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這個決定之后，他就騎車回家，結(jié)果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什么都看不清，比較倒霉的是，走到半路上的時(shí)候，因?yàn)槁访婵部啦黄?，電動車震了一下，車燈居然滅了?/br>
    黑燈瞎火的，他趕緊下了車拍了拍車頭，車燈又亮了?？墒莿傭T上去走了一會兒，車燈又滅了。

    他只好又下去拍了拍。

    就這么兩三次之后，他氣的往那車頭上踹了一腳，這一腳下去，沒想到這車子也傲嬌了，居然徹底不亮了。

    王語推著車子往前走，黑乎乎的，周圍的墳頭讓他心里怯怯的。

    他這才剛出縣城，離大楊樹村，還有三十多里地。

    就這么推著回去，又是大半夜的，實(shí)在不現(xiàn)實(shí)。

    他不得已，只好給王東打了一個電話。

    他把情況給王東說了一下：“你能不能來接我，我車燈不亮了，沒法騎?！?/br>
    “你現(xiàn)在在哪兒？”王語往周圍看了看，周圍黑乎乎的，他只知道他在一條小路上：“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是條小路，我想抄近路，就拐了一下，沒從大路上走?！?/br>
    “你在那兒等著，我開車過去，你鑰匙看見車燈了，就給我打電話?！?/br>
    “哦?！蓖跽Z掛了電話，就把電動車往旁邊一停，自己在路邊站著。

    天氣還是熱的，田間的熱氣更大，散發(fā)著一股泥土的味道。他也不敢玩手機(jī)，因?yàn)樗率謾C(jī)的亮光會暴露他，那樣他就是別人的目標(biāo)了，或者別的“鬼”的目標(biāo)。

    可是等人的心情是很容易浮躁的，他左等右等，都沒見王東來，看了看時(shí)間，才過去了二十分鐘。他有點(diǎn)犯怵了，怕撞見鬼。

    說實(shí)話，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無神論者，也不信什么鬼神，可是人站在這荒野地里，居然就害怕了。

    所以當(dāng)他看見車子的燈光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沒辦法用欣喜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趕緊跑了過去，跑過田野地，大聲喊道：“王東，王東！”

    車燈照亮了他，他興奮地跳了起來，揮舞著雙手。車子在他前頭聽了下來，趕緊跑了過去：“東哥……”

    結(jié)果他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四十來歲，留著絡(luò)腮胡。警惕地看著他。

    王語尷尬的說不出話來，訕訕地笑了笑，一張臉通紅：“不……不好意思，認(rèn)錯人了，認(rèn)錯人了……”

    那司機(jī)也沒理他，開著車就走了，倒是他一個人在那兒站著，半天了臉上還是熱的。

    遠(yuǎn)遠(yuǎn)地又來了一輛車，這一回他就長了心眼，在路邊站著，看著那輛車越來越近。

    車子在他前頭停了下來，王東從車?yán)锍鰜?，叫道：“王語?！?/br>
    王語那一刻，真說不出來自己是個什么心情。

    “你怎么才來？”他語氣還帶著埋怨。

    “也是想抄近路，想著能快點(diǎn)，沒想到有條路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只好又折了回去?！蓖鯑|說著，朝周圍看了一圈：“電動車呢？”“在那兒……”他指了指遠(yuǎn)處的一條小路。

    “你上車吧，我去推?！?/br>
    王語就上了車，等上了車，他才有了安全感。他透過玻璃往外看，看見王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他想，王東應(yīng)該是不怕鬼的，陽氣重。

    王東把車子推了過去，打開后車廂把電動車塞了進(jìn)去，車廂蓋不住，就只好開著。王東上了車，問說：“這都天黑了，你怎么又跑出來了？”

    “心情不好，出來透透氣。”

    車燈的照耀下，王語的額頭微微冒著汗光，那鼻梁卻特別光滑，他人長的白凈，這樣的燈光下看著更白凈，有很細(xì)膩的質(zhì)感。王東問：“是因?yàn)槲颐?？?/br>
    “嗯？”

    “心情不好，是因?yàn)槲颐?？”“有一點(diǎn)吧。”王語說著，忽然嘴角笑了出來，說：“不過你這么老遠(yuǎn)來接我，我原諒你了。”

    王東把車子掉過頭來，沒有說話。

    王語覺得有一點(diǎn)尷尬，他想他的玩笑可能開的有些過火了，男人常常有一些自以為的小幽默，但是別人聽到耳朵里，可能并不覺得那是個幽默。

    于是他就說：“我出來，是因?yàn)橄胨湍阋粋€生日禮物?！?/br>
    王東果然愣了一下，扭頭看了他一眼。

    “你想不想要？”

    王東當(dāng)然想要，他有些受寵若驚，嘴巴動了動，一時(shí)說不出什么話來。

    王語還故意捉弄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唉，你不要就算了，算我白跑一趟?！?/br>
    “你要送我什么？”王東開口。

    王語往椅背上一靠，笑著側(cè)過頭來，他枕著椅背，非常懶散的樣子，卻帶著一種不經(jīng)意的吊兒郎當(dāng)?shù)男愿校骸澳阆胍裁?？?/br>
    王東覺得王語這是在引誘他，喉嚨動了動，說：“……也沒什么想要的。”

    王語就笑了，是很愉悅的那種笑，王東卻有些窘迫了，問說：“你笑什么？”

    “讓你有個期待，要送你件禮物，只希望到時(shí)候，你別嫌棄?！?/br>
    王東怎么會嫌棄，這一路上他的心都跳個不停，他時(shí)不時(shí)地扭頭去看王語，王語卻只顧著低頭玩手機(jī)，在那兒看新聞。

    王東心里有些矛盾，他想把車開快點(diǎn)，早點(diǎn)看到王語的禮物，可又想開慢點(diǎn)，這樣就可以跟王語，相處的更久。

    “這個人真該千刀萬剮了……”王語看著手機(jī)，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抬頭對他說：“這社會上人渣怎么這么多?！?/br>
    “怎么了？”

    王語就把手機(jī)上的一條社會新聞讀給他聽：“你說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

    王東想了想，說：“人性本善吧？”

    “我覺得是人性本惡，大學(xué)的時(shí)候我們班還為這個問題舉行過辯論會，我還辯贏了呢?！?/br>
    王語說著就笑了：“我這人可怕不可怕？”

    王東愣了一下。

    “我覺得人性本惡，你不覺得我心底陰暗么？”王東看王語那么嚴(yán)肅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來，搖搖頭，說：“不覺得，我就覺得你可愛?！?/br>
    王語本來還挺嚴(yán)肅的表情，一聽這話就變了味兒，躺回去抿了抿嘴角，終于沉默了。

    他們到了家，王語就叫王東進(jìn)來。他去屋里桌子上拿了自己的手表過來，遞給他說：“吶，祝你生日快樂?！?/br>
    “這不是你的手表么？”王東見他戴過兩次。

    “嫌棄是二手貨，不要？”“不是……”王東解釋說：“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不需要你給我這些……”

    “給你你就拿著?！蓖跽Z往他手里一塞：“戴戴看?！?/br>
    王東只好把那只表戴上了，自己看了看，抬頭看向他：“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謝謝。”

    “不客氣……”王語把手插進(jìn)褲兜里，說：“你喜歡就行。”

    夜風(fēng)徐徐地吹著，旁邊屋子里傳出電視機(jī)的聲音，不知道他大伯母看的是什么苦情劇，里頭的女主角已經(jīng)在很凄慘的哭。王東把那塊表取下來，放進(jìn)了口袋里，說：“我會好好保存。”

    “不是讓你保存的，是讓你戴的。最后再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心想事成。行了，你走吧?！?/br>
    王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外走，王語要鎖門，就跟著去送他，結(jié)果走到門口的時(shí)候，王東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他。他忽然捉住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什么也沒說，也沒等他說話，扭頭就走了。

    倒是王語有些發(fā)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本來想發(fā)火的，看著王東走遠(yuǎn)了，笑了出來。

    就是親個額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王東……”他忽然叫住他。

    王東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聽見他叫他，就回過頭來。

    王語勾勾手指頭：“過來?！?/br>
    王東愣了愣，可還是很老實(shí)地走了過來，走到他跟前的時(shí)候，氣息都有些不穩(wěn)了，好想知道王語要給他一些福利嘗嘗。

    王語說：“你閉上眼?！?/br>
    王東嘴角動了動，終于還是將眼睛閉上了。

    王語就踮著腳親了親王東的嘴唇，轉(zhuǎn)瞬便離開了，好像根本就沒有親到。

    王東睜開眼睛，看著王語。

    王語的表情，居然是有些傷感的，看著他，說：“咱們以后，做好兄弟吧，行不行？我真覺得你好，不想失去你，可是做情侶沒有辦法，這是我的真心話，不是想傷害你。你要覺得行，咱們就還這樣，你要覺得不行，為你為我為大家，都別再見了?！?/br>
    王東的心想是在坐過山車，一會兒飛到空中，一會跌落到谷底，什么滋味都有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這意思，我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剛才那個吻，就算給你的最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慰藉，你要是不同意，以后就別跟我說話了，我跟大伯說，就說咱們吵了一架，老死不相往來，反正不是親兄弟，不說話的也有的是?！?/br>
    他覺得王東有些激動了，激動的王東他惹不起，只好往后退。王東卻走了過來：“你逼我？”

    “我沒逼你?！?/br>
    “你逼我?！蓖鯑|說著逼近了他，眼圈帶著紅血絲。

    王語有點(diǎn)緊張，也重復(fù)著自己的那句話：“我沒逼你?！?/br>
    他退無可退，靠在了墻上。王東兩只手包圍住扶著墻，強(qiáng)壯高大的身體像一堵墻圍住了他，逼迫著他。

    第89章 當(dāng)我老了

    在這關(guān)鍵時(shí)刻，一個路人拯救他，遠(yuǎn)遠(yuǎn)地有人走了過來，王東回頭看了一眼，王語趁機(jī)就跑了，直接跑進(jìn)了院子里面。

    他真的被剛才的王東嚇到了。

    王東并沒有追上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隔著門看著他。

    不，應(yīng)該說是在盯著他。

    王語被他看的發(fā)毛，渾身不自在，直到王東轉(zhuǎn)身回去，走的很遠(yuǎn)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聽見王東隔著墻頭叫他，他迷迷糊糊醒過來，有起床氣，不大想起來，就索性蒙住了頭，結(jié)果他大伯母就來叫他，說：“東子喊你呢，可能是有什么事，你起來吧?！?/br>
    王語猛地坐了起來，撓了撓頭，穿著個大褲衩就走了出去，打開門，沖著墻頭那邊的王東吼道：“大清早讓不讓人活了？”

    “起來，跟我一塊出去?！?/br>
    “不去?！蓖跽Z瞇著眼，陽光強(qiáng)烈，讓他看不清楚，王東就說：“怎么著，你還讓我親自去請你？”聽那語氣，已然已經(jīng)帶了威脅的味道。王語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把門給關(guān)上了，就在關(guān)上的瞬間，他就見王東直接從墻上縱身躍了過來。

    擦，就算仗著你是特種兵，練過幾下子，也不用動不動就跳過來吧。王語嚇得“咣當(dāng)”一聲把門給關(guān)上了，趕緊插上門栓，在里頭緊張地喊道：“你干嘛，你想干嘛！”

    王東拍了拍門：“你起不起？”

    “不起！”

    結(jié)果他的話音剛落，門就“咣當(dāng)”響了一聲，這下王語就受不了了，他臉皮薄，不敢在他大伯母跟前鬧出太大的動靜來，只好趕緊說：“我起，我起還不行么，你等一會！”他的語氣也是兇的，趕緊套上衣服，然后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