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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教廷的可靠性,主教連吹帶捧地夸了一圈天堂券的暴利,最后公爵十分滿意地放下了茶杯:“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br> 他起身離開,主教忙不迭地送他,被公爵在門口拒絕。他獨自走到教廷的庭院,順便回頭看了一眼那恢弘的教堂,玻璃是新?lián)Q的,窗臺四周的包邊都刷了層金漆,看起來又神圣又奢靡。 公爵不動聲色地回神,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裝飾戒。在他耳邊,立即出現(xiàn)了方才主教尖銳而諂媚的聲音,仿佛主教正站在他面前一般。 圣子殿下自創(chuàng)的留聲術(shù),還挺好用的。 公爵收了戒指,雙眼微瞇,心情愉快地跨出了庭院大門。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正在教皇城周圍的城市里默默發(fā)生。舊派教廷高層與貴族們驕傲地吹捧著他們即將上位的新圣子,一道道或囂張、或諂媚的聲音,肆無忌憚地拿著天堂券的事情說笑,卻不知道他們的每一句言語都已經(jīng)被收錄進了那些小小的物件中。 而在此時,教皇城已經(jīng)是一片人海。 每年的圣光節(jié),教皇城中都會舉行由教皇主持的典禮,所以會有無數(shù)大陸各地的民眾專門前來教皇城中過節(jié)。即使明天才是圣光節(jié),教皇城中的旅館已經(jīng)人滿為患。無數(shù)的白金色裝飾在房屋、車馬之上,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關(guān)霖站在旅館房間的窗邊,默默看著川流不息的長街,眸子里看不出情緒。 路域到底是有點擔心的,畢竟關(guān)霖已經(jīng)三年沒有回來過了,教皇城雖然給他留下了無數(shù)不好的記憶,但也畢竟是他長大的地方。 想了想,路域從兜里掏出了一塊奶糖,剝開糖紙,將糖塊塞進了圣子殿下嘴里,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看什么呢?” 關(guān)霖嘴里含著奶糖,并沒有立即咬,他喜歡讓糖在嘴里慢慢融化的感覺,所以說話也含糊不清:“那里。” 他的手指在窗邊點了點,路域還沒來得及感慨他家殿下的手真是賞心悅目,就發(fā)現(xiàn)關(guān)霖的手指又換了個地方,連忙追著看過去。 關(guān)霖一連點了好幾個地方,最后總結(jié)道:“我們安排的人,就在這些地方?!?/br> 路域頓時明白過來他在看什么,不禁失笑。 關(guān)霖比他想的還要理智得多。圣子殿下心里清明得很,并不是會被過去那些淺薄感情牽絆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他也會先清醒地完成所有他應(yīng)該做的事情。 這樣的關(guān)霖,從來就不需要他人過多擔心。 次日,圣光節(jié)。 還在白天,就有漫天的煙花一個接一個地在天空中炸開,金色的彩條飄動,光明元素鋪天蓋地,每一個經(jīng)過身在其中的人,都感覺自己仿佛從內(nèi)而外被光明元素洗滌,毛孔都舒張開來,從頭頂舒服到了腳趾尖。 而在教皇城中央,那座足足上百米高的教皇宮殿,時隔一年地打開了大門。 教皇身披華麗而神圣的長袍,頭戴冠冕,藍色的晶石閃閃發(fā)亮。 他已經(jīng)年近半百,但看起來仍如同一個三十余歲的青年人,白金色長發(fā)在腦后束起,只有笑起來時,眼角才會浮起淡淡細紋。 宮殿前不遠處,是一張石砌的巨大的祭祀臺,紅毯從宮殿門口一直鋪到祭祀臺的石階之上,而以祭祀臺為中央,擴散出去的街道與空地之上,虔誠的人們歡呼著、激動著,擁抱著天上落下的光明元素,用極為熱切的目光緊緊注視著教皇的身影。 “光明神的信徒們。” 教皇的聲音由擴音法術(shù),從祭祀臺上傳去了教皇城的每一個角落:“今日,是偉大的光明神殿下的誕辰。我們一直都沐浴光明神的恩澤,所以才能對抗惡魔,如此幸福地在大陸上生活,因為光明神的存在,我們的生命不再迷惘……” 兀長的開場白念完,教皇的微笑忽而收斂,眉眼間浮現(xiàn)出了淡淡的悲憫: “三年前,由于一場惡魔制造的意外,我們失去了親愛的圣子殿下?!?/br> 這三年來,關(guān)于人類圣子的流言層出不窮,有人說他已經(jīng)死在了惡魔手下,有人說他背叛了人類,也有人說他正在某一個地方養(yǎng)傷,只是失去了記憶,言之鑿鑿像是自己真的見過。 而教皇在這三年中,從來沒有對圣子的失蹤作出什么解釋,眼下這句發(fā)言,算是親自給圣子蓋了一個“已身亡”的戳。 人群中議論紛紛,但反駁的聲音倒是幾乎沒有。畢竟是教皇殿下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更何況這都過了三年了,如果圣子真的沒死,為什么一直不出現(xiàn)呢? “我們對此深感悲痛,但教廷不能沒有繼承人……”教皇的笑容又漸漸浮起,“所以,經(jīng)過主教會議的選舉,我們最終確定了新的教廷圣子。為了選舉的公平,我并沒有參與,但他還是以絕對的優(yōu)勢,獲得了圣子的身份,也是眾望所歸。” “他是我親愛的孩子,卡……” “等一下等一下——他能贏得選舉難道不是那天開會的都是舊派的主教,好幾個新派主教都因為身體抱恙,沒能及時回教皇城?冕下,您這可是徇私舞弊啊。” 突兀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同樣使用了擴音法術(shù),教皇的眼神驟冷,目光如刀刺了過去:“……何人喧嘩?” 只見一個黑發(fā)黑眸的青年人坐在不遠處的房頂,懶洋洋笑著:“而且,誰說你們的圣子殿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