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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滿城佳話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是你……”釵兒的血都冷了,“原來是你!”

    十二扶著她,像是捉住了獵物,他坦然承認(rèn):“確實是我,若不是十四趕到攔住了我,你也未必能順利逃走。”

    就在這時候,金鳳兒道:“你還跟她說什么廢話,還不快殺了她!”

    十二微怔,有些遲疑地:“她現(xiàn)在可是白梼的夫人,就這么殺了的話……”

    金鳳兒道:“你不敢?區(qū)區(qū)威遠伯,難道比得上太子?”她實在是恨極了釵兒,上次想要殺了釵兒,反而差點給她捏斷了手腕,這次更吃了大虧。

    最不可饒恕的是,她還占了讓金鳳兒夢寐以求的白太素夫人的位子。

    金鳳兒甚至覺著,如果沒有釵兒,那白梼自然只能認(rèn)定自己了。

    誰知她話音剛落,就有個雄渾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當(dāng)然比不上太子殿下,也不敢比?!?/br>
    金鳳兒猛然一震,十二也變了臉色,就算不必看也清楚來的是誰。

    而這會兒白梼已經(jīng)緩步走了出來,他掃了眼金鳳兒,又目光沉沉地看向十二:“不過,誰敢動我夫人一根頭發(fā),就算是太子親臨,我也絕不會饒恕?!?/br>
    第66章 護花

    十二畢竟是在白梼手下吃過大虧的, 雖然恨極了白梼,但如今馮公公已倒,而他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在太子跟前也并不算很露臉, 當(dāng)然不敢公然得罪白梼。

    聽白梼說了這句話后,十二咽了口唾沫:“不敢不敢, ”說話間忙將金釵兒向著白梼方向一推,自個兒后退了一步陪笑說道:“誤會而已。”

    白梼哼了聲, 上前一步將金釵兒抱了過來, 低頭細看她的情形。

    此刻前方的金鳳兒因為看到了白梼, 也早變了臉色。

    對于金鳳兒來說, 她對于白梼可謂又愛又恨,愛恨交加, 可因為她從來偏狹冷血的性子,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恨到扭曲的地步, 那愛卻游離殘存著幽魂似的一縷。

    她天生就知道怎么對付男人,就算是風(fēng)流成性像是慕容鳳枕, 警覺冷靜如同十四, 以及見慣了美人高高在上的齊王, 并蘇州會館里“庇護”養(yǎng)過她一段的地頭蛇, 等等, 但凡是她想要勾搭上手的, 從未錯過。

    那次她用盡渾身解數(shù)卻給白梼?nèi)釉诘厣系慕?jīng)歷, 對她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無法置信。

    如果不是知道白梼是極正常甚至超常的男人,她恐怕要把自己被拒之門外的理由歸咎于白梼是天然不能人道的。

    但他就算在藥性的催發(fā)下有了反應(yīng), 也寧肯忍著而不碰她,實在叫她恨的心癢牙癢。

    而如果白梼喜歡的是別的什么女人倒也罷了,可偏偏他喜歡的竟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她從來看不起的釵兒。

    那次在釵兒出嫁前天她不惜偷偷跑去王府,就是因為又生出一個可怕的主意,她想要說服釵兒,讓自己替代她出嫁,就算是偷梁換柱,只要得償所愿也是值得的。

    當(dāng)然,她也沒以為自己會輕易說服釵兒,但如果無法說服,她自然可以叫十四幫手把釵兒制服,只是她到底低估了自己的“jiejie”,也許是因為她從沒看得起這個jiejie,以為現(xiàn)在仍能把釵兒玩弄在股掌之中。

    正因為一直的鄙薄,在知道十四竟仍是惦記著釵兒、且為了她寧肯一走了之后,金鳳兒心中的恨意頓時把十四也吞噬撕碎了,殺機早起。

    對她來說,如果十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那他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何況出賣十四對她也大有好處。

    她非常的聰明,雖然極度忌憚馮公公,但卻又清楚,身為一枚棋子,她的生死都拿捏在馮英手中,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也絕不甘心。

    可馮公公的背后是皇后跟太子,她自然翻不起什么波浪。

    除非她也有一個極穩(wěn)固的靠山。

    金鳳兒所依仗的,就是李應(yīng)對她非同一般的寵愛。

    而她也很快悟明白,假如齊王上位,那什么馮英,甚至皇后跟太子,都不必懼怕、不用放在眼里了。

    金鳳兒想起自己小時候被騙進宮的經(jīng)歷,這簡直跟她從小時候的“志向”不謀而合了,像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假如齊王成了太子,登上皇位,那她必然是皇后一人之下的妃嬪,甚至……更進一步。

    畢竟在她看來,齊王妃實在也不是她的對手。

    金鳳兒想到這個可能,便知道自己該當(dāng)機立斷,她算計好了利弊,才向齊王坦誠了自己的出身,這倒不是什么難事,畢竟她最擅長的就是演戲,楚楚可憐聲淚俱下,一番陳述,齊王非但沒有怪她,反而加倍的憐愛,知道她是不得已的,且又如此忠心,當(dāng)然既往不咎。

    又因在藏匿兵甲之事中金鳳兒立下奇功,所以齊王才被冊立太子,就立刻封了金鳳兒為良娣,這確實是東宮之內(nèi)僅次于太子妃的位份了,其他的侍妾都沒有這般抬舉。

    也正因為仗著如此,此刻見到了白梼,金鳳兒勉強鎮(zhèn)定,她覺著自己不必太過于懼怕白梼,畢竟不管如何他們?nèi)缃穸际翘拥娜?,而白梼再怎么樣,也不敢對太子的后宮動手。

    只是十二竟這么快就見風(fēng)使舵的放了手,實在讓她心中氣惱。

    金鳳兒眼珠一轉(zhuǎn),冷笑說道:“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威遠伯……您好大的膽子,敢這么背后貶毀太子?”

    白梼見釵兒并無大礙,只是臉色發(fā)白眼神恍惚,呼吸紊亂,顯然情緒甚是激動,他本來想將釵兒的xue道解開,可看如今的情形,便改了主意。

    白梼只將釵兒輕輕攬在懷中,大手撫在她的后背上緩緩地安撫順氣,口中說道:“怎么,你要治我的罪?”

    金鳳兒嘻嘻一笑:“我雖然是東宮的人,可到底不敢對威遠伯如何的。不過,回頭若是太子殿下知道此事,不知會如何呢”

    白梼淡淡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也不忌憚給任何人知道,你要說只管說,要挾不到我?!?/br>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金鳳兒身上,說話間仍是半垂著眸子望著懷中的釵兒,釵兒并沒有受傷,但她的神情很不對,內(nèi)息且亂,這不禁讓白梼暗暗擔(dān)心。

    而對面金鳳兒最擅長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白梼并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還是跟從前一樣,就算她明晃晃地站在他跟前,他也仍是視若無睹,如果他對所有人都視若無睹也成,可偏偏對釵兒全然不同。

    以前只是風(fēng)聞,說是威遠伯要娶親,威遠伯如何寵愛那未過門的小娘子,光是聽這些話已經(jīng)足夠讓她火冒三丈,如今親眼見到,望著白梼小心翼翼抱著釵兒的模樣,滿眼都是釵兒的神情,這感覺又何止五雷轟頂,簡直像是身心都在被千刀萬剮,無法形容的折磨。

    金鳳兒想不通為什么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白梼居然會滿心都在金釵兒身上,明明她樣樣都強過釵兒,為何在白梼眼里的待遇卻是天壤之別。

    嫉恨之意已經(jīng)無法遮掩,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狠厲,幾乎喪失理智:“你雖不怕,可是剛才她居然想謀害我!這件事只怕說不過去!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正在這時,釵兒像是醒過神來,她轉(zhuǎn)頭看向金鳳兒,眼神還有些飄忽,她喃喃:“謀……害?”

    悲憤驚怒,釵兒突然雙臂一振,竟不顧自身安危生生地將沖破xue道,她轉(zhuǎn)身看著金鳳兒,顫聲道:“對,是你謀害了十四哥!”

    白梼沒想到釵兒竟然自行沖開被點xue道,這可是會傷及她身體乃至元氣的:“釵兒!稍安勿躁!”

    正要將釵兒拉回來,金鳳兒卻笑著瞟了白梼一眼,悠悠然道:“你要說謀害也成,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齊王殿下的宏圖大業(yè),十四也算是死得其所,何況他先前不是也想害威遠伯嗎?威遠伯可是差點死在他手上……死了倒也活該,你大可不必為了他的死而念念不忘吧?”

    她得意洋洋,一面把事情推到齊王身上,一邊不忘挑撥離間。

    釵兒聽到“死得其所”“活該”等話,字字誅心,她的臉白如紙,點頭道:“好、好……”話音未落竟縱身向前,探手擒向金鳳兒。

    金鳳兒剛才才吃了苦頭,見狀尖叫一聲,急忙后退:“來人,護駕!”

    就在釵兒的手將碰到金鳳兒之時,白梼及時上前一步,將她攔腰抱?。骸扳O兒!”

    金釵兒一愣,下意識掙了掙,卻未掙脫,她沙啞著嗓子叫道:“白大哥、你干什么?放手!”

    “你不能殺她?!卑讞兂谅暤?。

    “為什么不能?”金釵兒咬牙切齒,她看著鳳兒,雙眼泛紅:“我要殺了她!讓我親手殺了她!”

    白梼卻不肯放手。

    就算金釵兒再怎么憤怒,就算為了十四報仇也好,白梼也不會讓釵兒親自殺了金鳳兒。

    因為不管如何,金鳳兒都是她的同胞手足。

    白梼知道釵兒跟金鳳不同,殺人這種事,對金鳳兒而言是家常便飯,她就像是蛇蝎一般,從不會有絲毫的愧對或者內(nèi)疚。

    但釵兒的性情不一樣,就算從小在東廠長大,她也絕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當(dāng)初記憶未曾恢復(fù)之前,還曾以為自己害了丫鬟而耿耿于懷。

    更何況如今面對的是她親生的妹子,倘若這時侯放任她手刃了金鳳兒,這對金釵而言,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跟負擔(dān)!

    就算她沒意識到,就算不是她所愿,此后余生,她也一定會時時刻刻想起!無法卸下,不能抹殺。

    白梼很清楚,所以絕不會放手。

    而且白梼知道,這并不必釵兒親自動手。

    此時東宮眾人已經(jīng)蜂擁而上把金鳳兒圍在中間,被許多人護著,金鳳兒漸漸安心。

    她看白梼攔著釵兒,料想白梼是不會放任釵兒對自己如何的,畢竟他再怎么樣,也不是那種只手遮天目無法度的權(quán)臣。

    金鳳兒有恃無恐,便緩緩地吁了口氣,又道:“威遠伯,你是太子殿下的左右手,應(yīng)該知道我做的事都是經(jīng)過太子殿下的……這時侯內(nèi)訌可是會給人看笑話,對太子殿下也極為不利,你說呢?”

    釵兒聽了這幾句,忽然一顫:白梼確實跟齊王交從甚密,那么,金鳳兒謀害十四,白梼知不知道?

    一念至此,她的心突然倏地涼了,萬千思緒陡然凌亂。

    她這次前來,猝不及防目睹馮英之死,陰差陽錯又知道十四之事,大驚大悲,以及面對金鳳兒跟十二時候的激憤交織,如今又冒出這個念想,耳畔嗡地一聲響,整個人亂了。

    再加上剛才強行沖破xue道,已經(jīng)似強弩之末:“你、放開……”釵兒勉強說了這句,一口氣轉(zhuǎn)不過來。

    白梼見她臉色很不對,聲音又虛且顫,當(dāng)即不等釵兒再掙脫,便輕輕地點了她的睡xue。

    望著釵兒合了雙眼倒在自己臂彎中,白梼才又抬眸看向金鳳兒。

    金鳳兒對上他沉靜的眼神,半是挑釁地說道:“威遠伯,你怎么不回答呢?難道我說錯了?”

    白梼看著她跟釵兒一模一樣的臉,終于淡聲道:“你好自為之吧?!?/br>
    金鳳兒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是這樣的平淡,正在猜疑,白梼打橫抱著釵兒,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你!白……”金鳳兒差點脫口而出一聲“白大哥”,只是東宮這許多人在,倒是不便。

    眼睜睜地看著白梼帶了釵兒走,就好像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寧肯白梼對自己生氣、發(fā)怒、甚至動手也好,那樣她只怕會高興些,偏偏他仍是不理不睬。

    十二在旁邊看到這里,心中納罕之極,不過白梼既然走了,他便順勢說道:“威遠伯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竟連太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了?!?/br>
    金鳳兒正一口氣憋在喉嚨里,聽了這句便看向他。

    十二只得又笑道:“良娣受驚了,不過這兒也不是久待的地方,不如還是出去……”

    正說著,金鳳兒已經(jīng)走到他身前,不由分說揮手打了他一記耳光:“狗東西!剛才他在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

    十二自然能躲開,但卻不敢躲,硬是吃了這一巴掌,傷害不算很大,但實在過于侮辱,就算油滑jian詐如他也有些忍不住。

    十二的眼中怒色一閃而過,卻仍舊低頭道:“是,是小人太過膽怯了,不過打狗也要看主人,如今都知道威遠伯是太子的左右手呢……”

    金鳳兒凝視著白梼離開的方向,磨牙道:“只怕他很快就不是了!”

    且說白梼抱著釵兒往外而行,出了監(jiān)牢。

    就在外間門口處,數(shù)道身影肅然林立,中間簇擁著一人,那人身著玉帶蟒袍,赫然正是太子李應(yīng)。

    第67章 反轉(zhuǎn)

    太子李應(yīng)轉(zhuǎn)頭看見了白梼抱著人出來, 倒是并不覺著怎么驚訝。

    至于白梼也沒有很意外的表情,只是向著李應(yīng)微微地傾身點了點頭:“殿下。”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像是隨意打了聲招呼。

    李應(yīng)也向著白梼略略頷首, 他掃了眼白梼懷中昏迷不醒的釵兒, 同樣輕聲地說:“太素,先帶夫人回去吧, 回頭我讓太醫(yī)院派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