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老、老太太……出大事、大、大事了!” 那人跌跌撞撞跑進(jìn)屋里,神色驚惶不定。仔細(xì)一瞧,竟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石mama。平日里很是穩(wěn)重的一個人,如今居然成了這副模樣。 老太太深吸口氣緩了下神,看清秦楚青唇畔的那抹嗤笑,頓時大怒,呵斥道:“成什么樣子了!好好說話!” “大事啊,老太太!家里,家里來了貴客了!”石mama停在了老太太跟前,瞪大了眼珠子,嘴唇抖著,露出不敢置信的震驚表情。 “誰?” “敬王!” 提到此人,石mama既驚喜又懼怕,太過激動,聲音都發(fā)顫了。 “敬王爺,來咱們伯府了!” ☆、第48章 打算 霍容與端坐在正廳之中,目光悠遠(yuǎn)面容清冷。陽光透窗而過,在他身旁灑下融融溫暖,柔和了他的神色。 仆從呈上的茶盞被擱置在旁邊案幾上。其旁有一玉骨折扇。 修長手指輕輕摩挲著扇骨,淡然優(yōu)雅地重復(fù)著這一動作。 莫天盯著霍容與撫扇的動作瞧了片刻,看出他略有不耐,忙快速思量起來,揣測主子此次的意圖。 ——就算是好心幫那秦六少爺尋來了武師父,就算那位武師父是教導(dǎo)過二少爺?shù)模乐髯拥牡匚缓托宰?,今日也犯不著親自特意來這一趟。 況且,他聽周地說了。主子先前遣了周地留意伯府,專門挑了府上伯爺和世子爺剛剛出門的時候來的。 這般鄭重其事,必定有原因。 那么,會是什么呢? 霍容與有些心不在焉。 他知道,從自己踏入這大門的那一刻起,就有人將他的行蹤通稟出去。 秦立謙和秦正寧不在,但,要不了多久,府內(nèi)的其他兩位老爺或許就會過來。到了那時,便有些麻煩了。說完前來之事,許是就得立刻離開。 怎樣才能在走前見她一面? 旁人家的后宅內(nèi)院,到底是不能隨意進(jìn)出的。得尋個妥善的法子才好。 他微微蹙眉。 不是不知道出入別人家內(nèi)院有些唐突。但,急切地想要再看看她、想要再聽聽她的聲音。哪怕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遠(yuǎn)遠(yuǎn)地說上一個字,也好。 輾轉(zhuǎn)反側(cè)整夜難眠的滋味,著實不好過。一早起來,就安排好了一切。 偏偏算遍所有,唯獨(dú)忘了尋個合適的借口進(jìn)到內(nèi)宅…… 霍容與暗暗嘆了口氣。 若他想硬闖,這天底下,沒人攔得住他。 可他不想因了自己的沖動行為而讓她聲譽(yù)受到絲毫的損傷。 需得有個妥善的法子才行。 偏他對這后宅的規(guī)矩禮節(jié)不甚明白。這可是有些難辦了。 正左右為難之際,霍容與就聽見莫天喚了府里一個仆從問道:“你家伯爺和世子爺不在,那老太太呢?” 想到那惡婦對阿卿做過的一切,霍容與指尖的動作就是一頓。 抬眸望向那邊,正欲開口制止,便聽那仆從答道:“姑娘們?nèi)ソo老太太請安陪老太太說話,才沒多少時候,想來還沒散。老太太應(yīng)當(dāng)還和姑娘們在一處說著話呢?!?/br> “哦?貴府的姑娘們可真是孝順?!蹦鞓泛呛钦f著,似是不在意地道:“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姑娘都過去了?” “那是自然。一個不落?!?/br> 莫天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去到霍容與跟前,一本正經(jīng)地恭敬問道:“王爺,伯爺和世子爺不在,武師父的事情便也無法和他們詳說。既然如此,不如……去和老太太說一聲?” 霍容與的唇角劃過一絲笑意。將折扇拿起,淡淡地點(diǎn)了下頭。 “如此,也好?!?/br> 老太太聽聞敬王來府,一下子站起身來。 上次龍舟賽,敬王去了河邊,她卻因了臥病在床未能見著。 此次王爺竟是來了伯府…… 她拿著佛珠串的手有點(diǎn)微微顫抖。扭頭問身邊的石mama:“你說,王爺為何來這一趟呢?” 說著話的功夫,又有丫鬟急匆匆跑了過來,喘著粗氣稟道:“老太太,王爺、王爺往咱們院子來啦!” 老太太激動之下血?dú)馍嫌?,身子歪了歪,差點(diǎn)就站不住。 立在旁邊的石mama忙一把將她扶住。正欲扶她坐下,老太太卻是一把抓住了石mama的手,緊緊握牢,“你說,王爺大老遠(yuǎn)來這么一趟,如今專程來了我這兒,所為何事?” 石mama的手背被老太太的指甲掐得死疼。往外抽了抽,對方用力太大,沒成功。 聽出老太太話語中暗含的強(qiáng)烈切盼,她忙笑著說道:“想必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br> “我想也是。”老太太含笑說著,這才把手指稍微松開了點(diǎn)。 石mama忙將手抽了出來??粗厦嬗∮浄置鞯闹讣讚赋龅暮圹E,再不敢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此刻也已經(jīng)緩過神來。 她穩(wěn)穩(wěn)地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衫下擺,氣定神閑地道:“王爺懂禮數(shù),我們也不能失了分寸。走!都跟我出去迎迎王爺!” 秦如茵歡喜地應(yīng)了一聲,斜著眼朝秦楚青嗤笑了下,這便拉上秦如薇,跟在老太太身邊出去了。 秦如燕回頭看了眼秦楚青,也跟上了她們。 唯有三房的秦如鶯躊躇了下,與秦楚青一同往外行去。 霍容與在秦家仆從的引領(lǐng)下,步履沉穩(wěn)地邁步入院。不需多瞧,一眼就在人群的末尾看到了她。 他沒想到還沒進(jìn)屋就能見到她。心中歡喜,不動聲色朝她多看了幾眼。卻發(fā)現(xiàn)她微垂著眼簾不知在想著什么,根本沒往他這邊瞧。 心沉了沉,酸澀無比。 老太太見敬王朝她們看過來,忙上前說道:“王爺有心了。百忙之中居然還抽空前來?!?/br> 霍容與根本沒將她的話擱在心上??此f得熱情,就淡淡地“嗯”了聲權(quán)作回答。 心里還是惦念秦楚青,就又朝她望了眼。 ……總算是抬眼看他了。 霍容與心中剛剛蕩起一絲喜悅,卻見她和其他女孩兒一起朝他行禮。 他腳步滯了下,緊握手中折扇,深吸口氣緩了緩,舉步進(jìn)屋。 老太太昂首挺胸去到屋中,客氣地請敬王上座。 霍容與也不推辭,微微頷首便撩袍坐在了上首。 老太太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不甘不愿地在一旁坐了。 霍容與相貌出眾氣度卓絕,身姿挺拔地坐在屋中,一舉一動皆高華無雙。 這般的人物,怕是世上再難尋到第二個了。 屋里的女孩兒何曾見過如此風(fēng)采奪目的男子? 有意想要多去看他,卻被他身上冷冽孤寒之意給驚到。只能按捺住滿腹心思,垂眸望著地面,偶爾才敢快速瞧上一眼。 霍容與將屋中情形盡收眼底,也是頗為遺憾。 方才在外面就也罷了。這些女孩兒跟在老太太身后,都在一個方向。多看幾眼,也沒人知曉到底看的是誰,倒也無事。 如今在屋里,若再盯著某人細(xì)瞧,目光所在究竟是誰十分明顯,卻是不合適了。 霍容與只得端起剛剛奉上的茶水,緊盯茶盞慢慢撇著茶末,借著眼角余光去默默凝視心中的她。 秦楚青似有所感,抬眸朝他望去。見他在靜靜飲茶,沒有發(fā)現(xiàn)異狀。她暗道許是自己多心,就收回了先前的疑惑。 思及敬王來之前的那件事,秦楚青有心想要說個清楚明白,便道:“不知王爺記不……” 話沒說完,剛開了個頭,卻被老太太笑著打斷,“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她眸中閃著希冀的亮光,期盼著眼前貴客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又怕自己上次沒能去見貴客失了禮,忙道:“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太好,龍舟賽便未能前去?!?/br> 霍容與見秦楚青的話頭被截斷,甚是不悅。 他本就知曉老太太對秦楚青不好,此刻更是不搭理老太太,只尋了秦楚青問道:“阿青剛才想問何事?” 他這聲‘阿青’叫得很是親近。 屋里人都驚疑不定地在他和秦楚青中間來回看著,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偏秦如茵先前只顧著偷眼去看霍容與,未曾仔細(xì)聽清他的問話,忽略了他對秦楚青的稱呼,單單聽到了后面那半句。 她當(dāng)是秦楚青先說了,故而王爺先問秦楚青。暗道萬事都要占個先機(jī)方才能夠成事。 于是不待秦楚青答話,秦如茵便搶先問道:“昨日的時候,王爺可曾見過青姐兒?”又挑釁地看了眼秦楚青,輕哼一聲,“就是我家的八meimei?!?/br> 老太太卻是聽清了敬王那句稱呼。 聽聞秦如茵的話,老太太大駭,忙給秦如茵不住使眼色。又不太放心,使勁咳了幾聲。 秦如薇面色漸白,一把拉住秦如茵的衣袖,使勁拽了拽。 偏偏這時霍容與轉(zhuǎn)眸朝秦如茵看去。眸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秦如茵想當(dāng)然地以為敬王是在鼓勵她說,也不管其他人的明示暗示了,道:“昨日青姐兒與男子私會,被弟弟看到了。我們質(zhì)問她,她非要說那男子是你。王爺,對這等誹謗之言,你要不要管一下?” 秦如薇頓時臉色蒼白如紙,身子晃了晃,幾欲癱倒。 ——就算那般逼迫秦楚青,她也沒想過把這些話傳到外面去。單單只要傳到某幾位太太耳里就也成了。 不管昨日那人是不是敬王,這番話說給了外人聽,就等于傳到了外面,秦家女兒的名聲都會一同受損。 那她所期盼的事情,就徹底成了泡沫。 這可如何是好? 她正心煩意亂地想著怎么圓過去才行,就發(fā)現(xiàn)指尖猛烈顫了下。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抓著秦如茵的衣袖。而那一下抖動,是秦如茵的身子顫動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