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事兒你得cao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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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孟家老爺子下工回來了,進(jìn)門就見老婆子抱著腳脖子坐在地上哭,街坊鄰居不少個都在勸。 “這老三家的太過分了,咋能動手打老人?” “五嬸,可不能饒了她。打完老人就躲回娘家了?欺負(fù)咱家人少是不是?走,找她娘家去!” 孟德興兄弟六個,他排第五,下一輩兒的都稱呼郭老太為五嬸。 “五叔,你可回來了,你看看五嬸讓你家老三媳婦給氣的!” “這真是太欺負(fù)人了,老三剛走她就要改嫁,她要改嫁就改嫁去,欺負(fù)老人算怎么回事?還打老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去區(qū)里告她,不孝順老人本身就不對,打老人更是犯法!” “對,去告她!” “還有那個茹藍(lán)也真是的,小小年紀(jì)就不學(xué)好,跟她大伯打架,真是沒教養(yǎng)!” 有人看到孟德興回來了,紛紛為郭老太打抱不平起來。 孟德興也急,廠子他賣虧了,去找人家算賬,可人家拿出當(dāng)時他蓋了手指頭印的合同,說簽過字蓋過章合同生效,就算你知道虧了也晚了。 晚什么晚?不賣了還不成嗎?大不了錢退給你!不同意咱就鬧鄉(xiāng)里去! 可人家說你鬧哪里都沒用,合同生效是受國家保護(hù)的,除非你不怕坐牢,否則你就繼續(xù)來搗亂吧。 孟德興是沒辦法了,后悔也來不及了,他這么一大把年紀(jì)了再因為鬧事去坐牢? 這憋著一肚子氣呢,下午又干鋤了一下午的地,又累又餓又心急。 還沒進(jìn)家門呢,這一群街坊鄰居就紛紛指責(zé)老三媳婦做事不厚道喪良心,他這火氣更大了。 而孟茹藍(lán)還不知道整個孟家都在編排她和她母親,此時她正在姥姥家,姥姥家是五泉村的,離著楊柳村十五里地。 她一邊看著meimei一邊聽母親跟姥姥舅舅們訴苦。 “你跟他們一家動手不是擎等著吃虧?”大舅說道。 “二姐,你不會是真的打算改嫁吧?”三舅問道。 “秀英,不管你咋想的,咱們都支持你,總歸不能讓你難過了。”二舅說道。 “孟德興也太不是人了,賣廠的事都干的出來?那是他的廠?還敢動手打你,咱可不能看著你被欺負(fù)!” “對,明天一早咱就去給你討個公道?!贝缶擞值馈?/br> 一旁四舅也在啊啊啊的叫喚著,四舅聾啞,但看到自己姐臉上帶著傷來的,又弄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能急的啊啊叫。 “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眼下是得商量商量咋把房子蓋起來?!崩牙颜f道。 一語中的,大舅都靜了下來。 畢竟是嫁出去了的閨女,在婆家過的好不好,娘家人真的管不來太多,這年頭誰家過的好?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自己家也都是一堆糟心事,別聽幾個舅舅現(xiàn)在咋咋呼呼的說要去討公道,孟茹藍(lán)知道,真的到了明天幾個舅舅就都蔫了。 只有姥姥想的通透,跟孟家人沒理可將,就算打過去討回公道了,自己閨女將來的日子還是不好過。 說那么多,都不如想想辦法先把房子蓋起來,能搬出孟家大院以后再有什么事也都可以慢慢說了。 岳秀英紅著眼,婆家的事不想提,“現(xiàn)在錢要不回來,蓋房也不是一句話的事。” 四個舅舅都不吭聲了,這意思是要借錢? 安靜了片刻,孟茹藍(lán)輕嘆,“姥姥,就算把房蓋好了,以后生活也是問題,按說我爸不在了,廠里得有我家一個進(jìn)廠的名額?!?/br> 這個名額相當(dāng)于是抵著父親進(jìn)廠,進(jìn)廠就是正式工。 鍍鋅廠、翻沙廠、水泵廠,這三個廠是鄭南市鋼廠的分廠,國營廠,工資待遇非常好。 這年頭能進(jìn)廠的工人走大街上都跟高人一等一樣。 孟茹藍(lán)沒多說,這一句話就點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對,秀英,這事你得cao心,就孟家老大那樣的,這個名額他肯定會去爭?!崩牙颜f道。 孟家老二當(dāng)兵退下來的,在鄉(xiāng)政府上班,老四當(dāng)兵還沒回來,能爭名額的也只有老大孟維禮了。 岳秀英也想到了,幾千塊錢是死錢,進(jìn)廠領(lǐng)工資那可是活錢,只要活著一天就有一天的工資,退休了也有退休工資,現(xiàn)在一個月工資都四十多塊了,聽說以后還會漲。 大家心里都悄悄算著賬,一個月四十多,一年就是五百多塊,十年就是五千多塊,這還不算后期漲工資。 這么一琢磨,姥姥當(dāng)即就發(fā)話了:“別的先不說了,你明天就去廠里問問,這個名額你可得抓緊時間先弄到手,晚一步就怕別人要動歪心思了?!?/br> “對,趁著老孟一家現(xiàn)在只想著遺產(chǎn)了,你先去接了老三的班,其他的以后再說?!?/br> 三個舅舅都贊同。 岳秀英轉(zhuǎn)頭看向孟茹藍(lán),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閨女這幾天變化很大。 這邊算計著,另一邊孟家也在算計。 一家人添油加醋的把岳秀英和孟茹藍(lán)詆毀了一番,一致對好了話,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岳家算賬。 然而夜里突然發(fā)生了一件事,讓孟家應(yīng)接不暇了。 農(nóng)家一般為了省燈油睡的都早,更何況臘月的夜凄冷,一家人商量完口徑就早早進(jìn)被窩里暖著了。 孟維晚是孟家的四閨女,今年十七,還沒嫁。 原本四閨女是住東廂房,家里這幾天辦白事,她膽子小,就搬了堂屋跟郭老太擠一個炕了。 夜里大約十一點多,正睡著的孟維晚突然聽到吱呀一聲,緊跟著就感覺有人進(jìn)了堂屋。 她一驚,連忙推了推郭老太,顫著聲音問:“媽,我聽見門響了,你聽見了沒?” 郭老太一直琢磨著錢的事,這會兒還沒睡著,不用說門響的聲音她也是聽到了的。 “今天你三哥頭七,不會是你三哥回來看我了吧?你別吭聲,他看看沒事就走了。” 孟維晚摟著郭老太的胳膊打顫,也不敢吭聲,只是慢慢的往被子下縮了縮。 頭七回魂的事郭老太也聽說過不少,想著是自己兒子也沒什么可怕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腿肚子就是忍不住的發(fā)抖。 她也不敢睜眼看,但就是能感覺到炕邊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