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待到霍玉暖在那兒歇夠了準(zhǔn)備繼續(xù)四處玩鬧,成太妃這才行了過去,笑問道:“暖兒今日有沒有聽jiejie的話?” “有!”霍玉暖揚(yáng)著小臉笑得歡快,“阿青jiejie陪我玩,我一定會聽話的?!?/br> “真乖。”成太妃撫了撫她柔嫩的小臉頰,對秦楚青道:“這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jì),秦姑娘一定累壞了吧?!?/br> “沒有?!鼻爻鄵u搖頭,真心實(shí)意地道:“暖兒很聽話。求知欲高是好事?!?/br> 她是真的覺得霍玉暖很乖。 旁的不說,單就這個性子,已經(jīng)比他幾個堂兄好很多了。 比如霍玉殊,比如霍玉鳴。 還有霍容與。 這幾位隨便挑哪一個出來。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兒…… 成太妃久在宮中,自然分得出旁人的真心假意。 見到秦楚青此次依然是真心喜歡霍玉暖,她深感欣慰的同時,也有些歡喜。 思及此,有些話就想說出來,稍稍提點(diǎn)這個懂事的晚輩。 成太妃拿出先前帶過來的點(diǎn)心,給了霍玉暖。 小孩子最禁不得餓,也餓得很快。 霍玉暖小睡了會兒,又玩了這大半晌,早就腹中空空。如今看了吃的,當(dāng)真是歡喜至極。 成太妃就遣了身邊的宮人去取水給霍玉暖凈手,又用帕子給霍玉暖擦了擦汗,說道:“暖兒好好吃些點(diǎn)心。不準(zhǔn)亂跑?!?/br> 霍玉暖好生應(yīng)了,就由成太妃身邊的mama引著,去到旁邊涼亭坐下。 成太妃笑看著她坐端正了,這才收回視線,對秦楚青笑了笑,與她在旁邊的木椅上坐下。 將身邊人盡數(shù)遣走后,成太妃說道:“我素來藏不住話。有些事情既然看到了,終究是想要說一句的。還望秦姑娘不要嫌我多嘴才好?!?/br> 成太妃處事沉穩(wěn),平日里并不是愛搬弄是非的性子。 這般說,顯然是有話要提點(diǎn)自己了。 秦楚青笑道:“能得太妃指點(diǎn),是我的榮幸。何來‘嫌棄’一說?太妃言重了?!?/br> 成太妃笑笑,說道:“我看敬王與你走得頗近。不知是怎么回事?” 秦楚青一聽這話,有些怔愣。 她沒料到成太妃居然把這個問題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柫顺鰜怼?/br> 斟酌了片刻,秦楚青終是答道:“王爺與我頗為投契??吹轿沂茈y為的時候,他便仗義出手相助。” 成太妃稍稍頷首,卻道:“容與性子孤傲,萬事皆有自己的主張,輕易不肯低頭??蠟槟阋欢僭俣仄评?,也是難得?!?/br> 秦楚青自己倒還不覺得。被旁人這樣點(diǎn)破,頗有些尷尬。又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能在旁微笑、微笑、再微笑。 成太妃看著她這神色緊繃的模樣,不禁莞爾,笑道:“阿青不必如此緊張?!彼剂苛讼?,她又道:“故去的敬王妃是我至交好友,情分非同尋常?!?/br> 這就是在解釋自己為何會問起那些話了。 顯然,是為了寬秦楚青的心。 不為別的,單為了眼前長輩的這份心,秦楚青也不好再這般客氣,想了想,也直言道:“其實(shí)在我看來,我和王爺相交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沒想到那么多。一時間被這般說起,真不知該如何是好?!?/br> 成太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與他的母親都過世太早,很多事情不能為你們打算。有些時候,作為長輩,總會替你們多想一些。” 這說法頗為親密,秦楚青聽了,總覺得怪怪的,卻又挑不出哪里不對勁。 于是繼續(xù)微笑。 成太妃不想讓這女孩兒太過尷尬,轉(zhuǎn)而說起了旁的。 聽她提到年少時候的一些事情,秦楚青方才曉得,成太妃和先敬王妃的關(guān)系當(dāng)真是極好。也難怪上一次蘇晚芳來的時候,不止是霍玉暖去尋了霍玉殊,成太妃也專程過去了一趟。 霍玉暖吃完點(diǎn)心后,秦楚青又陪著她玩了一會兒,這便回了伯府。 誰料一進(jìn)家門,她就知道了個出人意料的消息。 ——霍容與的手下,已經(jīng)尋到了當(dāng)年在蘭姨娘身邊伺候的一個故人。正等著秦楚青回府的時候,親自將人交給她。 通知她這個消息的,不是旁人,正是秦正寧。 看到meimei過來,他神色頗為復(fù)雜。 說完此事后,他又想起了旁的。有些話到了嘴邊,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終卻是輕輕一嘆,短短“沒事”兩字就掩了過去。 至于秦立謙…… 伯爺聽說了這事兒后,看了一眼來人和麻袋,就把人往外趕。 來人就將事情的始末大致說了。 知曉事情是秦楚青拜托了霍容與的,且和整治伯府內(nèi)宅有關(guān)系,伯爺?shù)降资撬闪丝凇?/br> 只不過,那黑沉的臉色終究是沒法紅潤起來。他自方才進(jìn)了書房,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來。 秦楚青知道霍容與的人走了后,自家爹爹才能高興起來。也不敢再耽擱,和哥哥趕緊說了幾句話,就忙往里趕去。 秦楚青到了暖梔院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仆婦在院門口膽戰(zhàn)心驚地四處望著。 看到她回來,大家齊齊松了口氣,趕緊迎了過來。 秦楚青環(huán)視眾人,沒有發(fā)現(xiàn)黑衣人的影子,這便問起先前剛剛得知的消息。 眾人渾身一凜,朝著院外的墻角處一棵大梧桐的方向指了指,小心翼翼說道:“姑娘,在那兒呢。” 暖梔院是姑娘家的院落。外人不能私自進(jìn)入。 前一次莫天送匾額的時候,也是因?yàn)榇颂幵谛掭萸爻噙€沒住到里面去,方才會和公公們直接入了其中。 這一回秦楚青住進(jìn)來了,這個地方,其他人便更進(jìn)不得了。尤其是男子。 這種分寸,霍容與的人還是有的。 秦楚青心下稍定,朝著眾人所指的方向信步行了過去。 遠(yuǎn)遠(yuǎn)就見一個黑衣的高大男子正垂著頭坐在大樹下打瞌睡。 她緩步而行,正欲上前看清男子是四衛(wèi)中的哪一個,就見他忽地抬頭,一雙眼眸利如刀刃,朝著這邊直直看過來。 看清是秦楚青,對方神色和緩了下來,臉上帶著笑意,朝她揮了揮手。 這一揮手可不打緊,直接牽扯到了他手里頭的繩子。 繩子驟然繃緊,來回一拉扯。他腳邊的一團(tuán)麻袋就發(fā)出了“哎呦”一聲。 秦楚青先前瞧見了那一團(tuán),只道是有個麻袋鼓鼓的在那里。此刻方知里頭藏了個人。不由疑道:“這是——” 周地扯了扯唇角,十指翻轉(zhuǎn)將那繩索抽下拋到一旁,而后拉開麻袋,從中拎出了個人來。 當(dāng)真是拎。 他就這么拽著那人衣領(lǐng),將她直直地提了起來。也正因?yàn)槿绱?,秦楚青一下子就看清了對方的容貌?/br> “……徐mama?” 因著這個老婦頭發(fā)散亂衣著破舊,看上去很有些落魄,秦楚青斷沒想到這人會是她。 徐mama原先是在蘭姨娘身邊伺候的,是她身邊最為得力的mama。 此前在本家的時候,徐mama被下令轟出府去,此后再未見著。 卻不料在這種情形下又看到了。 聽到有人在喚自己,徐mama晃了晃腦袋,努力睜開有些發(fā)暈的眼睛,抬眼看了看四周。 入眼的先是有些熟悉的景色。然后是熟悉的磚墻。然后是—— “你個惡毒的黑心貨!都是因?yàn)槟阄也胚@樣!現(xiàn)在你竟然又把我綁來了這里!” 徐mama破口大罵。正準(zhǔn)備啐一口濃痰到秦楚青臉上,旁邊周地?fù)P手對著她就是一巴掌。 這掌力道頗大,用的力氣又巧?!尽囊宦曧懞螅菨馓稻蜎]能飛出去,一半落了下來滴到她的衣襟上,一半掛在了她的嘴角,晃啊晃的。 徐mama扭了扭身子,無法掙脫,恨恨地開口就罵。 先前她在伯府里頭,可是極其有臉面的。行為處事就如半個主子一般,極其體面。 暖梔院還未收些伺候的新人,大家都是府里做了些時日的,均見過徐mama。如今看了她這副市井無賴潑婦的模樣,盡皆震驚。 眾人不由交頭接耳細(xì)聲議論。 就算聲音再小,這么多人湊在一處,也足夠是嗡嗡嗡很明顯的了。 徐mama循聲看了過去,看到往日里在自己手底下唯唯諾諾的那些丫鬟婆子如今正在一旁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由老臉通紅,抬著手就想將自己的臉遮住。 誰知這一遮,手就蓋在了那半口的濃痰上。黏黏糊糊一片。 旁邊就響起了一陣低笑聲。 徐mama恨極,反手一探,想將手里的臟東西擦到身旁黑衣人的身上。 周地伸手在她手腕上拍了一下,又在她肩膀處一敲。她的手臂就耷拉了下來,使不上力了。 徐mama大驚失色,大聲喊叫道:“殺人了!要?dú)⑷肆耍 ?/br> 周地抬手一撂,將她扔到地上。半瞇著眼笑看著她,嗤道:“殺你?太便宜你了!我還怕臟了敬王府的刀!” 抓到徐mama的同時,她原先在明遠(yuǎn)伯府作威作福、幫著蘭姨娘欺負(fù)原先秦楚青的事情自然也暴露了出來。 聽說那些后,別說敬王了,四衛(wèi)也沒打算輕饒了她。 一聽‘敬王府’三個字,徐mama的嚎叫就噎在了喉嚨口,一下子發(fā)不出來了。 看她終于老實(shí)下來,周地這便朝秦楚青行了個禮,笑了笑,道:“這個老奴偷偷溜回了京城,離得近,沒多久就被我們給揪了出來。姑娘若還想尋其他人,需得等上些時候?!?/br> 秦楚青倒是沒料到徐mama會重新折回京城里。也沒料到,霍容與的人一出手,就是把她捉了來。 不過,這倒真是出乎預(yù)料的好事了。 這位徐mama,能得了蘭姨娘的另眼相看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不少事情的內(nèi)幕。 “來人,將她關(guān)到柴房里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探望?!?/br> 說罷,她又叫了兩個院子里身材頗為高大的婆子,低聲吩咐了她們幾句。 周地一直在旁笑瞇瞇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