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沈廷鈞笑了:“除了你,他是我最信任的?!?/br> 能讓沈廷鈞說出這樣的話,白棠可以肯定對方確實是讓他信任的人?!凹热荒惆言捳f到這份上,這件事我就不問了?!钡葘?,她總會知道的。 “剛才你對他們的介紹,我很高興?!鄙蛲⑩x來的時候,做好了被介紹朋友的準備,結果,竟然直接把他們的關系在她父親面前定了?!叭缛粼鐜啄辏阋策@般坦誠便好了?!彼膊粫羞@出意外了。 白棠沒有理會他后面的感慨,“你這趟過來,帶了多少東西過來?” 聞言,沈廷鈞修長的手指上出現(xiàn)了兩枚被隱去身形的戒指。他把其中一枚退下來給白棠戴上。 “你們——?” 白楠下來是想拿點水果上去吃,誰知道出來就看到這種畫面,整個人怔在了那里。 白棠對他的震驚視而不見,拿到納戒之后,往里面感應了下,只有一立方米的空間。像是知道她的疑惑,沈廷鈞在旁邊解釋:“時間上太趕,找不到更好的材料,只夠煉制出這么大小的兩枚納戒?!?/br> 白棠理解地應了一聲,不管沈廷鈞是用什么樣的手段過來的,想要把那邊的東西帶過來,就必須承受住跨界的壓力。那么,納戒的煉制材料必定是珍稀為主,能有這么小的空間就不足為奇了。 她將儲存在里面的東西掃了一圈,雖然不多,都是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用得上的。有了這些,倒是不必再把白楠往那個劍門里塞了?!澳氵€沒有告訴我你現(xiàn)在的身份?!?/br> 白楠蹭蹭地跑了下來,“姐,剛才你們,在做什么呢?”聲音里依舊還有些不穩(wěn)。 “你在說這個?”白棠晃了晃手上的納戒,白楠忙不迭地點頭。白棠就當著他的面玩了一把儲物的手段,把白楠震得一愣一愣的?!斑@是可以存儲東西的納戒,不過,你的就沒份了。” 白楠聽了,巴巴地瞅了好幾眼才滿懷失落地帶著水果重新上樓。 沈廷鈞在邊上看著這一幕,挑了挑眉,隨后說起了這具身體的身份:“這人以前的名字叫沈廷,父母早年意外亡故,被放在叔父一家生活。十歲的時候,遇上一個散修,從對方手里得到一套低階的養(yǎng)氣法門?!?/br> “那和那個散修還有聯(lián)絡嗎?” “沈廷遇上他的時候,那名散修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br> 也就是這具身體的背景極為干凈,又有一點修煉基礎。白棠沉吟了一會,道:“先筑基,到時候再一起去那幾個門派的駐地探探情況。” 沈廷鈞一幅“你怎么說就怎么辦”的表情應了下來。 ... ☆、62.第 62 章 s市郊區(qū),白棠曾經(jīng)來過一次的原始景區(qū),深處有一塊被山和樹木包圍的平地,此刻,白楠和沈廷鈞站在山頭,臉上的表情一個緊張,一個沉靜。過了一會,白楠盯著平地上的那團靈氣,輕聲地問道:“我姐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今天是白棠對白楠提過的會筑基成功的日子,白楠不放心在家里等結果,就過來這里想要親自看到對方筑基成功的景象。 沈廷鈞從白棠在這里閉關沖擊筑基期開始就在了,聽到白楠的話,道:“阿棠是第二次筑基,不會有意外?!?/br> 白楠“哦”了一聲。因為沈廷鈞一直在這里陪白棠閉關,白楠和他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但是見的面不多,對對方的了解也談不上,可在心里就是對這個看上去有點瘦弱的男生有點怵。因此,在面對沈廷鈞的時候,白楠的表現(xiàn)都很“規(guī)矩”。 沈廷鈞對此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白棠一個人。念在他們之間的血脈羈絆上,他會照著白棠的意思對白爸和白楠多照看尊重幾分。再多,就沒有了。 “你是不是比我姐厲害很多?”久等不到白棠出來,白楠又開了口。 “見過阿棠的劍法了嗎?”白楠不明所以地點頭,“阿棠的劍法是最厲害的?!?/br> 這根本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啊,不過,聽到沈廷鈞夸贊白棠,白楠還是聽得很開心的,“可惜我姐只教了兩套劍法給我?!?/br> 沈廷鈞這才把一絲注意分給白楠:“那你想學什么?” “很多啊,我見過我姐能夠讓一個人情緒失控,也能讓一個不想說話的人說出真話,還有什么符陣之類的。”白楠一個個數(shù)著,臉上不難看出對口中說的那幾項的向往,“這些,你們那邊的人都會嗎?” 沈廷鈞本來要同白楠小小地解說一番,平地上的那團將人裹得看不見的靈氣忽然有了消散的痕跡,便顧不上求知欲滿滿的白楠,飛身跳到了平地上去。 白楠見了,著實羨慕了一番,他的武學境界連輕功都還耍不起呢。只得循著下山的路下去。等他到了平地,白棠也從修煉中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沈廷鈞。她彎起嘴角笑了:“一切順利?!?/br> 沈廷鈞埋在心底深處的那絲擔憂才放下,接著,手腕一翻,一柄光華內斂的飛劍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上。白棠看到這柄飛劍的一刻,“青霜”兩字脫口而出,隨即有些失神地從沈廷鈞手里接過這柄和她損失的本命飛劍一樣造型的飛劍。 握到手里,白棠就知道這把劍的材料和青霜所用的材料相差無幾,甚至在其中一兩樣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撫摸著劍身,低垂的眼慢慢抬起看向沈廷鈞,那人的眼神充滿了專注,還有幾分隱晦的緊張。 白棠笑了一聲,身上的惆悵轉瞬即逝,道:“你倒是會挑東西,時間太趕還能找到差不多的材料為我煉制一把偽青霜?!?/br> “我知道你在這里必然沒有趁手的飛劍,身為劍修怎么可以沒有自己的劍?”如果不是怕白棠觸景傷情,沈廷鈞打算煉制一柄和青霜劍一模一樣的飛劍給她。“你若不喜歡它的樣子,回頭再改了就是?!?/br> 白棠沒有急著說喜不喜歡,先將靈力輸入飛劍游走了一圈。下一刻,劍鳴聲響起,又脫離白棠的掌控飛向空中。 白楠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有忍住喊出聲,但看反應平靜的兩個人,就知道是自己的大驚小怪——這把飛劍不是要飛出大家的視線。 白棠靜靜地看著飛劍在空中“獨舞”,最后,手一招,飛劍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她微微側頭,語氣柔和:“樣子不用改了,我很喜歡,就還叫青霜罷?!彼皇悄钪牢锊环诺娜耍嗨褤p,再來一柄一樣的,取個一樣的名字又何妨。 沈廷鈞的眉梢也染上了笑意,有什么比得上你送的東西也是對方喜歡的?!澳阆矚g就好。” 白棠便當著他的面開始滴血認主,白楠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一雙眼看得一眨不眨特別認真。 將青霜劍認完主,白棠站到了飛劍上,隨即對著下面的沈廷鈞伸出手,笑容清淺。 沈廷鈞握住她的手也踏上了飛劍,然后,兩人就這么踩著劍從白楠面前飛走了。 白楠想撓墻,沖著遠去的兩個背影喊道:“白棠,我還在這里沒走呢!” “這段山路用來鍛煉你的跳躍剛好,不要懈怠。” 白楠聞言,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見色忘義”,之后,還是乖乖地練起了跳躍。如果只是白棠一個人在的話,白楠未必肯這么聽話用心,可是加了一個沈廷鈞,他有預感不照著白棠的話做他會后悔的。 另一邊,白棠控制著青霜劍飛在一個不會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的高度。到了筑基期就可以駕馭飛行靈器,雖然做不到金丹期那般隨心所欲,可也不會像練氣期那樣耗費心神,再加上有元神輔助,只要靈力不枯竭,就不會對她造成什么影響。 “阿棠,”飛到天上后,沈廷鈞就從身后環(huán)住了白棠,只是沒有將人抱住只是虛環(huán),“若是能天天和你這般,不回去也不錯?!被厝チ?,縱然對方下定了決心,他們之間也有不少東西隔著。阿棠也不可能真的對青云宗和里面的人不聞不問。 白棠聽著他的話,視線里是一片仿佛走到了天邊盡頭的景色,簡單而純粹。沈廷鈞的氣息就環(huán)繞在周圍,她忽而想起了對方拜入自己門下第一次可以御劍飛行的畫面。 那時候,沈廷鈞控制飛劍在上空練習御劍,可飛到一半就搖搖欲墜地要摔下來。白棠一個縱身就到了小徒弟的飛劍上,同時把小徒弟拎起來和自己換了個位置,再回頭對著沈廷鈞以身示范地講解御劍的要點。 然而,向來聰慧悟性絕佳的沈廷鈞在那天愣是讓白棠站在他的飛劍上教了他一天。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白棠就想那時候沈廷鈞會是什么心態(tài),才會想讓她教他一天的御劍術。于是,她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沈廷鈞沒有料到他的話會讓她轉到自己學飛劍的那一幕上去,微微愣神了一下,沒有隱瞞:“我在試探你的底線。” 遇上白棠的時候,沈廷鈞剛轉世重生沒多久。而他為自己準備的重修功法是一門正魔雙修的心法。作為魔修,沈廷鈞素來和正派沒有多少正面往來,對正派的修煉法門自然也不會有多深的了解,知道的也就是一個觸類旁通的深淺。 所以,遇上白棠之后,看出白棠看向他時的那份異樣,就把注意打到了白棠身上。 “我猜也是這樣?!卑滋牟磺宄蛲⑩x是在什么時候才對她生出這份感情的,但絕對不會相處幾年就有了?!耙郧?,你沒少在我面前說起正道的偽君子會演戲,但論起道行,他們可比不上你會演。”掌門師兄和她初來乍到的不諳世事可不同,但也沒有瞧出沈廷鈞的本性和不簡單,就足見當年他的隱藏之沈。 “陳年舊事,何必再提?!鄙蛲⑩x嘴上這么說著,眼里的神色卻是有一絲對那些過往的懷念。那段時間,他在白棠的面前當了幾年的小孩,白棠在最初對他也不是多用心,反而對他有點忌諱,可是,在青云宗的那幾十年,是他過得最溫暖也是最不需要防備的時光。 他和白棠之間斷絕師徒關系之后,他曾問過自己是否后悔在試煉中被曝光魔修的身份。答案是不后悔,因為他不可能以正道修士的身份在青云宗呆上一輩子。只是他錯估了青云宗的聲望,更錯估了白棠的護犢之心,竟然會以那樣的方式將他保全下來。 那一瞬,是他這輩子最后悔的一次。 “當年的事,我還欠你一聲‘對不起’。”沈廷鈞的手在這時真正將白棠環(huán)住,“阿棠,對不起。” 白棠聽到這聲“對不起”,就猜到他是想到了什么過去,將視線轉回去看他,笑道:“我對人的洞悉雖然不如掌門師兄,可畢竟做了你那么多年的師尊,你是不是魔修,我早就知道了。”何況,她不是本土修士,對魔修并沒有那么多的惡感。 “所以,這是我欠你的。”后來的那些年,他對阿棠上了心之后,對自己魔修的身份就處于一種矛盾中,又想讓她知道,又想瞞她一輩子不讓她知道。終究,他還是怕在她眼里看到哪怕只有半分的厭惡,所以,還是選擇了后者。 “都過去了,不是嗎?”她從來不會后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如今,我已筑基,剩下的就是你了。你是在這里閉關還是另換一處?” 沈廷鈞看著她一笑,選擇那里閉關不言而喻。 沈廷鈞的閉關時間比白棠短,半個月就水到渠成地過了筑基。然而,再過幾天就是一高報道的日子。白棠本來確實打算去報道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和沈廷鈞都到了筑基期,上學的事只能往后推一推。 兩天后,白棠和沈廷鈞到了y省。下了飛機,比他們早一天過來的謝舟已經(jīng)租好車等在機場外面。 ... ☆、63.第 63 章 謝舟是第一次見沈廷鈞,雖然不知道這是一位比他更資深更本質的魔修,但憑同類的感覺,敏銳地感知到這是個比白棠更不好相與的修士。 白棠拿了他的命魂,未來也會有很多事交由謝舟來辦,所以,她和沈廷鈞的關系沒有對他隱瞞。謝舟知道后,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你把斂息訣給他了?”坐上車子,沈廷鈞以前頭謝舟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他自身修煉的心法太差,境界又低,不把斂息訣給他,恐怕連個入氣的小修士都瞞不過?!?/br> 沈廷鈞的目光從后視鏡中對上了謝舟的雙眼,后者從上面看到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沒有一絲情感波動,看過去就像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潭,而周圍環(huán)繞的只有黑色。 謝舟猛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握著方向盤的手,手心全是冷汗。他克制住心底升起的心悸,凝神看向前面的馬路。 沈廷鈞這才漫不經(jīng)心地從后視鏡上離開,側頭看向白棠,對方勾著唇角,表情了然。不由放柔了表情笑了起來,“這你倒不必擔心,我瞧那兩派的修士只怕也沒有望氣訣這東西,只要他不動手,他們就不會知道。” 謝舟聽得心里一緊,他怕白棠會把斂息訣收回去。斂息訣這秘法,沒有的時候不覺得,學了以后才知道擁有一門斂息的秘法做起事來有多方便。只要不在動手的情況下,他可以如入無人之地地在云霄宗任何地方查探資料。 至于,如何把他記在腦海中的秘法收回去,謝舟對白棠的手段沒有任何懷疑。 謝舟的這點小心思,在兩人元魂強大的感知下一目了然。白棠知道這是沈廷鈞的故意為之,而目的不是敲打,也不是震懾,不過是不喜歡她在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身上放太多心思。她便笑著沒有接他的話,轉而對謝舟問道:“到駐地需要多久時間?” 謝舟暗中松了口氣,“那邊都是山路,只能開到山腳下,大概要開一個半小時?!?/br> 白棠往窗外看了一眼,沈廷鈞在旁邊輕聲地問:“累了?” 白棠回過來睨了他一眼,這一路都是坐的交通工具,她又是筑基期的修士了,怎么會因為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就感到累。只是看到沈廷鈞調整姿勢,一幅讓她靠在肩膀上小睡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這是從哪學來的?” “如果不是時間不方便,我還想和你一起試試電視上的逛街、看電影?!鄙蛲⑩x靠著她的位置坐近了一些,“約會這個詞,我覺得還不錯?!?/br> 白棠失笑,最后還是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過去。身體一貼近,沈廷鈞就順起了她的長發(fā),順著順著,語氣上有了一絲淡淡的嘆惜:“這次走得匆忙,忘了給你帶幾支玉簪過來。”她同其他的女修士素來不同,不愛戴多幾樣華貴或是精美的頭飾,一頭青絲總是一只玉簪盤定。那些年,若不是他堅持,只怕頭上的玉簪也會素雅簡單到極致。 他一說,白棠也就想起了對方送她的那些粗看素雅,細瞧就精致得不行的發(fā)簪,眼里多了幾分溫柔。哪怕和她斷絕了師徒關系,隔上一兩年,總會派人將他新制的發(fā)簪送來。“這里的人都不用這個,你便是送我一打,我也戴不上?!?/br> “回去了,自然用得上?!?/br> “那就等回去了,你再送我?!?/br> “好?!?/br> 兩人說得隨意,謝舟在前面聽得心神靜不下來。他原本就是極為聰慧的人,不然也不會只憑一介散修留下來的功法和幾塊靈石,就能自學摸索到入氣。兩個人的對話,粗粗一聽似乎就是些家常閑聊,但是仔細一琢磨,里面透露出的消息簡直驚人。 謝舟不敢相信,然而,他和正派修士受到的教導不同,他得到的傳承除了一本心法,一些靈器靈石,還有一本對魔修的小介紹,都是千魔老祖耳聞得來的,是真是假,謝舟也不知道。但是,里面提到的一個比較特別的手段,對他而言極具誘惑力——奪舍重生。 如果知道這種手段,那等于他就多了一條命。 而現(xiàn)在,謝舟從他們的話里聽出了兩個信息,其一,沈廷鈞以前用的不是這具身體;其二,兩個人是從其他地方來的,那里可能會有大批的修士,而且環(huán)境資源上,和這里大不相同。 可這可能嗎?謝舟回想起白棠年紀輕輕卻擁有的手段,沉默了。 到了目的地的山腳下,白棠睜開了閉著的眼。走下車,她就感覺到了這里的不同,不但有靈氣的波動,還有陣法的波動。 白棠能夠感覺到的,沈廷鈞當然不會感覺不到。他走上前和她并肩,垂下的手手指微動,少刻,開口道:“在正東南方五百米。” 謝舟剛剛邁下車的腳步一頓,對方說的位置正是他上次得到的正確方位?!按笕苏f的沒有錯,那一處便是丹門的駐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