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江衾看著他微閉的眼眸,和輕輕顫抖的睫毛,江衾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頰透著緋紅,一時之間,心頭竟如擂鼓般,聲聲入耳,幾乎要蓋過倆人的鼻息聲。 江衾心頭浮上了一個她覺得好笑又覺得感動的念頭。 哪怕他表現(xiàn)得氣定神閑,云淡風輕??墒?,她還是看得出他沒有面上那般平靜。 因為,這是他的初吻。 江衾的另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回應著他的吻。 他的身體一僵。 睜開眼的那一瞬,撞進了江衾的眼眸里。 四目相對,江衾忍不住笑開,故意調侃他,“誰的心跳聲?” 明明還吻著,兩個人卻都忍不住笑場。 江衾靠在他懷里,將他拉近了些,靠在他胸口,聽著他咚咚的心跳,紊亂躁動,笑開,“好大聲?!?/br> 程曦珩垂下眼眸笑,抵著椅背的手緩緩落在江衾的肩頭,笑得無奈又寵溺。 車子在路中央行駛。 程曦珩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抓越緊,他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剛剛那個吻雖然短促,卻叫他忘乎所以,激動得身心都幾乎要漂浮到了半空中。 快要奔三的人了,卻像情竇初開的小子一樣,想即刻跑到一個空地上一口氣奔跑三千米來釋放內心的喜悅和快感。 要不是顧及到車上還有江衾,他可能會在高架橋上來一次急速飆車。 他太開心了,開心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相比程曦珩的坐立不安,江衾則一路都刻意扭著頭裝著在看車外的風景。 ——導致,路程走不到一半,脖子就酸痛得厲害。 江衾按著自己的頸部,邊走邊用頭繞著脊柱打圈,一時間失去平衡,落入走在后頭的程曦珩的懷中。 隨即,一只火熱guntang的手也跟著爬上了她的頸部,動作又輕又柔,“你剛剛差點把自己的頭往后對折了,能不疼嗎?” 江衾收了手,挨著他往樓道里走,狡辯道,“我這是職業(yè)病……” “我知道?!背剃冂褫p輕捏著她的后脖,替她放松頸部,“所以特意學了這手法,待會兒回去給你放松放松。” 江衾抬起頭看他,他眼里滿是認真,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原來,他早就注意到她有頸椎病。 一時間,除了感動,江衾找不到第二個詞匯,看著程曦珩的眼眸,竟然泛起了水波,燈光折射,顯得波光粼粼,含情脈脈。 程曦珩看在眼里,輕啟薄唇,“傻瓜?!?/br> 28號轉瞬即至。 江衾有點舍不得程曦珩,尤其是臨近機場,這種離愁別緒更加刻骨。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眷念和不舍,七年前離家,她帶著憤恨和不甘,帶著委屈和埋怨,帶著害怕和恐懼,卻沒有一絲不舍眷念。而在美國的那段時間,她沉迷于設計之中,幾乎沒有與人深交。 而這一次,她只覺得心口積壓了太多,沉得她緩不過氣來。 程曦珩替她排隊托運行李,她站在隊伍的最后端,看著他頎長的身影,眼眶竟?jié)駸崞饋怼?/br> 愛情于她,早已是海市蜃樓,是她所不敢奢望的。 始料未及的是,在她荒蕪的人生中,程曦珩出現(xiàn)了。哪怕這不是愛,她也早已非他不可了。 而她一開始的初衷,僅僅只是渴望他給的溫暖。原來人是這般貪心,哪怕是她,她也制止不了自己這貪婪的欲望。 她看著他走回來,步伐堅定。 “路上小心,下飛機給我打電話。”程曦珩把機票放在她的手心,似有千言萬語,卻歸于沉默。 江衾握著機票的手,越攥越緊,迎上程曦珩的眼神,一直以來壓抑在心頭的不舍和不安終于噴薄而出,她撞進了他的懷里,聽著他雄壯有力的心跳,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要把握住眼前這個人。 無論如何。 “你要等我回來?!彼种械臋C票,一字一頓地開口。 那一瞬間,她想到了裴翊臣惡狠狠地盯著她的模樣。十五天,足夠他來對付她的。 她自身是不怕的,也不在乎,唯獨怕他,信了裴翊臣的猜忌和揣測,棄她而去。 “不管發(fā)生什么?!苯劳顺鏊膽驯?,看著他,再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看著他,懇求道,“程曦珩,你不要不要我。” 聽到她的承諾,他本就激動。再加上這楚楚動人,小心翼翼的模樣,叫他頓時失了心神,“傻瓜?!背剃冂裎罩氖?,他從未想過得到她的青睞,一直以來,他只想著付出,刻意不去尋求回報,他早就認定她不愛他。 可此刻,程曦珩心下五感陳雜,幾乎脫口而出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只要你要,我就一定在?!彼麑⑺龘нM懷中,那力道不加克制,幾乎要將江衾按進他自己的懷中去。 他激動,他開心,他等了這么久,她終于給了他同樣的期待。他甚至可以不要她的回饋和肯定,可是她卻意料之外地開了口,她要他等她,她求他不要不要她。 這樣的口吻,這樣的語氣,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可是,他卻更舍不得她走了。 或許是因為這場離別,才催化了她的情感,可是他卻分外舍不得她走,恨不得此刻拽住她,讓她留下來,又恨不得把自己打包扔進行李箱里去,陪她一道回喬城。 可是,她還是要走了。 他不想她走。 程曦珩將江衾拉到柱子后邊,看著她粉撲撲的紅唇,再也忍不住,欺身吻了上去。依舊是不加克制,將所有的不舍和情感都化進這一吻中,吮吸著她的唇瓣,品味著她的芳澤。 前幾日在車上第一次和程曦珩接吻,江衾是慌張的,這七年,她過得如同禁了欲的圣女,突如其來的接吻叫她心慌意亂,甚至本能似的就給了回應。 而這一次,江衾是。 心動。 不該有的情緒一下子浮上心頭,江衾似乎明白了,她一直以為的溫暖和感動,不過是她尋求愛情的借口。 她渴望溫暖,卻并非視之如命,非之不可。 只不過是因為那個人是他。 她的心思太深太沉,以至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顆躁動又蓬勃的心。 江衾踮著腳尖,舌尖靈巧地撬開了程曦珩的牙關,反客為主,攻城略地。 而程曦珩在驚訝中節(jié)節(jié)敗退,而后馬上反敗為勝,逼入江衾的城池之中。他的吻技一躍千里,與前幾日的羞澀和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果然男人都是在實戰(zhàn)中自學成才的,江衾一時缺氧無力,喘著氣軟綿綿地靠在程曦珩身上,“以后不招惹你了?!?/br> 明明是抱怨的話,卻叫程曦珩笑得眉目舒展,“受不了了?” 江衾轉了個身,背對著他,埋怨道,“機場這么多人,也不怕羞……” “羞什么?” “你在寧城好歹也算有頭有臉……”江衾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從未在她面前表露過身份,而他明明聽到了,卻沒有一絲異樣。 江衾看著他,沒有再多做解釋,這才聽到機場的語音提醒,“糟了,到點了!” 最后的分別不是依依不舍,而是在趕飛機的一路狂奔中分開的。 一路狂奔,一路回頭。 身后是她此生不愿放棄的溫暖。 和愛情。 好在最后還是趕上了飛機,江衾在選好的位置前停步,喘著大氣開口,“不好意思,可以讓一下嗎?” 低著頭的男人終于抬起頭,卻是江衾熟悉的臉孔。 他笑著開口,“好巧。”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道,裴同學又名葉良辰? 之前某次失眠想到了很多劇場版片花。然并卵…… 沒有記錄,早上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二十三 江衾轉頭看著窗外的停機坪,刻意不去看身邊的男人。 乘務員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入耳際,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乘客把手機關機。 江衾這才垂眸,拿出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短信—— 安檢過不了,我把垃圾草油放在你行李箱了,頸椎痛的時候可以自己按摩。 垃圾草油是他特意為她尋的良藥,每每她頸椎病犯的時候,只要涂上一點就會舒服許多。雖然只是小小一瓶,可她也深知這藥來之不易,不知道他問了多少人,托了多少關系才拿回來的。 江衾看著屏幕,嘴角一點點挪開,終于扯出一個幸福的弧度。他對她的好毫無節(jié)制,越接觸程曦珩這個人,就越容易發(fā)現(xiàn)他并非表面那般冷清決絕,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真誠,深情。 “阿衾,飛機要起飛了?!鄙磉叺娜俗擦俗菜母觳?,打斷了她的沉思,“該關機了?!?/br> 太過熟悉的聲音,太過真切的口吻,硬生生把江衾從深思中拉回到現(xiàn)實中,長按著電源鍵,直至屏幕亮出關機二字。 關手機,拉上遮陽板,戴上眼罩,準備睡覺,江衾完全不想理會身邊的人。 身旁的人亦是無奈,由著她安然睡著。 一路的飛行都還算平穩(wěn)。 直至飛機撞上氣流,顛簸了一下。 本來只是尋常的一下氣流顛簸,卻嚇得江衾一張臉都白了,抓著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喬緒似乎知道她的癥結所在,抓著她的手背安慰道,“只是氣流,不怕……” 一直到飛機穩(wěn)了下來,江衾的情緒才隨之緩緩穩(wěn)定下來,摘下眼罩,看著喬緒的眼神終于不再冷漠,多了一絲慌張和猜疑。 “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怕?!眴叹w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也溫暖,卻不似程曦珩的手,這一雙手上滿是繭子,粗糙而厚實。 想起程曦珩,江衾才慌慌張張抽回手,干咳了一聲,“我沒事?!?/br> 喬緒看著空落落的手,眉頭忍不住緊蹙,“阿衾,你臉色很難看。” 江衾只是搖頭卻沉默不語,經過剛剛那么一嚇,睡意全無。此刻,她分外思念程曦珩,她想告訴他她其實不敢坐飛機,她第一次坐飛機就遇上飛機故障,在高空盤旋了半個多小時,所有人都在哭,甚至寫遺書,只有她睜大了眼看著窗外的云霧,試圖記住這最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