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時時南偷偷來到垃圾房，清潔阿姨剛剛從總裁辦公室收了垃圾出來。

    時南從里面將那玉墜子找了出來。

    竟然真扔了，敗家子。

    時南看著兩塊一模一樣的玉墜，相當費解，你說這倆貨怎么就能買一模一樣的東西呢？

    真是奇了怪了。

    *

    晚上七點，宋林笙去咖啡廳見了鴨舌帽。

    “怎么，有進展嗎？”

    “暫時還沒有?！兵喩嗝睋u頭。

    宋林笙微微垂眸：“那一年，也就是十八年前，那個城市發(fā)生了一起命案，妻子將丈夫殺害了?！?/br>
    鴨舌帽詫異的抬頭看他。

    宋林笙面無表情：“他們有一個兒子，如果新聞有報道，那么這個兒子應該是失蹤的，同樣失蹤的還有鄰居家的兒子?！?/br>
    宋林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這是那個孩子的照片，這次信息夠準確了?！?/br>
    鴨舌帽拿出手機將照片上的孩子拍了照。

    宋林笙離開咖啡館回到車上，頭抵在方向盤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手機上來了電話，直到鈴聲響到第三遍，宋林笙才顫抖著手拿起了手機。

    “你怎么還沒回來？”電話里傳出時南清亮的聲音。

    “我……”宋林笙一開口，聲音都是抖的，沉默一瞬后，才鎮(zhèn)靜道，“我今天晚上有點兒事兒，不回去了?！?/br>
    “啊……這樣啊?！睍r南小聲問他，“宋林笙，你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我很好?！彼瘟煮献屪约旱穆曇袈犉饋肀M量正常，“我只是有事情要處理，別擔心?！?/br>
    “行，那你忙你的?！?/br>
    掛斷時南的電話后，宋林笙開車回了皇冠華府。

    這一夜，宋林笙經(jīng)歷了很久沒有經(jīng)歷過的最漫長的一夜。

    夢里，全都是鮮血。

    “小笙，不是mama不愛你，但是你太小了，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不下去，mama帶你走，mama不會扔下小笙的……”

    男孩雙目無光地看著遠處倒在血泊里的男人，那是他的爸爸。

    而用繩子勒著他脖子的女人是他的mama。

    “mama對不起你，mama不該生下你。”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血，頭發(fā)凌亂，她在哭也在笑。

    男孩覺得她瘋了。

    她早就該瘋了。

    “小笙，別怪mama，mama也是不得已，留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會被人瞧不起的，會活不下去的。”

    男孩脖子上的那根繩子越勒越緊，他的意識開始渙散。

    “小笙，你是爸爸的兒子，爸爸會對你好的，來，看看爸爸給你買什么了?！蹦腥藵M臉慈愛的遞給男孩一根糖葫蘆，然后轉(zhuǎn)身就面無表情的在女人身上踹了一腳，“還不去做飯，站在這里做什么？”

    “小笙別怕，爸爸不打你，你是爸爸的好兒子，以后爸爸的都是你的?！?/br>
    “你今天賺的錢呢？拿出來，別想著偷跑，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給你抓回來?！?/br>
    “也別想著帶我兒子走，這是我兒子，永遠都是我兒子?！?/br>
    男孩的手抓住脖子上的繩子，他想活著，他想活下去。

    他不想死。

    “小笙，相信mama，活著很痛苦的，mama保護不了你，你跟mama一起走吧?！?/br>
    男孩的手無力的垂落，他看到窗外那顆櫻桃樹開了花，很快就要結果子了，隔壁那個煩人精一定會來敲他的窗戶讓他給他摘櫻桃吃。

    “砰”的一聲，男孩看到隔壁那個小孩兒手里拿著一個花瓶砸向了女人，女人摔倒在地。

    “哥哥，快跑……”

    “哥哥，快跑……”

    小孩兒牽著他的手跑出房門，宋林笙回頭，看到女人躺在地上對著他笑。

    蜷縮在墻角抱著手臂瑟瑟發(fā)抖的男孩推開那個小孩兒：“別跟著我，回家去?！?/br>
    “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毙『憾紫律肀ё∷案绺?，你別怕?！?/br>
    “走啊，你走，別跟著我……”

    “我不走。”小孩兒死命抱著他的胳膊，“我走了你會害怕的，不怕，不怕?！?/br>
    ……

    臥室內(nèi)，宋林笙蜷縮在床的一角，渾身發(fā)著抖，嘴里喊著：“小北，別跟著我，別跟著我，回家去啊……”

    “小北，別跟著我……”

    ……

    宋林笙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他從床上爬起來，踉蹌著來到門口打開房門，然后便往一旁栽了過去。

    向陽眼疾手快扶住他：“哥，你沒事兒吧？”

    向陽打算將宋林笙扶到沙發(fā)上去坐下，宋林笙卻沖到洗漱間吐了起來。

    “哥……”向陽擔心的不行，“要不去醫(yī)院吧?！?/br>
    宋林笙吐完后，用冷水洗了把臉。

    宋林笙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九點半了。

    夢里……那是小北嗎？

    宋林笙的手有些發(fā)抖，那段丟失的記憶他記起來了，是小北。

    “哥，你沒事兒吧？”向陽蹲在他身邊急的不行。

    宋林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給我點兒時間讓我靜一下。”

    向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房門關上，宋林笙虛脫一樣半躺在那里，覺得呼吸都費力。

    “小北，你放心，在我離開之前，我會找到你的?！彼瘟煮系吐暤?，“小北，對不起啊?！?/br>
    *

    今天的花是向陽送過來的，藍色妖姬，藍的晃眼。

    時南已經(jīng)相當習慣了，擺擺手：“放下吧。”

    “你這怎么還有點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質(zhì)呢？”向陽趴在時南辦公桌上朝他笑。

    時南瞪他一眼：“那你說我怎么著？”

    “不喜歡直接拒絕唄?！毕蜿柼裘?，“我怎么感覺你也不是很堅定的拒絕嘛，這要我，不喜歡這花直接當他面扔垃圾桶?！?/br>
    時南：“……”

    說的簡直太對了。

    “你看你，欲拒還迎的，有點兒綠茶那味了?！?/br>
    時南擼袖子：“要不干一架？”

    “算了?！毕蜿枖[擺手，“我是好孩子，從來不打架?！?/br>
    向陽走后，時南泡了杯綠茶，他也沒想到他這輩子能有當綠茶的時候。

    唉，他可太難了。

    中午吃飯時，時南又被叫到了辦公室，一進門，時南先瞥了宋林笙一眼，畢竟昨天晚上倆人都沒見面，有點兒想了。

    不，是想這張臉，而不是此時這張臉下的靈魂。

    這一瞥，時南驚了，這咋一晚上沒見，就這么憔悴了。

    宋林笙臉色慘白，唇上沒有血色，整個人看起來都很不好。

    時南這一眼老半天沒移開。

    昨天晚上他到底干嘛去了？

    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

    “吃飯?！彼瘟煮蠈λ辛苏惺?。

    時南走過去，終于還是沒憋?。骸澳銢]事兒吧？我看你臉色很難看?！?/br>
    宋林笙按了按額頭：“有點兒不舒服?！?/br>
    宋林笙一般都說自己“沒事兒”，從來沒說過自己“不舒服”，說出“不舒服”這三個字，這就是真的很不舒服了吧。

    “有沒有發(fā)燒啊？”時南想伸手又覺得不妥。

    “不知道。”宋林笙皺了一下眉，“我試不出來?！?/br>
    時南嘆口氣，算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時南探手試了一下宋林笙的額頭，這溫度都燙手，肯定發(fā)燒了。

    “你發(fā)燒了，去醫(yī)院吧?！睍r南皺眉。

    “不去?！彼瘟煮虾敛华q豫地拒絕。

    時南轉(zhuǎn)身就走。

    宋林笙：“……”

    五分鐘后，時南拿著溫度計回來，在宋林笙腦袋上戳了一下，很好，三十九度。

    時南掰了兩片退燒藥給宋林笙：“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