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出誠摯的表情：“你看，我現(xiàn)在就在交代實話?！?/br>
    傳入清川耳中的，是對方?jīng)鲆獾妮p笑聲：“……實話？”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灰暗。

    腦海中思考著對策，敏銳的聽覺感受到對方在一步步走近。清川辰渾身緊繃起來，手下意識摸向衣兜，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不配槍的。

    嘩啦的大雨聲對動作的聲音判斷造成了障礙，等清川辰聽到破空的風(fēng)聲時，已經(jīng)來不及閃躲了——對方毫不留情來了個狠厲的膝踹，又按著他的頭將他拽倒在地。

    “嗚！”一頭撞在水泥地上，清川辰整個人都懵了幾秒，腦中嗡嗡直響，地面汩汩流淌的冰涼雨水、又讓他清醒了一些。

    “哼，好玩嗎，六十六？”夾雜著隱藏的怒意，甚至有點怒極反笑。

    “我……嗚！咳、咳咳……”清川后半句的解釋還沒說出口，就又被壓到地上的積水里，喉間不禁嗆到了幾口雨水。

    大雨導(dǎo)致地面已經(jīng)累積了淺淺一層積水，兩人所處的位置恰好是小巷中的低洼之處，囤聚的雨水可以淹沒半張臉。琴酒就在這里把清川辰的頭往下按。

    “真是想不到?！便y發(fā)男人大手按著清川的頭，語氣泛著冷意，“演出那樣的好戲……留下假的字條，感到很有趣嗎?！奔怃J的犬齒微微露出，帶有攻擊性。

    像是要直接把清川辰溺死在積水中一樣的力度，清川辰用力掙扎著、從水里艱難抬起：“不是……咳、沒有騙你！”

    “字條上的內(nèi)容都是真的！”

    對方按住他的動作略微松了一些。

    清川辰趕緊趁此說話：“字條就是所有的劇本……是當(dāng)初我被要求怎樣做的內(nèi)容?！?/br>
    “……”沉默幾秒，對方冷笑道，“是嗎，上面可沒說、你會活著?！笨雌饋聿]有信他的銀發(fā)男人，再一次將他狠狠按進水中。

    “唔……！”清川辰來了個有力的后蹬，借巧勁反轉(zhuǎn)過身子，從積水中掙扎而出。

    “……不可能！最后一段就是全部的假死過程?！鼻宕ǔ教Ц呗曇?，加重讓人信任的語氣，“除非你看到的是殘缺的?！?/br>
    ……好的完美，終于把話題引導(dǎo)到這里了。清川辰心里暗想。表明殘缺部分的誤導(dǎo)、并不是自己有意為之。

    ——背叛是我必須遵守組織的作為，欺騙也不是我的本意。大體能夠傳達出這樣的含義吧。

    “……”再度是一陣只有雨聲的沉默。

    按住清川辰的手松開，銀發(fā)殺手揪住他的后領(lǐng)、將他從地上拎起來。清川辰眼前還是昏昏暗暗看不清楚，他靠著后面的墻壁坐在地上。

    “下半部分被撕掉了。”銀發(fā)男人沉聲說道，“不是你做的嗎？”

    ……被撕掉??？到底是誰做的……！

    心里翻滾著思緒，清川辰嘴上即刻否定：“當(dāng)然不是！那樣我還不如就不給你紙條……”

    “——我、其實我當(dāng)時留給你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知道……完整的真相?！鼻宕ǔ窖鲱^，看著視線里模糊的銀色人影，“我從一開始、就沒想欺騙你的?！?/br>
    曾經(jīng)準(zhǔn)備過的見面稿子，結(jié)合現(xiàn)場的情景和心境，脫口而出更加生動與真實。

    “我想讓你知道事實?！?/br>
    “我想告訴你，你沒有信任錯人，那些傷害不是我的本意。以及——不用擔(dān)心我，我也會在外面好好活著，未來會重逢的?！?/br>
    話語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在安靜的小巷里敘述著。

    “那些年的事情，即使是按劇本做的，我也想和親口你說一句……抱歉?！?/br>
    “以及因為不完整的字條，所造成的這么多年的糾結(jié)和起伏……也真的很抱歉。”

    清川辰逐漸恢復(fù)的視力，能夠模糊看清面前人的面孔，這種朦朧與相似交織的效果，讓清川一瞬間又回想起自己的摯友，就像是直面幼馴染一樣，說出的話語更加低悶壓抑：

    “……留下你一個人，”微弱的嗓音，透著真誠和歉疚，“……真的、很抱歉?！?/br>
    “……”

    面前還是透著點模糊，清川辰看不清面前人高禮帽下的表情，只有看見被雨水淋濕的銀發(fā)，一縷縷垂下。

    雨勢似乎更大了一些，耳邊雨滴敲擊水管的聲音叮咚清脆，伴隨著地面流淌的水聲。清川辰垂著頭，此刻他已經(jīng)有些麻木，感受不到雨水的涼意了。

    面前的人站起身，黑色風(fēng)衣充斥了眼前的視野。清川辰感受著視線點點恢復(fù)清明，用手撐著地面也想站起來。

    胳膊突然被攥住，伴隨著向上的拉力，清川辰在微愣中被一把拉了起來。

    銀發(fā)男人松開手，他面無表情，讓人看不透內(nèi)心的情感。

    “欸？”清川辰一愣，而后笑了笑，“多謝?！?/br>
    他低頭，借著水的倒影，熟練地將黑色美瞳取下，露出原本的、松石綠色的眼睛。

    “……”對方收回冷冰冰的視線，只是微微頷首。他重新將視線放到外面，從喉間發(fā)出的聲音十分低沉，“……滾吧?！彼f。

    “——別再讓我看見你?！便y發(fā)男人身上彌漫起涼薄的殺意，雨水順著抽出的伯萊塔的外殼痕跡滾落到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不然，一定會找機會、殺了你的。”

    天邊裂開的閃電，照亮琴酒陰冷狠厲的側(cè)臉。

    清川辰眨了眨眼睛：“額……講真，不見面的話，估計不大可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