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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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攔? 只是例行公事,順口問話,哪有阻攔? 仔細瞧著,這個武官的面相似太嫩了些。即便是子襲父職,也有些不太對頭。 守衛(wèi)京城門戶,謹慎實為必然。 老卒警覺事情不對,長矛橫起,道:“這位百戶且慢行一步,待小的通稟總旗?!?/br> 朱厚照點點頭,狀似同意。 未料想,老卒回頭叫人,少年天子竟馬鞭一揮,駿馬揚起四蹄,直接沖開長矛。 老卒本能閃避,不忘高呼:“有人闖城,快關城門!” 聲音傳到城樓,百戶總旗立即奔出,看到城門前的隊伍,高聲道:“落門!” 不知來人身份,但衛(wèi)軍不會無故高喊??傊?,先將人攔下,事情可隨后查明。 “快!” 朱厚照明白,一旦被攔下,偷跑計劃定然落空。被“抓”回宮城,想再出來,難比登天。更重要的是,朝中直諫的奏疏必會將他煩死。 “沖出去!” 馬鞭揮動,少年天子咬著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堅決要沖出城門。 城門衛(wèi)架起長矛,取出繩索,就要絆馬腿。 見此情形,楊瓚的心提到嗓子眼,張永谷大用更是驚得魂飛魄散。 天子墜馬,那還了得! “陛下!” 陛下?天子?! 剛剛跑下城樓,頭頂即落驚雷。百戶總旗俱驚,衛(wèi)卒愣在當場。 趁此時機,朱厚照猛的拉緊韁繩,駿馬揚起前蹄,竟從一名衛(wèi)卒的頭頂飛躍過去。 “好身手!”伯府護衛(wèi)驟然出聲。 “快跟上!”楊瓚氣得磨牙。 眼見天子跑遠,不說盡快跟上,停在原地叫好,算怎么回事?顧伯爺性格嚴謹,行事周密,說話辦事少有疏漏。府內的護衛(wèi),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棒槌? 眨眼間,朱厚照奔出百米。 護衛(wèi)紛紛策馬,疾馳而出,揚起滿地煙塵。 楊瓚騎術不佳,自然被落在后邊。 百戶不顧危險,飛身上前,一把拉住韁繩,焦急問道:“方才出去的是天子?” “是!” 楊瓚皺眉道:“快些放開,稍后有學士府家人趕來,便言天子往通州去了!” 說話間,馬隊行得更遠。 楊瓚頓感焦急,做勢甩下馬鞭。多次見到錦衣衛(wèi)揮鞭,力道不行,架勢卻是十足。 百戶不知底細,大驚失色,下意識松開韁繩,倒退數(shù)步。 楊瓚豁出去,夾緊馬腹,拼命揮舞馬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飛馳出皇城。 “我的個天老爺……” 百戶僵在當場,驚魂未定。 看穿著打扮,明明是個文官,怎會如此兇狠? “百戶,這可怎么辦?” “你問我,我問誰?” 沒好氣的哼一聲,百戶點出兩名總旗,道:“牽快馬,帶足人手隨我出城。爾等留下,遇大學士府來人,實話講明,不可隱瞞分毫。告知對方,待查明天子落腳處,本官即會遣人回報?!?/br> “是!” “爾等隨我來?!?/br> 命令下達,東華門的衛(wèi)軍立即行動起來。 李閣老飛馬趕到時,朱厚照早不見蹤影,百戶也帶人追了上去,僅有幾名小旗老卒留在原地,按命令回話。 “天子出城了?” 坐在馬背,李東陽胡須微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得訊之后,不備車轎,直接策馬,緊趕慢趕,仍沒趕上。 “可知天子往何處去了?” “回閣老的話,御駕馳往通州?!?/br> 通州? 李東陽凝眸。 天子出京,必為北狩,為何東行? “確是通州?”李東陽厲聲道,“如所言不實,即為大罪!” 小旗雙腿哆嗦,驚嚇不小。 李東陽是軍戶出身,浸yin朝堂幾十載,積威甚深。不怒則已,一旦發(fā)怒,劉健都要退避。 “回閣老,卑職不敢妄言!是一名隨行文官說,天子前往通州。那人還說,遇大學士府來人,必須如實講明?!?/br> “隨行文官?” 定是楊瓚。 李東陽收起怒色,沒有急著追出,而是坐在馬上,開始衡量,究竟該怎么辦,才能將此事的影響減到最低。 朝貢的使臣多數(shù)未走,藩王府長史還在京城中。這個關節(jié),傳出天子離京,還是偷跑,當真是不好收場。 更關鍵的是,日前天子遇刺,錦衣衛(wèi)尚未查出主謀。如背后人知曉,天子僅帶十幾名護衛(wèi)離開京城,恐怕…… 越想越是心驚,八風吹不動的李閣老,驟然色變。 “賓之!” 正思量間,劉健謝遷先后趕到。得知情況,同樣大驚失色。 “這、這可真是……”胡鬧! 風流蘊藉的謝閣老,驚愕失色,差點拽掉滿把胡子。不茍言笑的李閣老,面沉似水,幾能止小兒夜啼。 “無論真假,都當調遣官軍,趕往護駕!” 三位閣老商議,擇出北上幾條通路,當即遣人往兵部尚書府,以內閣官印及兵部尚書印,調京衛(wèi)出城,沿途尋找,務必將天子請回來。 “此事當告知英國公?!?/br> “鴻臚寺及四夷館外,需增派衛(wèi)軍?!?/br> “廠衛(wèi)那里可要派人?” 廠衛(wèi)? 聽聞此言,劉健謝遷下意識皺眉。知李東陽不會無的放矢,沒有細問,立即遣人往北鎮(zhèn)撫司及兩廠辦事衙門。 用不用兩說,總要告訴一聲。 殊不知,牟斌和王岳劉瑾早得知消息,鎮(zhèn)撫司和兩廠正一片兵荒馬亂。 馬力有限,入夜之后,朱厚照一行不得不減慢速度。 隨行的伯府護衛(wèi)多是夜不收出身,野外生存能力極強。知曉夜行不便,距通縣尚有一段距離,向楊瓚提議,可就近扎營。 “為何不直接稟報天子?” 護衛(wèi)咧嘴,搓搓大手,“楊僉憲好說話?!?/br> 楊瓚:“……” 他竟不知,在護衛(wèi)眼中,自己的形象竟是這樣。如果換成謝十六等海匪,或是押在京中的番商,必會有不同見解。 “附近可有驛站?野外扎營終有些不妥?!?/br> 弘治帝簡樸,卻從不虧待兒子。朱厚照自幼沒離開過皇宮,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金銀中長大,耐得住風餐露宿,睡在野外? 護衛(wèi)搖頭,道:“方圓數(shù)里既無驛站,也無村落。僉憲放心,卑職帶著帳篷,定會小心安排?!?/br> 說話時,護衛(wèi)拍拍馬頸。 棗紅色的駿馬極有靈性性,打個響鼻,轉過身,由護衛(wèi)取下背上幾捆“粗布”。 “楊僉憲,行事匆忙,卑職等只帶兩頂帳篷?!?/br> 一頂歸天子,一頂歸楊瓚。張永谷大用只能委屈一下,和他們一起吹夜風,露天休息。 “卑職等分別守夜,天子可安心歇息?!?/br> 楊瓚只能點頭。 附近沒有驛站,又無民居,連夜趕往最近縣城,也會被關在城門外。除露宿一途,實無他法。 “我會稟報天子。王護衛(wèi)先著人生火,扎帳篷吧。” “是!” 護衛(wèi)抱拳領命,楊瓚轉身走向朱厚照,說明情況。 本以為天子會不滿,沒想到,這小屁孩竟?jié)M臉興奮。 “朕還以為要花錢住宿,沒想到能睡在外邊!” 皇帝家也沒余糧,省錢大好! 楊瓚無語。 他聽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