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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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太大,驚動兩宮。 王太后和吳太妃擔(dān)心朱厚照的身體,張皇后也不再繼續(xù)和兒子慪氣,輪番上乾清宮探視。朱厚照嘴上答應(yīng)得不錯,等人前腳一走,后腳便將話拋在腦后,依然故我。 與此同時,楊瓚的帖子和書信終于遞到顧千戶面前。 放下名帖,展開書信,看著紙上短短幾行字,顧卿的眉頭越挑越高。 “楊侍讀還說了些什么?” “回伯爺,楊老爺只留下名帖書信,并未多言?!?/br> “哦。” 顧卿點頭,揮退家人。手指輕輕敲著桌沿,片刻后起身行至?xí)?,提筆寫下一封回信,直接附在名帖之后,令人送到楊瓚府上。 “親自交到楊侍讀手中,言我近日不在府中,有事可尋伯府長史,自會安排妥當?!?/br> “是!” 家人離開,顧卿重新拿起楊瓚的名帖,看著橫平豎直的幾個大字,不覺嘴角輕勾,笑意涌上眼底。 彼時,楊瓚正在家中獨坐苦思,廚娘精心烹制的晚膳送上,微微動過幾筷子,就放下了碗。 “四郎不再用些?” 楊瓚搖頭。 內(nèi)憂外患不斷,之前多番努力恐將付之流水,哪里有心思吃飯。 正想著,忽聽門房來報,長安伯府來人。 楊瓚神情不變,心下陡然生出幾分緊張??吹筋櫱涞拿蜁?,才終于松了口氣。 “伯爺讓小的給楊老爺帶話,近日公務(wù)繁忙,多不在府內(nèi)。楊老爺如有事,可令伯府長史代辦。” “楊某謝過顧千戶厚意?!?/br> 楊土送伯府家人離開,楊瓚迫不及待展開書信,蒼勁的筆跡,如刀鋒在紙上劃過。 讀完全部內(nèi)容,楊瓚靠向椅背,深深吸一口氣,旋即將書信送到燭火旁,任由火苗吞噬白紙黑墨,直將燒到手指,才丟入火盆。 信的內(nèi)容,多言及草原部落,尤以韃靼、瓦剌和兀良哈為重。較真起來,甚至比不上他同錦衣衛(wèi)通信“嚴重”。然謹慎起見,哪怕是為顧卿減除麻煩,楊瓚還是決定燒掉。 此番向顧卿求助,實是別無他法。 他在京中沒有根基,對邊塞之事的了解,多源于楊小舉人的記憶。 想勸說朱厚照,不能兜頭就砸大道理,必須言之有物,才能引起對方的興趣。 事由“親征”引起,必當由此處引出話題。韃靼、瓦剌、兀良哈,他知之甚少。有顧卿透出的訊息,仍要繼續(xù)揣摩。 不過,知道三者間的恩怨糾葛,明白彼此強弱,于現(xiàn)下已是足夠。 必須佩服太宗皇帝的智慧,早早在草原布下棋局。如不是土木堡之變,大明二十萬精銳盡失,無論瓦剌還是韃靼,此刻都不會是明軍的對手。 盆中火苗熄滅,楊瓚站起身,走到藤箱前,取出弘治帝賜下的金尺和牙牌,神情肅然,背愈發(fā)挺直。 求得這把金尺,本為保全自身。現(xiàn)下卻有了另外的用途。 面向?qū)m城方向,楊瓚鄭重行禮。 想扳正熊孩子,非尋常手段可行。金尺在手,說不得要演上一場好戲。 翌日,朱厚照仍是沒有駕臨西角門。 群臣無法,只得將奏疏全部送到內(nèi)閣。 禮部等著朱厚照登位的令諭,急得火燒眉毛,偏偏正主一點不急,看閑書不算,聽說還召見了為先帝煉丹的道士。 正逢楊瓚入值弘文館,不似謝丕顧晣臣,楊侍讀壓根沒在偏殿露面,手持御賜的牙牌金尺,直接行過三大殿,立在乾清宮前,請求覲見太子。 “楊侍讀?” 聞聽張永回報,朱厚照臉上閃過片刻猶豫。 張永和谷大用早看不慣劉瑾連發(fā)讒言,攛掇太子殿下不上朝。今番得著機會,自是盡力勸說太子見一見楊瓚。 內(nèi)閣三位相公沒辦法,這位楊侍讀總該有轍。 假如楊侍讀也鎩羽而歸,當真會讓劉瑾那廝得意,將太子殿下引上歪道! 當日,朱厚照在氣頭上,劉瑾趁機上讒:“殿下乃是萬乘之尊,他日登上大寶,將為一國之君。朝堂之上俱為殿下臣子,君君臣臣,自當尊奉殿下之意,如何能夠違背?” “奴婢都曉得的道理,朝堂文武豈會不知。此番諷諫,必是欺殿下年幼?!?/br> “殿下萬不可退讓,否則,今后恐萬事不能做主!” 一番話直刺朱厚照痛處,激起更大的火氣。 矛盾既成,又有劉瑾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自那以后,朱厚照干脆不上朝,同內(nèi)閣針鋒相對起來。 張永幾個說話漸漸沒了分量,急得嘴角起泡,仍是沒有辦法。 說得再多,奈何殿下聽不進去! 楊瓚覲見給了幾人希望。 劉瑾不是得意? 等到殿下被楊侍讀勸服,回心轉(zhuǎn)意,看這老小子還怎么張狂! “既然是楊侍讀……孤當見?!?/br> 一直窩在乾清宮中,朱厚照也是無聊。 楊瓚橫空出世,引得朱厚照視野開闊,之前能引起興趣的東西,漸漸入不得眼。憋著一口悶氣,他才同內(nèi)閣僵持到今日。翻著劉瑾送上的閑書,早就乏味無比。 “殿下召楊侍讀覲見!” 唯恐朱厚照改變主意,張永一溜小跑,親自為楊瓚引路。見到楊瓚的神情,掃過他捧在手里的金尺,背后陡生一股寒意。 “張公公且近一步說話?!?/br> 楊瓚略微緩和表情,低聲向張永打聽,太子殿下不上朝,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永左右瞅瞅,撿著重要的說出兩句,重點提及劉瑾。 “是他?” “是他!”張永咬牙切齒,“這個jian佞小人!咱家咒他生兒子沒屁眼!” “……” 該拍手叫好還是提醒一句? 楊瓚終是決定,沉默是金。 兩人走進乾清宮,朱厚照正在暖閣里等著。劉瑾和谷大用伺候在旁,對楊瓚的到來,心情截然不同。 “臣楊瓚,拜見殿下!” 楊瓚行禮,待朱厚照叫起,面色嚴肅道:“殿下,臣斗膽,殿下為何不上朝?” 朱厚照皺眉,表情頓時冷了下去。 “楊侍讀也認為孤年輕魯莽,不知曉是非?” 楊瓚很想說“是”。事情不合心就犯熊,還能有什么解釋? 好在理智壓住沖動,暗中咬了咬腮幫,楊瓚正色道:“臣以為,殿下欲仿效太宗皇帝,出征塞外掃平韃靼,并無可指摘之處?!?/br> “孤就知道,楊侍讀知我!” 沒等朱厚照高興太久,楊瓚話鋒一轉(zhuǎn),問道:“既是出征關(guān)外,臣有諸多疑問,還請殿下為臣解惑?!?/br> “楊侍讀盡管說。”朱厚照信心滿滿,大有策馬揚鞭,揮斥方遒之勢。 “殿下可曾看過邊塞輿圖?” 朱厚照微愣。 “韃靼同邊軍戰(zhàn)力對比如何,殿下可知?邊將何人擅攻,何人擅守,何人擅用戰(zhàn)車,何人擅用火器,殿下可知?” 朱厚照僵住了。 “先人兵法,殿下可曾知曉?孫子、孫臏、吳子、尉繚子、孔明、六韜,殿下可曾詳讀?” 朱厚照開始石化。 “昔年太宗皇帝親自領(lǐng)兵,橫掃草原。中軍大纛一起,兵鋒過處,韃靼瓦剌無不聞風(fēng)喪膽?!?/br> 頓了頓,楊瓚加重語氣,“太宗皇帝如何排兵布陣,如何驅(qū)策騎兵,布下神機營,殿下必是成竹在胸?” 石化的太子殿下開始皸裂,碎渣掉了一地。 楊瓚乘勝追擊,道:“臣不才,略通孫子兵法。其謀攻篇著: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殿下可有解?” 朱厚照終于從石化中恢復(fù),臉色瞬間漲紅。 “孤……孤……” 朱厚照自幼不好讀書,《大學(xué)》、《春秋》、《資治通鑒》輪番講讀,也未必能記下幾篇。 自從楊瓚出現(xiàn),太子殿下打算拾起書本。然每每見到兩位學(xué)士,坐在課堂上,仍是云里霧里。無論聽得多認真,始終半懂不懂。 況且,朝中文武皆有共識,一國之君,勤政愛民即可。帶兵打仗是武將的事,壓根不必勞動天子。 太子殿下不主動提出,自然沒有哪位學(xué)士翰林閑著沒事,撇開經(jīng)史子集,拿出兵書講讀。 朱厚照是倔,卻不是真的不講道理。 言官的諷諫,滿篇大道理,三句話不離開垂統(tǒng)繼承,五句話不離江山社稷,朱厚照耳朵磨出繭子,也未必聽得進去,只會越來越煩。 與之相對,楊瓚當面發(fā)問,手段簡單粗暴,更有逾越嫌疑,卻如醍醐灌頂,直接敲在朱厚照的腦門上。 回頭想想,不懂排兵布陣,不知悍敵底細,兵法都沒熟讀過一部,親的哪門子征? 就算內(nèi)閣三位相公同時腦袋被門夾,放太子離京,除了給韃靼送菜,就是給韃靼送菜! “孤想差了?!?/br> 朱厚照滿臉通紅,老實承認錯誤。 打過巴掌必須給顆甜棗,楊瓚當即道:“殿下有愛護萬民之心,何錯之有?” “孤……孤今后必定苦讀兵書!力求早日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