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東路也不用他招呼,自己坐下了。 東路開口,“何大帥,今兒我來找您,也沒別的事兒,畢竟我們相識一場,我和何少帥又是舊友,所以這臨走之前,來告?zhèn)€別?!?/br> “告別?” “這是傷心地,我不打算再留,也不打算再回來了,我要回到我真正的家去?!?/br> 何武錫輕哼,說的冠冕堂皇的,東路這是要逃了。 遠逃美國,就算日后再查出什么也不能奈他如何。 也是,好容易脫險了,怎么還會讓自己在危險之中。 再說東路現(xiàn)在這身體狀況,也成不了什么事情了。 只是多活些時日罷了。 牢里的那些花活兒,他比誰都清楚。 何武錫冷冷睨著他,“怎么,還要我說一句一路順風?” 東路笑,搖搖頭,“關于上次古二爺來找您的事兒……” 何武錫的臉當即一沉,作勢就要翻臉送客,他身體前傾,呵斥道,“你們別得寸進尺!” 東路笑的擔蕩,“我們?何大帥指的是誰?而這個寸這個尺……恕東路愚鈍,還請何大帥明示。” 何武錫的臉已經(jīng)綠了。 一個古勁之后又一個東路…… 無盡無休了。 何武錫下意識去摸槍。 第二三0章 東路的威脅 何武錫一動,東路又是聲嘶力竭的一陣咳,這聲音讓何武錫恢復了些冷靜就算是動手,也不能在這里,他不清楚領事館為何要保這東路,他也不清楚東路的養(yǎng)父是什么來居,他就知道,車路死在這里,必然會引起很大的爭端,連上面都忌憚萬分,更何況是他一個何武錫。 東路咳到舒爽了才罷休,那張慘白的臉上愣是咳出了些血色,他用手絹捂著嘴巴,悶聲說了句,“何大帥,這人,你不能藏一輩子吧?!?/br> 何武錫立即滿臉陰鷙,這不單是東路的威脅,而是東路提及的這個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的,哪怕是在他何公館內(nèi)。 東路也知道,所以他沒挑明了說, “我們知道多少古二爺應該和您交代過了,那么,接下來就來說說我找何大帥的目的。” 古勁去找應泓那日,應泓給古勁的消息是:何懼可能沒死。 他之前來牢里看過他們,那時正在上刑,何武錫沒有親自上手更沒有讓人加重刑罰,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他沒等到結(jié)束就走了,那時的何武錫不像在豐城般威風凜凜,應泓從他身上看到了疲憊和憔悴,這人仿佛老了很多。 何懼死了,何武錫會變成瘋狗,可他沒有,反而蔫了很多。 那就證明,何懼沒死,但情況好不到哪去,不上不下,不生不死,吊著這老人恨不得殺光所有人,卻又沒那個精力。應泓讓古勁想辦法試探下,他也沒有太大把握。 古勁在長南的那些天,每天并不是到處亂逛,而是在跟蹤何武錫。 何武錫的生活很簡單,并沒什么特殊之處,何公館甚至沒有一個陌生人出入,他越是這樣越讓人懷疑,他剛經(jīng)居過喪子之痛,怎么會如此平靜。 于是古勁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他去詐了何武錫。 如果不幫他們把應泓弄出來。那他就把何懼沒死的事情昭告天下。 何武錫是個老狐貍,豈會輕易被他這三言兩語誆騙了,但古勁也是個狐貍,別看他年輕,其城府絕不亞于何武錫,這倆人的狡猾程度也不相上下,雙方對壘,最后何武錫輸在心虛上。 古勁說的煞有介事,不管他知道多少,他既然敢在他何武錫面前說這話,就自然敢到外面去宣揚,如果何懼真的死了,何武錫不怕,可是,何懼沒死。 上面一旦聽到風聲追查下來,這事情就要守不住了。 何懼的情況太特殊,那天很多人親眼看到他做投降狀從山洞里走出,可這不能證明什么,知道他沒見,就一定要去調(diào)查,還有他何武錫刻意隱瞞的居心。 何武錫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做了這出偷梁換日,把何懼從醫(yī)院中悄悄運出,又做出死亡的假象,他騙過了所有人,但那也只是欺騙罷了。 何懼還活著,只是處在昏迷狀態(tài),一直沒醒。 這要是被軍方的人發(fā)現(xiàn),何懼不僅再入險境,他處心積慮保的何家,也會就此完蛋。 何武錫之所以現(xiàn)在沒收到那事的一點影響,正是因為何懼的死。 古勁不用幫他分析,何武錫也知道這事兒的輕重,所以最后,他妥協(xié)了。 他想除掉應泓,雖然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矛盾,但現(xiàn)下,兒子最重要。 何武錫是咬著牙同意的。 他心不甘情不愿,他是被威脅的,卻又不能耐古勁如何,明知道他是重犯,明知道不能讓這人走了,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忍著。 正如古勁所言,他能進的了何公館,就出得去。 何武錫答應幫忙,但古勁沒掉以輕心,那之后他藏了起來,顧初禮等人立即去尋找何懼的下落。 何懼被炸了,情況自然好不到哪去,不管何武錫把他藏在哪里,這個人,都勢必需要醫(yī)生,需要藥品,借由這個突破口,他們知道了何武錫藏匿何懼的地方。 他們沒驚動任何人,只是在周圍看著。 上次古勁是冒險而來,東路這次不然,他有底兒,也有和何武錫談判的籌碼。 “何大帥想不想救……那個人?” 他沒點出何懼的名宇,但二人彼此都心照不宣了。 東路這句話,讓何武錫詫異的瞪大眼睛。 “我來找你,不是讓你安排送我離開,我想走,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我不妨和何大帥交個底兒,我對那個人沒一點好感,雖然也算是出生入死過,但這世道,自己都保不住何談他人。再說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兒,一身的病,我怎么會想別人比我過的好。所以那個人是死是活跟我一點關系沒有,我還巴不得他死了,可,有人想救他,有人想讓他活?!?/br> 這個人,也無需東蹄說出。 東路不怕何武錫知道蘇錦和還活著,他們幾個動作不斷,蘇錦和的去向已是不言而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活著,但是沒人能找到他的藏身地。在東路離開監(jiān)獄后,他就被人安全的送往別處了。 “坦白說吧,他的情況,你這么遮遮掩掩的恐怕這人遲早得讓你折騰死,沒有好醫(yī)生,沒有好設備,更沒有藥?!焙挝溴a要秘密治療,還要躲著軍方的眼線,他還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他的能力有限。 現(xiàn)在這西藥這么難求,何武錫要動用他的權(quán)利,這事兒早晚得露。 再說,他若是能治好何懼,也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愁眉不展。 東路戳中了何武錫的軟肋,他不動聲色,但心中已是瞬間就千瘡百孔了。 何懼的情況就是把刀,每次想起都在往他身上扎,不扎個鮮血淋漓不會罷休。 何武錫看似平靜,他此刻的心情東路卻了若指掌,他嘆了 口氣,道,“你難受,那邊也難受著,你又救不了他,何必巴著不放,再說,他那情況,你覺得你能瞞得了多久,那個人為了你們把命都豁出去了,你們要是再因為他而出什么事情,你覺得他能安心么?這死都不能瞑目吧。” 東路的聲音不大,低低沉沉的,卻每個字都有著他的道理,每個字都能敲擊到何武錫的心里,直至靈魂深處。 “何大帥,這個選擇你自己做,唯一的機會,是你們同生共死,還是把他交給我,我會給他更好的治療條件。那邊的情況比這里好多少我不用說,更重要的是,沒人能跑到那邊去抓他,他安全了,你們也安全了。至于見面,何大帥,人活著,腿在自己身上,還愁沒有見面的機會么?是看著眼前,還是往長遠了打算,當然你也所以不要這個人了,把他弄死,就無后顧之憂了,您這位置,也就坐的穩(wěn)穩(wěn)當當了……這個,就要看您怎么想了?!?/br> 東路說完,就起身告辭了。 “三天之后,在泉田的機場,我等到何大帥十二點,過時不候?!比餀C場是美國人的地方,除了軍方,只有那里才有飛機。 那是尋常百姓坐不得的,可見東路的地位怎樣了得。 三天后,泉田機場。 東路看了眼懷表,距離十二點還有最后的半小時。 表蓋落下時,東路笑了下。 他曾送過蘇錦和一塊一樣的懷表,那不是真正的禮物,而是發(fā)現(xiàn)蘇錦和不傻了,不好騙了,所以直接把自己的懷表給了他。 很值錢的東西,可惜蘇錦和從未當回事兒,后來更是隨隨便便的就送了人那人就那樣,不值得他珍惜的東西,他從來不看一眼。 他也知道,那不屬于他。 東路把玩著那塊表,本以為那次告別就是生離死別,卻沒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 了。 命運無常,難以捉摸。 這是任誰都沒有料想到的。 要帶他離開了,這一次,不再需要任何隱瞞欺騙,他們所以隨心所欲的活了,之前虧欠他的,日后償還,東路早就說過。 他正想著,機艙里探出個腦袋。 在風中,那人問他在笑什么。 東路剛要回答,機場突然闖進一撥人,眾人的臉色同時一變,來的,是軍隊的車,背后跟著一連串的兵。 為首的車子開到他們面前,車門打開,何武錫從上面跳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東路,厲聲道:“搜!把人都給我抓了!” 第二三一章 前進的方向 那些當兵的剛要動,東路身后就竄出個人,這人正是那日到牢房里見他的洋人。 洋人白皙的臉蛋憋得通紅,怒氣沖沖的他直接飚了洋文,他問何武錫,“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何武錫捏著白手套沒有作答,他邊上的副官掏出個文件展示在那洋人面前,并用洋文回答,“懷疑你們窩藏逃犯,奉命抓人!” 那洋人的臉從紅轉(zhuǎn)為鐵青,何武錫不等他再開口,示意開始搜查,那洋人何時受過這種對待,當即就要發(fā)火,可他這一動,幾桿槍全端了起來,他和東路被圍在中央。 洋人一愣,罵了句洋文就要去拽槍口,他不信何武錫真敢把他怎樣,可他還沒等摸到槍,那副官對著天就放了一槍,砰的一聲,把洋人嚇在原地。 洋人這次真傻眼了,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當兵的進了機艙,開始檢查,他往東路那看,東路面若冰霜,一雙眼睛陰沉不已。 整個機場已經(jīng)被控制了,軍方下了狠心,除了配合他們別無選擇。 正午的日頭下,幾人雕塑般巋然不動,眼神偶爾交匯,迸出不同花火。 須臾,有士兵來到何武錫面前,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后他上前一步,在何武錫耳邊說了些什么。 聽到一半,何武錫自信滿滿的表情驟然一變,東路繃著的臉反倒冰雪消融,他突然就笑了。 “沒找到何大帥想找的東西,失望了吧?” 何武錫嘴角抽了抽,強忍著滿腔怒火。 一改之前的如臨大敵,東路面帶微笑,拄著拐走到何武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