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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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木樁充當菜板,粗壯的胳膊,肌rou隆隆鼓起,揮舞起菜刀,幾下斬開半腔羊,一股腦丟進鍋里。 沒有太多香料,但材料新鮮,火力夠旺。待羊骨在水中翻滾,灑入鹽巴胡椒,照樣能熬出一鍋好湯。 偌大的鐵鍋燒熱,刷上一層新煉的葷油,厚實的麥餅壓平,成圈貼上,一個挨著一個,很快鼓起,溢出麥香。 二月天,邊塞之地,冷風(fēng)刺骨,冰凍三尺。 揮舞大勺的伙夫,只著單襖,仍滾出滿頭熱汗。 巡營邊軍走過,抽抽鼻子,拍著刀鞘,大聲道:“王老大,小心點!別用汗珠子給弟兄們加料!” “滾犢子!” 伙夫趕蒼蠅似的揮揮胳膊,抄起一大把粉條,切開三顆大白菜,全都丟進鍋里。 滾水飛濺,熱氣騰起,香味更濃。 “晉地的羊,遼東的菜,龜孫們有口福!” 不是天子厚德,幾位大人仁義,哪能吃上這樣伙食。 擱到平時,別說大塊rou,大碗的骨頭,一條油膩的粗布擦擦鍋底,就算見過油腥。 rou湯? 刷鍋水還差不多。 一個個頭稍矮,卻格外敦實的伙夫,抱起一只大肚壇子,憨厚笑道:“小旗,菜腌好了,您嘗嘗?” “好了?” 王小旗放下菜刀,揭開壇蓋,一股酸香裹著辣味直沖鼻腔。 “好東西!” 王小旗大喜,取過一雙筷子,夾起片成指頭長的蘿卜條,嘎吱嘎吱,兩口吃完,抹抹嘴角,道:“不錯,盛出來給幾位大人送去。剩下的弟兄們再分。不夠的話,涮涮壇子水,也能嘗個味?!?/br> 伙夫應(yīng)諾,放下壇子,取木盤分揀。 夜風(fēng)更冷,裹著碎雪,不停搭在帳篷上,發(fā)出陣陣悶響。 篝火越燒越旺。 麥餅的焦香,夾著胡椒味的rou香,漸漸彌漫整個營地。 邊塞大營,沒那么多忌諱。 湯滾三回,王小旗擦擦汗,拎起鍋蓋鍋鏟,當銅鑼敲了起來。 “開伙!” 聽到動靜,不當值的邊軍營衛(wèi)迅速聚攏,每人手里兩只大碗,一碗先給傷兵,余下才是自己。 張銘顧卿不在營中,顧鼎楊瓚等人的飯食,都有長隨送去。 劉慶被楊瓚?zhàn)I過三天,頓感食物珍貴。 能自由行動后,每到飯點,必走出帳篷,不假他人,親自取餅舀湯。 起初,軍漢們很不習(xí)慣。 雙眼望天,鼻孔看人的劉柱史,和眾人擠在一起,實在太不真實。時間長了,見劉柱史頓頓如此,雷打不動,也就將疑惑拋開,見怪不怪。 夾走兩個麥餅,一大碗羊湯,劉柱史轉(zhuǎn)身回帳。 他也不想這樣, 無奈,長隨和護衛(wèi)不在身邊,楊御史又有“前科”,自己不愿動手,休想豐衣足食。 嘗過挨餓的滋味,所謂的面子矜持,不值兩個銅板,全都丟到腦后。 邊塞之地,沒那么多規(guī)矩禮儀。 要講究,等回京再說。 一邊咬著麥餅,劉柱史一邊安慰自己。 夾起一片白菜,裹著半片羊rou,送進嘴里細細咀嚼,無聲感嘆,人間美味??! 吃到一半,忽有人來報,言楊僉憲有事相請。 “楊僉憲?” 打了個激靈,劉慶不敢耽擱,又舍不得半碗羊湯。咬咬牙,干脆端起湯碗,走出帳篷。 這形象,委實不怎么好看。 楊瓚不以為意,笑著請劉慶進帳。 谷大用見過幾次,知道劉慶被楊瓚收拾過,言行同往日大相徑庭。同情的掃過兩眼,沒說什么。 劉瑾和丘聚揉揉眼睛,當真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竟是七品文官,都察院監(jiān)察御史! 沉默兩秒,目光轉(zhuǎn)向楊瓚。 楊僉憲的手段,神鬼莫測,著實厲害。被他坑過,必會脫離“正?!狈懂牎?/br> 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想否認都不可能。 “下官劉慶,見過兩位公公?!?/br> 聽過楊瓚介紹,知曉是御前大伴,劉慶連忙放下碗,拱手揖禮。 彈劾奏疏寫好,楊瓚便打過招呼,無需他出面,自有人代送御前。如今,看到穿著葵花衫的劉瑾丘聚,哪會不明白,楊僉憲打算走宦官的路子。 奏疏交東西兩廠,可直送乾清宮,不必經(jīng)通政使司和內(nèi)閣。 少去經(jīng)手之人,提前泄露的可能減小,對劉慶而言,自然更加“安全”。 心念急閃,想通關(guān)竅,劉慶暗道一聲:栽到對方手里,委實不冤。以楊僉憲的能力,繼續(xù)磨練十年二十年,別說六部九卿,三位閣老都要甘拜下風(fēng)。 見劉慶行禮,劉瑾趴在榻上,不敢點頭,只能“恩”了一聲。 丘聚沒妨礙,笑著還禮。 “劉柱史請坐。” “不敢?!?/br> 劉慶沒有落座,卻出人意料的端起瓷碗,喝盡羊湯。看著碗底的羊骨,頗為猶豫。 啃還是不啃? 啃了,太沒規(guī)矩。不啃,著實舍不得。 要不然,先放著,回帳后燒熱再吃? 劉慶的表情,盡落四人眼底。 帳篷里出現(xiàn)短暫沉默。 楊瓚不論,公公們見多識廣,也難免再度懷疑,眼前這位真是科舉出身,都察院的言官,正七品? 難不成楊僉憲下手太狠,收拾得過頭,腦袋變得不正常? “咳!” 懷疑的視線掃過,楊瓚不得不咳嗽一聲,自袖中取出抄錄好的奏疏。 “兩位公公,且請過目。” 恩? 劉瑾瞇眼,直覺告訴他,不能接! 同楊僉憲有關(guān),奏疏的內(nèi)容絕不會簡單。甚者,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然而,人在屋檐下,必須要低頭。 不接也得接。 正要伸手,丘聚動作更快,先一步翻開奏疏。一目十行,掃過一遍,笑容凝在嘴角。 劉瑾暗笑,讓你手快! 知道厲害了吧? 丘公公似有所覺,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主動上前半步,展開奏疏,正對劉瑾。 “劉少監(jiān)行動不便,咱家?guī)桶咽??!?/br> “你……” “無需客氣?!?/br> “……”他哪里想要客氣! 知曉躲不開,劉瑾冷哼一聲,費力挪動兩下,只能認命。 看過幾行,劉公公神情立變。 顧不得腰傷,掙扎著坐起,一把抓過奏疏,一字一句,印在眼中,刻進腦海。 大同之役,地方官員冒功,貪墨賞銀,盤剝軍餉,私吞軍糧…… 一樁樁,一件件,單提出來,足以抄家流放。集合到一起,是要將九邊重鎮(zhèn)翻過來? 事情成與不成,暫且不論。 上言之人必成滿朝靶子,結(jié)果未出,就被戳成篩子。 看到末尾,劉瑾心頭微動,視線掃過劉柱史,滿是同情。 難怪會有出格之舉,十成是知曉命不久矣,受到刺激。 姓楊的當真害人不淺! 沒看過奏疏,還能含混過去。如今遞到眼前,通讀一遍,想脫身,實比登天還難。 強撐著不理,硬是裝糊涂,被捅到御前,必會吃不了兜著走。 “楊僉憲,你可害苦咱家?!?/br> “劉公公何出此言?”楊瓚面露費解。他還什么都沒說。 劉瑾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