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再往上一點? 傾城偏著腦袋認真順著他的話往下想。 嘴巴嗎? 只見男人流光璀璨的眸子意有所指地凝著她,傾城立刻自我否定了??此遣粦押靡獾难凵?,一定沒這么簡單。 傾城的目光往下瞟去,小腿再往上一點那是…… 雙目豁然瞪大,雙頰霎時紅得俏生生的。 “混蛋啊蘇墨弦!” 傾城嬌斥一聲,自己已經被羞得不行,拿起雙手將自己的臉也捂住,又羞又惱地斥他,“你怎么變這么壞了?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耳邊,卻響起某人愉悅又得意的笑聲,內里的邪佞之氣絲毫不減。他咬著她的耳垂,笑道:“我這個樣子好長時間了,更壞的事情我都對你做過,只是你如今不記得罷了。倒也無妨,我可以再教一教。” 啊啊??!傾城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來,“王爺?!?/br> 傾城渾身一僵,霎時瞪大了雙眼。 雖然明知道這房子大,管家是揚了聲那聲音才能傳進來,而方才蘇墨弦那些話卻全是在她耳邊低低啞啞地說的,氣息直接拂進了她的耳窩里,情人間的呢噥軟語大抵就是如此了,管家絕不可能聽見??墒羌幢闳绱?,傾城心理上還是有種強烈的暗示:蘇墨弦這是當著第三人的面調、戲她!說了那樣的混賬話! 傾城自己被自己的心理暗示氣得直蹬雙腿。 混蛋啊,她以后還要不要見人了! 蘇墨弦見她羞惱的模樣,整顆心都是軟的,心中愛得越發(fā)的緊了,抬腿將她氣得亂蹬的腿壓住,又將她抱得緊了一些,不讓她亂發(fā)脾氣,這才沉聲問外面的管家,“何事?” 原本通傳這些事都應當由丫鬟來做的,但這睿王府在當年還是公主府的時候,習慣就是養(yǎng)成了這樣,主院里的丫鬟常年被遣得遠遠的,放眼望去想看到一個人影都難。平日里倒是清凈了,但皇親貴胄的府邸總少不得一些重要的事,那就到了為難管家的時候。 通常這個時候都要由管家親自跑來,在院子里扯著嗓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喊一聲。 又以今日尤其為難。 昨夜可是他主子的洞房花燭夜,古語就有說,洞房花燭小登科,*苦短日高起。他卻要在這個日高起上頭來喊一嗓子,真是作孽。 此刻聽他家王爺此刻的嗓音仍舊平靜沉穩(wěn),管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連忙通傳道:“王爺,按禮,今日您要攜王妃進宮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此刻時辰已經不早,皇上遣人過來催了?!?/br> 蘇墨弦目光微斂,片刻后,道:“知道了。” 蘇墨弦凝向傾城,她正睜著眼睛,疑惑又茫然地望著他。 蘇墨弦摸了摸她了頭,笑道:“起床吧,丑媳婦要去見公婆了。” 傾城聽得這話,眼中的茫然瞬間全變成不高興了,“你才丑呢!” 然而傾城的自信在坐到鏡子前面時就變成了遲疑,傾城直直盯著銅鏡里的容顏瞧,瞧了好久。 蘇墨弦緊緊看著她,她眼中的每一個神情他都沒有放過。 只見她這么直直望著鏡子里的人,眼睛也幾乎不眨一下地瞧,那模樣,仿佛一個孩子第一次見得什么稀奇的東西,定要一次看出個所以然來一般。她也不出聲,也不問,就這么自己看著,時而微微蹙一下眉,又像是在思考。 蘇墨弦承認自己承受不了這樣的畫面,他啞聲問:“怎么了?” 傾城蹙了蹙眉,“沒什么。” “嗯?”蘇墨弦俯身在她耳邊,輕輕一個單音節(jié),傾城已聽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從鏡子里望向他的眼睛,有些挫敗,有些無助,“我對這張臉好陌生,我想,我可能把自己的模樣也忘記了?!?/br> 蘇墨弦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傾城緩緩回過頭,面對面地看向蘇墨弦,“蘇墨弦,你說,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毒?我將我自己的臉也忘了,卻還將你記得牢牢的。若不是真真發(fā)生在了我身上,我都不敢相信?!?/br> 蘇墨弦此刻心神里全是**,如一葉扁舟在碧波之上,微風徐來,水波不興,那葉舟卻是無比輕盈,隨風**,愜意愉悅到了骨子里。 其后,蘇墨弦和她說了幾樣事,讓她進宮之時只注意這幾樣便好,別的,全交給他。因受方才那心曠神怡的影響,蘇墨弦對她說起話來眼睛里的情意幾乎都要滴出來了,聲音也是輕憐□□,遇了傾城盯著他的腿走神之際,他又無奈又寵溺地細心再說一遍,讓她務必記牢。 傾城點頭稱好。 只是蘇墨弦一站起身來,傾城又有些神思恍惚了。 蘇墨弦剛剛走了兩步,傾城便將他拉住。 蘇墨弦無奈地回頭,“剛剛不是才保證過,我的腿沒有大礙,今日之事最不要緊的就是腿了。”sk 傾城抬頭望著他,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疼嗎?” 當然,這無關緊要是對他。在傾城心中,這顯然是個大事。 蘇墨弦只能避重就輕道:“這點疼不算什么?!?/br> 傾城立刻將他按回了椅子里,“那你先休息一下。” 蘇墨弦,“……” 他也就走了兩步啊,就要休息一下了? 傾城轉身跑了出去。 蘇墨弦喚她,“傾城……” 傾城頭也不回,“我馬上回來?!?/br> 傾城回來的時候,蘇墨弦目瞪口呆。 蘇墨弦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用得上這個東西。 此刻,傾城笑瞇瞇站在他面前,手邊,一把輪椅。 “我來扶你?!彼笄诘厣锨埃敛贿t疑就抱住了他的手臂,雙眸像是能說話一般,直直盯著他,像是怕他拒絕,又更像是在求夸獎求寵愛。 蘇墨弦,“……” …… 于是,新婚第二日,傳說中大周修為最高深的睿王殿下便是坐在了輪椅上,由他的新婚妻子推著進宮面圣。 ☆、第065章 “這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昨日不還好好的嗎?” 皇后望著那輪椅,只覺得眼睛疼。她蹙眉問蘇墨弦,目光又瞥過了傾城。 蘇墨弦道:“昨日大婚,兒臣心中高興,多喝了些酒,牽動了傷勢,并無大礙。” 皇后抿了抿唇,深深看著蘇墨弦的眼睛。想要給他警示,又不能給他警示。 按林淑兒的說法,蘇墨弦中了下凡聽君的毒,緊接著第二日他的腿就受了傷,這其中絕對脫不了干系。 武帝雖沒有多說什么,皇后心中卻已明白,今日這是鴻門宴。蘇墨弦走在一線之間,一線生死,一個不慎…… 皇后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武帝靜靜看了蘇墨弦的腿片刻,揚聲道:“宣御醫(yī)?!?/br> 不久,兩名御醫(yī)便上來了,依著帝后的意思,輪流為蘇墨弦探脈。之后,兩名御醫(yī)相視一眼,其中一人回稟道:“皇上,娘娘,睿王殿下身體并無大礙,只是腿上舊傷已經發(fā)作,更需小心調養(yǎng),不可沾染濕邪之氣,不可用辛烈之物,不可過于cao勞疲累,切不可再度復發(fā),否則,必定傷筋動骨,后患多矣?!?/br> 武帝神色平靜,今日這兩名御醫(yī)全是他自己的心腹,此刻既同時診斷為外傷,那么就是再診下去也不會診出別的來。然而,他深深注視著蘇墨弦和傾城,心中的懷疑卻沒有絲毫稍減,反而越來越深,越來越多。 林淑兒這個人不足信,但她今日的話,一字一句,全說到武帝心底里,激起了他最深最重的懷疑,且那懷疑瞬間已成長為參天大樹一般,屹立不倒。 傾城聽了御醫(yī)的話,卻是直直盯著蘇墨弦,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里含著笑,待蘇墨弦往她看來,她又是一副“我這么英明你要更加寵愛我”的表情。 某人出門的時候還不想要輪椅呢,現在聽到了吧,不可過于cao勞疲憊。明明腿受了傷,還要忍著疼走路,這就是最大的cao勞疲憊。 蘇墨弦,“……” 武帝揮退了御醫(yī),因著蘇墨弦這輪椅出來的插曲便算結束,兩名宮女端了茶上來,進入今日的正題。 其實奉茶這禮儀還是在普通的大家族中比較受重視,皇家反而是可有可無。這個可有可無的標準以前朝看來就是,得寵的皇子可有,不得寵的皇子可無。否則皇家子嗣眾多,若是個個皇子大婚后都要進宮來見一見,皇上不一定有那個時間還在其次,重點是未必有那個心情。要知道,皇室中多的是父子成仇,相看兩相厭的,能少看一回也是皆大歡喜了。 到武帝這里,其實就更是可有可無了。他統(tǒng)共也就四個兒子,睿王又是皇后嫡子,從這一層面而言是可有的;但武帝作為帝王,擺一擺皇室的冷漠也是可以,更別說他本身并不太注重這些繁文縟節(jié)。所以其實蘇墨弦一早根本沒打算入宮,好在他的心思武帝也懂得,這才在見了林淑兒以后特意派人去傳了口諭。 蘇墨弦從輪椅上站起來的時候,傾城連忙去扶他,殷勤伺候的模樣儼然一個小媳婦。 皇后看著傾城這模樣,心中五味雜陳。若是沒有早上林淑兒那一出,她此刻看到這畫面應該別提有多欣慰了。這可是那囂張的南詔公主啊,她的母妃是南詔王的第一寵妃,手中捏著國庫的鑰匙,這樣一個霸道的公主卻被自己的兒子化成了繞指柔。而自己的兒子顯然也喜歡她,兩人眼神相交,他無奈里全是滿滿的寵溺,他那樣的男人,竟然真的肯示弱地將自己的手放到她手中,任她扶著。郎情妾意,夫妻恩愛,為人母如何能不欣慰? 但想到林淑兒那些話…… 此刻,皇后真是怎么看傾城怎么覺得她眼熟了,心中欣慰是沒有的,坐立難安倒是有許多。 想想當年的傾城可不就是這個樣子?嬌氣高貴的公主,心里就只有一個蘇墨弦。 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 “母后,請喝茶?!?/br> 傾城跪落在她腳邊,笑容里帶著一絲羞赧,雙手奉茶。 皇后神色復雜地盯著她的臉瞧,想起今晨武帝問下凡的話,“這世間可有方法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不用易容,不用毒術,讓人察覺不出?!?/br> 下凡回道:“有,削骨易容?!?/br> 皇后的心跳得又亂又厲害,只見傾城還雙手奉著茶,滿懷期待又有些不解地望著她,這才草草伸出手去接過。 偏偏她此刻心不在焉,手上一滑,茶杯便掉了下去。 皇后愣住,傾城驚呼了一聲,然而極快,眼前一晃,茶杯卻是穩(wěn)穩(wěn)落在了一雙手中。 沒有預期的破碎摔裂,甚至茶水,也未濺出一滴。 蘇墨弦將茶杯放回到傾城手中,凝著她道:“小心些?!?/br> 傾城其實想說,不怪我…… 蘇墨弦又叮囑道:“我們的婚禮,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辜負,知道嗎?” 傾城望著他幽黑深邃的眼睛,心跳的節(jié)律忽地亂了好幾拍,她垂下眸子,避開她的目光,重新向皇后奉茶。 皇后神色復雜地看了蘇墨弦一眼。他明著是在說傾城,其實他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辜負么,是在告訴她,不論這個媳婦她是否滿意,他自己都是喜歡的,否則又怎么在意這細枝末節(jié)? 這一次,皇后再沒有手滑,相反,手心有些緊,有些冷。 奉茶后,便是設宴了。按著武帝的意思,皇后設宴,留睿王和睿王妃在長樂宮中用膳,武帝自然是在的。 皇家的宴,美酒佳肴,沒有一樣不是精美。菜色繁復,色香已足夠讓人心曠神怡。 內侍將最后一道鳳尾群翅擺上,傾城目光微動,桌子底下,手指悄悄往旁邊男人的腿上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