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因著今日要出門,秦楚青前一晚已經(jīng)將這日的事情安排妥當。一些不太緊要的事情,由常姨娘和陳mama她們酌情處理就好。 如今不用出去,倒是閑了下來。 她坐在屋子里茫然半晌,想了想,起身去了路嬤嬤那里。 路嬤嬤是二三房請來教習(xí)女孩子們行止禮儀的。 本就沒有定下太長的時候,二三房搬出去時,商議的日子也差不多到了。自那以后,路嬤嬤也不再給秦如茵她們教習(xí)課程。時間空余下來后,她就有心請辭離去。 后來秦正寧來尋路嬤嬤,說起秦楚青如今和敬王、陛下多有交往,生怕她行差踏錯,希望路嬤嬤能留在府里,在meimei舉棋不定的時候給點建議。 路嬤嬤思量了下,也憂心這個姑娘的處境,這便答應(yīng)下來。 秦楚青到的時候,路嬤嬤正在屋子里修剪花枝??吹剿皝?,路嬤嬤很是歡喜。 兩人相處,頗為隨意。 路嬤嬤繼續(xù)手中的活計,對秦楚青說了句“馬上好了姑娘稍等”,又問道:“昨兒聽說姑娘要去外面用膳。怎地如今還在府里?” 秦楚青明白路嬤嬤這是只知昨日的約定,先前圣旨的事情還未傳到她的耳中,就主動將先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提到自己抗旨不遵的時候,秦楚青明顯地發(fā)現(xiàn)路嬤嬤修剪花枝的動作滯了一瞬。待到全部講完,便問道:“嬤嬤也覺得我這樣太過魯莽了,是么?” 路嬤嬤沉沉嘆了口氣,凈手擦干,搖頭道:“姑娘這是篤定皇上不會怪罪你,恃寵生驕嗎?” 她這話說得不客氣,秦楚青卻知路嬤嬤這是真心實意想要點出問題所在,便好生考慮了下,道:“不盡然。不。應(yīng)當說,并非這樣?!?/br> 她斟酌了下用詞,說道:“應(yīng)該是不想被他一直牽制著,故而破釜沉舟搏一把,看看他的底限在哪里吧?!?/br> 對于秦楚青的這個說法,路嬤嬤倒是極為驚訝。 她沒料到秦楚青竟是這般直率地對她說了這番話。 心中熨帖,路嬤嬤沉吟過后,好生勸道:“姑娘鋒芒畢露,怕是會惹了有心人的算計。今日之事,萬不可有第二回?!?/br> 霍玉殊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秦楚青估計有了今天這一遭,近期內(nèi)他輕易不敢逼她了。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公然和他對抗,便道:“我知道了,多謝嬤嬤關(guān)心?!?/br> 回去的時候,秦楚青又轉(zhuǎn)道去了秦正陽那里一趟。 秦正陽這些日子以來倒是不錯。十分刻苦,十分努力。秦楚青等閑見不到他。偶爾問起,得到的回答也多是“少爺正在練拳”“少爺正在扎馬步”之類。 聽丫鬟們說,于先生昨兒還夸過六少爺,說少爺勤奮努力,日后必成大器。 秦楚青去的時候,秦正陽正在練拳??此麚]拳的姿態(tài)似模似樣,秦楚青很是欣慰。 于師傅如今教小六的這套拳,雖變招不多,但勝在剛猛。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秦楚青并未讓人過去通稟打擾秦正陽,只遠遠地瞧了會兒,便也離去。 回到院子里,還沒坐穩(wěn),就有人來通稟,說是有人來找姑娘,已經(jīng)等在花廳里了。 秦楚青問對方是誰,煙羅賣關(guān)子,只笑也不答話。 秦楚青沒多想,徑直朝著花廳行去。到了后看見對方,方才愕然不已。 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秦楚青很是不敢置信。盯著他瞧了半晌,方才訝然問道:“你怎么來了?!” 霍容與莞爾。 他給她捋好鬢邊的發(fā),垂眸看她里面那身白色衣衫,很是滿意地輕輕笑了。 “既然你沒法來見我,我自然要主動過來尋你。怎么?不歡迎么?” ☆、第83章 聽了霍容與那句問話,秦楚青忍不住扶額嘆息。 皇帝那邊剛剛搞定,這位就來瞎湊熱鬧了。若是被皇帝知曉,她倒無礙,這兩人又不知該是怎么個情形了。 就算她想來一句‘時間不湊巧’,但對著他溫和的笑容,又怎么說得出口?! 于是只能淺淺一笑,道:“怎么會。來得很好。” 最后一個字剛落下音,霍容與就在她耳畔低低笑了,“不錯?,F(xiàn)在倒是肯說假話來哄我了?!?/br> 他微微低下了頭,離得她那么近。輕笑之時,氣息就在她的耳邊微動,帶起一陣癢意。 秦楚青忍不住微微偏頭,想要避開這種感覺。 霍容與卻忽地抬手,稍稍扣住她的下巴,在她耳前落下一個輕吻。 一切不過是發(fā)生在一瞬間。 秦楚青猝不及防下被他得了手,不由惱了。恨恨地瞪過去,看到的,卻是他含笑的眼眸。 霍容與抬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在她抬手拍開前提早收手。而后看著她面上騰地下燃起的緋色,不由高興地低嘆。卻不敢說出口,生怕惹了她更為羞惱,就不肯理他了。 秦楚青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正待開口譴責(zé)他,轉(zhuǎn)眸一瞧望向旁邊遠處,不由彎了眉眼。 繞過霍容與走到他的身后,秦楚青揚聲問道:“姨娘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常姨娘剛應(yīng)了一聲,就看到秦楚青身邊男子那滿面寒霜的模樣。 對方顯然心情極其不好,就連眼神,都是冷冽如利刃的。細看之下…… 呃,好似還有點郁悶加焦躁?! 常姨娘不解,一臉疑惑地看看霍容與。 先前她只聽說有人來尋秦楚青,正在花廳等著。所以她要急著見秦楚青的時候,就來了這里。 但她沒有料到秦楚青來見的居然是敬王爺。 聽聞秦楚青的問話,她好歹回過神來。對霍容與行了禮后,緊走幾步行了過來。到了秦楚青的身邊,方才輕聲說道:“薇姐兒那邊又鬧起來了?!?/br> 秦如薇自前一天由伯府的馬車送回來后,就被伯爺秦立謙喝令關(guān)了禁閉。 說是禁閉,其實并未太過嚴苛。不過是讓她待在院子里,不準出來半步罷了。 即便如此,秦如薇依然心有不甘,想起來便哭一哭,有力氣了就鬧一鬧。整個晚上,她那院子都不得消停。 好在當初蘭姨娘管理事務(wù)的時候,不想自己的寶貝女兒與秦楚青挨得太近,特意將秦如薇的院落安排得遠離暖梔院。秦如薇雖鬧個不停,對于懶得理會那邊的秦楚青來說,卻沒什么影響。 不過,在秦楚青看來,有什么事稍微使使性子、讓大家知道了怨氣就也罷了。一夜過后,秦如薇那邊怎么也能消停下來。 誰知睡過一夜后,六姑娘愈發(fā)有精神起來。用過早膳后,竟是將碗給打了,為的就是讓人知道她心里不好過,在發(fā)脾氣。 秦楚青知曉,若單單只是秦如薇隨意發(fā)火,常姨娘斷然不會特意過來尋她。故而又問道:“可是發(fā)生了甚么事情?” 常姨娘猶豫著,再次朝霍容與看去。 秦楚青心下了然,說道:“姨娘無需擔憂。照常直說便可?!?/br> 這就是放心霍容與,不介意他聽到了。 常姨娘神色微變,悄悄地看了眼前男子幾眼,這才說道:“薇姐兒今日醒來后發(fā)現(xiàn)禁令未曾解除,脾氣愈發(fā)大了。方才在那邊隨意喝罵,居然將你牽連到了其中?!?/br> 言下之意,將秦楚青一并罵了。 秦楚青還未表態(tài),一邊霍容與已然變了臉色,慍怒道:“這是怎么回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轉(zhuǎn)念一想名字里帶個‘薇’字的,他好似想到了一些,轉(zhuǎn)而問秦楚青道:“昨日里在將軍府門口鬧事的那個?” 雖說他在發(fā)怒,但正因為是顯而易見地由于護著秦楚青發(fā)怒,常姨娘反倒覺得他親切了稍許。 不過,她并不曉得秦如薇昨日里被關(guān)是因了何事,只曉得秦如薇惹怒了父親。 畢竟那種事情不太光彩,秦立謙沒有多說。 于是她心中驚訝,脫口問道:“薇姐兒昨日提早回來不是因了身子不適?而是在將軍府鬧事?” 秦楚青輕輕點了下頭,常姨娘瞬間惱怒起來,氣道:“平日里看上去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不留神,就讓她鉆了空子惹是生非,當真是個不省心的?!?/br> 常姨娘和陳mama如今在幫著秦楚青管家。 陳mama畢竟是仆婦,很多事情不能做主。故而許多決策之事還得常姨娘出面。 如今她這樣說,就是將秦如薇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十分自責(zé)了。 秦楚青忙勸道:“她自己生了雙手雙腳,想做甚么、想去哪里,又哪里有人看管得???”想了下,問道:“姨娘不知她去將軍府之事么?” “不知。昨兒她只說和那人一同要去外頭買點東西,順便去看看二三房的故人,死命去磨伯爺。伯爺最終答應(yīng)了,我們就也不好攔阻?!?/br> 說到這里,常姨娘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暗色,恨聲道:“先前不知她惹了什么事情就也罷了。如今看來,她和那人騙過伯爺私下作祟,去到了將軍府。怪道伯爺如此生氣!” 她口中的‘那人’,說的便是蘭姨娘。 想通了這一點后,常姨娘愈發(fā)氣憤,卻也不愿將自己心中的怒氣在秦楚青面前發(fā)出來,便匆匆告辭。 看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秦楚青正嘆了口氣,就聽霍容與冷聲道:“此女忒得無禮!明明自己言行無狀,卻還將怒氣隨意散到別人身上!” 說罷,他沉沉地開口問道:“阿青平日里可是常受難為?若是如此,不如我派些人來幫你。旁的不敢保證,讓那些宵小再不敢隨意亂言,卻是不難?!?/br> “不用。不過是些逞口舌之利的人罷了?!?/br> 秦楚青剛剛拒絕完,忽地想起另外一事。 沉吟片刻,她轉(zhuǎn)口說道:“不過,其他事情我需要你的幫忙?!?/br> 秦楚青想到的前一晚和陳mama說起之事。 從她第一次吩咐下去棋,當年的事情之所以查了那么久都沒有甚么進展,最大的原因,便是人手不足。 再確切點說,是可用的人手不夠。 那時能夠接觸到那些事情的人,很多都被蘭姨娘以各種借口給弄出了伯府。秦楚青若想弄清其中緣由,尋到那些府里出去的老人,特別是當年蘭姨娘身邊的舊人,最是快捷。 只可惜,秦楚青所能吩咐到的,大都是后宅婦人。就算擴展出去,也不過是些店鋪和莊子上的人。這些人平日里接觸的人和事太過有限,想要靠著他們查出蛛絲馬跡來尋人,著實困難。 可霍容與就不一樣了。 對他來說,這些事情雖說不至于易如反掌,卻也極其容易。 秦楚青考慮了片刻,想要將那事徹查,還真得依靠他的幫助。 霍容與聽聞秦楚青要他幫忙,唇角的笑意愈發(fā)深了幾分,語氣卻還是如平日一般平靜,“是何事?你與我詳說一番,我即刻派人去做?!?/br> …… 霍容與到來一事,稍后才驚動了秦立謙和秦正寧。 最近因為秦楚青在管家,所以有客到來,管事們第一個去通知的,就是秦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