了那么多年,居然到了她的手里! 幸好阿青和陛下敬王都熟悉,見過將軍的字跡。不然,自己怕是要錯失這等珍貴物品了! 楚新婷將那字好生收起來。又問秦楚青:“這等古物要花去不少銀子吧?”說著就想取了銀子給秦楚青。 秦楚青當即婉言謝絕。 楚新婷正要好好謝謝她,秦楚青似笑非笑地盯著楚新婷,道:“反正這東西也遲早進了我家的門。給自家買東西,何苦要銀子?” 楚新婷轉了個彎兒才反應過來,秦楚青的意思是說,往后她要嫁去伯府。既然嫁過去,肯定要把心愛之物帶著。這字就自然而然地也去了伯府…… 看著秦楚青臉上的笑意,楚新婷又羞又惱,虛虛地拍了她兩下,又仔細地拿了卷軸,將它小心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