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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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展明到了嘉州之后,很少見李景若這般忙碌。這段時日里,李景若常常天剛亮就出去了,直到晚上才回來,甚至有時兩三日都不回來。 李景若不在府上給他添亂,高展明倒覺得有些無趣,呈上來的公文有不甚明了之處不能隨手抓過身邊人詢問了,還得跑出門去找張品或是劉汝康,實在麻煩。 難得這天中午李景若就回來了,高展明忙放下手里的公文迎出去。李景若看起來有些疲憊,跟著高展明一進(jìn)書房,才關(guān)上門,就把整個身子都靠到了高展明身上。 高展明扶著他:“你若累了便回房去休息吧?!?/br> 李景若淺笑著搖了搖頭:“你讓我靠一會兒便好?!?/br> 高展明便不動了,問他:“事情忙得怎么樣了?” 李景若道:“從鄰縣定了個人選,接任宋諾做嘉州府的校尉?!?/br> 高展明道:“宋諾已經(jīng)走了?” 李景若輕聲道:“還不曾。交接需要一段時間,而且他自己惹出的爛攤子讓他自己收拾。等叛軍被完全剿滅,我再送他走。” 高展明懷疑李景若是想趁著這個機(jī)會看看宋諾的本事,因此便不言語了。 過了一會兒,引鶴在外面敲門:“爺,有京城送來的信,爺現(xiàn)在看么?” 高展明一怔,李景若也從他身上起來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心思各不相同。 高展明來嘉州也有小半年了,除了過年的時候收了些外地寄過來的禮,這京城送信來還是頭一回。是誰送來的?為了什么事? 高展明道:“你把信送進(jìn)來吧?!?/br> 第七十章 來信 引鶴走進(jìn)來,把信放在桌上,見李景若也在屋內(nèi),不好多言,行了禮就退出去了。 高展明拿著信封打量。此信是朝廷密函,看信封的規(guī)格就知道,信封上印著官府的公章,此類信件往往都要由專門的官兵派送,沿途戒備,以保證信不會落入賊寇手中。凡有敢偷拆此類密函者,以叛國罪論處。 李景若看了眼信封的規(guī)格心里也明白了,起身走到一旁,賞玩起了放在窗臺邊上的花。 高展明看了眼背對他的李景若,猶豫片刻,將信拆了。 官府的信封里還有一密封,他用小刀將信封劃開,取出了里面的信函。不出意料,信函的結(jié)尾落款是個高字,信是從安國公府上寄來的。 開頭有幾句慣常的問候話語,無非是什么吾侄,展信佳,見信如見人之類的客套話。不過客套話也不長,統(tǒng)共就只有兩三行,畢竟高元照和高展明之間確實沒有多深的情誼值得高元照花這個心思大費筆墨。兩三行之后,就入了正題。 沒片刻高展明就把信看完了,信上的內(nèi)容既令他有些驚訝,又在他的預(yù)測之內(nèi)。他來回翻了翻,失笑。 李景若還在窗臺邊上裝模作樣地惹花弄草,高展明心思略動了動,便開口道:“耀然兄?!?/br> 李景若轉(zhuǎn)過身來。 高展明抖了抖手里的信紙:“安國公寄來的信。” “哦?”李景若挑眉。“是新年問候嗎?想來君亮兄離京幾月,安國公對你頗為掛念啊。叔侄之情,令人動容?!?/br> 高展明道:“掛念么……倒也沒幾分。這信上談?wù)摰?,是公事?!?/br> 李景若道:“那就是君亮兄初入官場,安國公對侄子的表現(xiàn)頗為關(guān)心了。前陣子我往京城里遞了折子,在折子里粗略地提到了君亮兄的功績,算算日子,折子前陣子就該入京了?;噬虾桶矅獣阅阍诩沃莸墓?,一定十分欣慰。” 高展明問他:“你想看嗎?” 李景若略吃了一驚,笑道:“安國公寄給你的家信,由我過目,這……不好吧。還是說,我在君亮心中,已是自家人了?” 高展明淡定地把信往信封里塞:“那就算了?!崩罹叭暨@個人精,他留在這里又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事要做,剛才信進(jìn)來的時候,他若是真的有心要避嫌,大可離開這間屋子,他卻只是裝腔作勢地站到窗口去,高展明看完了信,若不跟他說些什么,倒顯得失禮了。這會兒高展明主動把信給他看,他還假裝漠不關(guān)心。對于這個家伙,高展明有時候著實有些恨得咬牙切齒的!此刻就偏不遂了他的意,他既然要客氣,那就隨他客氣,叫他自己抓心撓肝去!誰讓他有話不好好說,活該! 李景若一個箭步上來,劈手搶過了高展明還沒塞回信封里的信,道:“夫人愿意將伯父寄來的家書與我分享,我若是推卻,倒顯得見外了。拂了夫人的一番心意,叫夫人傷心可該如何是好?既如此,我還是看了吧。” 高展明不痛不癢道:“不見外,是我唐突了,區(qū)區(qū)一份家信,豈敢勞李兄的眼,還是算了吧?!闭f著就要把信從李景若手里抽回來。 李景若把信藏到身后,笑得深情款款:“夫人,你又別扭了?!?/br> 高展明一陣惡寒,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得,跟李景若比口才,是他不自量力!論惡心人的功力,李景若稱第二,就沒人敢自居第一! 李景若把信拿起來,安國公寄來的信不長,他掃了兩眼就看完了??赐旰笏袂槟獪y:“安國公要你收集劉太守的罪證?” 高展明聳了聳肩。 所謂的收集罪證,這話實在說的太婉轉(zhuǎn)客氣了。這世上做人的,哪一個真的是干干凈凈,叫人抓不出半點把柄的?哪怕睡覺的時候沒留意說了一句夢話,被有心的聽去了,大做文章,照樣可以弄出一個誅九族的大罪來。高元照的意思,是叫他羅織劉汝康的罪名,趁機(jī)把劉汝康扳下臺。 這封信肯定不是高元照一個人的意思,背后是誰,他閉著眼睛也想得出。當(dāng)初高嬙會把他調(diào)到遠(yuǎn)離京城的嘉州府當(dāng)官,他還覺得有些奇怪。高嬙這個人,控制欲極強(qiáng),肯不得把什么都盯在自己的眼皮下面,高展明好不容易掙來一個出京的機(jī)會,還擔(dān)心高嬙會把他放在京畿周圍監(jiān)視他的舉動,得知被遠(yuǎn)放到嘉州府,他簡直喜出望外。不過在得知嘉州府的太守劉汝康和趙家的關(guān)系之后,高展明便將高嬙的用意揣摩出了幾分。這不是,他剛清凈了幾個月,高家就等不及了。 李景若把信放回桌上:“君亮兄打算怎么做?” 高展明閉上眼。他心緒復(fù)雜,還真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來來去去,高家人還是把他當(dāng)成了一個眼線在用。在京城的時候,讓他監(jiān)視皇帝和蘇瑅,出了京城,又讓他搜羅劉汝康的罪證。 過了一會兒,高展明嘆了口氣:“你又何必多問?” 他把信給李景若看,他的態(tài)度就很明白了。 其實要說那劉汝康,可恨之處并不是沒有,這家伙身為朝廷從三品大員,氣量著實小了些。還有個偏聽偏信的毛病。他原先根本就不知道高展明和李景若是什么樣的人,聽了些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對他們兩人抱有偏見,這樣的人身為長官,其實是有些不稱職的。但是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至少劉汝康心懷百姓,不畏強(qiáng)權(quán),作為父母官來說,他已經(jīng)比很多太守都要盡心盡職了,而且知錯能改,也沒有長官的架子,讓他擔(dān)任太守,于百姓而言,功大于過??墒歉呒腋静辉诤跛莻€什么樣的人,做了什么樣的事,光看他的出身,就已經(jīng)將他視為眼中釘rou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其實不僅是劉汝康,也不僅是高家,朝中那些權(quán)貴們,又有幾個不是這樣的呢?就連深受其害的皇帝也是如此,當(dāng)日就因為高展明是高家的嫡系子弟,就當(dāng)眾落他的卷子。這樣的朝廷……實在令人有些寒心。 李景若默默觀察著高展明的臉色,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走到高展明身邊,鋪開一張宣紙,提起筆,略一思忖,便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高展明好奇地湊過去看,只見李景若沒多久就寫了數(shù)百字。 這是一封回給高元照的信,李景若以高展明的語氣寫的。頭幾行也是些客套的問候之詞,說自己身在千里之外,萬分掛念京中長輩兄弟,太后和安國公的教誨提攜之恩一日不敢忘懷。倒也不甚贅言,高元照問候高展明用了兩行,李景若的回信里便寫了三行,算是禮尚往來。 后面的內(nèi)容,便是關(guān)于劉汝康和嘉州的了。李景若在信里寫到了高展明初來嘉州時被劉汝康怠慢的事情,語氣充滿怨恨,將劉汝康刻畫成一個胸襟狹窄的小人,又說自己推行政令時曾遭到劉汝康的阻擾,險些不成。通篇寫完,洋洋灑灑數(shù)百字都是對劉汝康的指責(zé),可偏偏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重點一筆未提。這篇文章呈到太后和安國公手里,便是想借題發(fā)揮,也實在揪不出什么能把劉汝康撤職的錯處來。 李景若寫完,將筆擱在一旁,轉(zhuǎn)過頭。高展明與他靠得極近,他這一轉(zhuǎn),高展明便覺得一道溫?zé)釓淖约耗橆a上擦過,竟是李景若的嘴唇貼到了他臉上。 高展明看信看得正認(rèn)真,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連忙往后退了兩步。 李景若哈哈大笑:“夫人平日里不是很淡定的么,怎么還不習(xí)慣為夫的親近?” 高展明的臉微微有些發(fā)熱。往日李景若有什么冒犯的舉動,他的確都顯得處變不驚,只因他已有了準(zhǔn)備,心里便是有波瀾起伏,面上也不會顯露出半分來。方才著實是沒有做好準(zhǔn)備,這才顯得失態(tài)了。 李景若道:“這封回信如何?” 高展明點頭:“很好!”不得不說,李景若實在是個jian猾的,這封信呈上去,頂多也就是劉汝康氣量小了些,而他身為一州府的長官,晾了高展明幾日,這能算是罪過?便是把高展明晾上幾年,也是無可厚非的。劉汝康固然曾經(jīng)不肯用高展明的政策,可高展明只是個判官,他做的事原本就是超出了他的職權(quán)的,換了哪個長官也不會用,更何況結(jié)果劉汝康不僅推行了高展明的政令,還頗見成效,治理災(zāi)荒有功,還是大大的功勞,過程如何并不重要,高家想要借題發(fā)揮都借不到題。最最重要的是,這封信讓高展明儼然和高家同仇敵愾,顯示了他對劉汝康的諸多不滿,能讓高家對他放心,讓他在嘉州繼續(xù)“監(jiān)視”劉汝康! 李景若得意洋洋道:“為夫替夫人解決了一樁麻煩,夫人可有獎賞?” 高展明冷笑道:“晚上吩咐廚娘賞你頓好吃的?!闭f著便在桌邊坐下,攤開一張信紙,照著李景若所寫的謄抄潤色,給高家回信。 李景若把下巴擱在高展明的肩上,語氣哀怨:“夫人好狠的心吶?!?/br> 狠心?他還可以更狠心一點! 于是可憐的李都督直接被夫人以妨礙公務(wù)的罪名趕出了書房。 高展明在房中,重新寫好了一封給安國公的回信,剛裝進(jìn)信封里,又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高展明道:“進(jìn)來?!?/br> 外面的人推門進(jìn)來,得,又是那個不得夫人寵幸而一臉哀怨的李都督。 高展明好笑道:“你又有什么事?” 李景若用眼神無聲地譴責(zé)他,過了片刻,方才用正常的語氣道:“劉太守派了車馬來接你,說是有事要找你商量?!?/br> 高展明頗有些詫異,將信收好,起身出門去了。 高展明坐著馬車來到劉汝康府上,家丞直接帶他去了書房,劉汝康就在書房里等他。 一進(jìn)門,高展明便發(fā)現(xiàn)劉汝康的臉色頗有些古怪。劉汝康清了清嗓子,片刻后才道:“今日從京里來了一封信……” 高展明大驚,以為劉汝康已經(jīng)知道了高元照給他寫信的事!然而高元照的信是用加急密封送來的,高展明拆信的時候確保信并沒有被人拆過,劉汝康應(yīng)當(dāng)不知道信的內(nèi)容才是。不過也未必,畢竟劉汝康背后還有一個趙家,高家和趙家勾心斗角時日已久,互相監(jiān)視,難道趙家的人更勝一籌,已經(jīng)知道高元照和高嬙的用意了? 高展明正醞釀著該怎么回答,卻見劉汝康從桌下抽出了一封信,不由一怔。劉汝康說的,并不是高元照給高展明寫的信,而是他自己的信! 劉汝康猶豫片刻,似乎想把信遞給高展明,但又把手收了回去,只道:“京里有些人對你抱有偏見,我先前之所以誤解了你,也是因為聽信讒言的緣故。總之……雖說嘉州府是老子的地界,老子也相信你不是什么徒負(fù)虛名的輕薄之徒,但嘉州府那么大,難免沒有別人的耳目??傊闳蘸笮惺滦⌒男?,不要被人抓到什么把柄。當(dāng)然,老子欣賞你,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自然也會回護(hù)你幾分的。” 高展明怔怔地看著劉汝康。 劉汝康想了想,把手里的信當(dāng)著高展明的面撕了,道:“行了,沒別的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一番。你回去吧?!?/br> 高展明心里五味雜陳,道了一聲謝,出去了。、他離開太守府,上馬車前,抬頭看了看天,長嘆一口氣。這世道……以后要走的路,怕是還長著呢! 第七十一章 公假 過了年后,很快就開春了。蜀地原就是個風(fēng)景宜人之地,開春之后,風(fēng)光無限之好,綿延起伏的山巒上一片碧青,山水如畫。高展明每天從官府里出來,遙遙向外看去,便能看見遠(yuǎn)處一片延綿的山脈。他每日總要駐足眺望片刻才動身回府,文思連綿,回府后便叫引鶴調(diào)墨弄卷,寫下贊嘆山河秀麗的詩賦。 這日高展明辦完公事回府,又詩興大發(fā),等不及叫引鶴來,把昨日未喝完的茶水倒進(jìn)硯臺中,隨手調(diào)了兩下,就著濃淡不勻的墨在紙上奮筆疾書,文思如泉涌,不片刻就寫成了一首詩。紙上的墨時濃時淡時粗時細(xì),高展明因?qū)懙眉?,字也十分潦草,遠(yuǎn)遠(yuǎn)看來,竟如同一副山水畫一般。 就在此時,李景若推門走了進(jìn)來。 李景若走到書桌上,拿起高展明正晾著的新詩念了一遍,似在口中回味,過了片刻,又輕輕再念一遍,贊道:“好詩!夫人可否將此卷贈予我,我將他裝裱起來,掛在墻上,每日見詩如見人,便如同夫人每晚陪我一起入眠?!?/br> 高展明好笑道:“你喜歡就拿去吧。” 李景若當(dāng)即叫來人,把詩拿去裝裱了。 詩拿走后,李景若在桌邊坐了下來,喝了口茶,道:“你來了嘉州那么久,蜀地的風(fēng)景看過幾分了?” 高展明道:“我整日和你在一起,哪有功夫出去?!备哒姑鬟@句話的意思其實是李景若每天都清楚他的行蹤,他有沒有出去游玩過,李景若又何必多此一問? 然而此話到了李景若耳中,又被他拿捏住了話柄,笑嘻嘻地捻起高展明的一簇散發(fā):“這么說,到怪我纏夫人纏得太緊了?” 高展明簡直懶得搭理他。 李景若忽道:“放你本月公假,為夫帶你出去游山玩水可好?” 高展明一驚:“游山玩水?”他原先的判司其實是個清閑的活,可以四處游覽查訪,可惜那時候嘉州蝗災(zāi)正盛,他哪有心思和閑工夫出去游玩呢?和那些商賈豪紳們斗智斗勇,逼他們把囤積的糧食吐出來,就讓他那段時間日夜焦心了。如今做了上縣令,管的事情比從前多了,空閑也就更少了。 高展明想了想,道:“我手里還有許多公事沒有做完。” 李景若將他桌上的公文搬到一邊:“開春時節(jié),百姓都忙著在田里農(nóng)作呢,哪有那么多事可做。我說了放你半月公假,這句話,總還算的了數(shù)?!?/br> 李景若是三品都督,比劉汝康官職更高,他說要給高展明放假,自然是能作數(shù)的。 高展明狐疑道:“當(dāng)真?” 李景若悠然道:“想我前些年四處游歷,在一個地方甚少住上超過三個月的,自從來了嘉州,竟被美色迷惑,絆住了腳,小半年都沒挪過窩,真是枉我一世英明……得了,陪我出去逛逛吧,算是公差,不扣你的俸祿。” 高展明被他逗笑了:“李都督,你這是濫用職權(quán)啊?!?/br> 李景若輕薄地挑起他的下巴:“既然夫人說我濫用職權(quán),不如我再用的更徹底些。不知夫人今晚可否侍寢……” 高展明彈開他的手指:“明天就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