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番外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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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斐的臉色并不好看,他的面上雖是看不出什么來,但心里卻是著急的。時間已經(jīng)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來了那么久,仍是處于下風(fēng),完全受陸遲所制,只能是他指哪兒打哪兒。 他看向了被吊著的于安河,他的身體懸在空中,沒有任何聲息,應(yīng)該是受不住已經(jīng)暈了過去。 他的身體原本就弱,這山間有些冷,這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發(fā)燒。 阿斐一想心里更是著急,他的拳頭緊緊的捏緊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我已經(jīng)都按照你所說的做了,于先生的身體不好,不會對你構(gòu)成任何威脅,你先把他放下來?!?/br> 陸遲的防備心強(qiáng),他并不敢做出任何激怒他的事兒來。 陸遲唔了一聲,看了看就如一只人形大風(fēng)箏的于安河,唔了一聲,握著手中的酒瓶說道:“我最講信用了,我記得我們好像不是那么談的。中途就讓我放人,這好像不太妥當(dāng)吧?” 他最講信用了?這簡直就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但阿斐卻無法反駁。 陸遲將酒瓶放了下來,又看了看時間,說道:“剛才你的人說有事,是不是得再打電話問問?” 他的時間是緊迫的,馬上就要天亮。在天亮后他要想走就多了些難度。 阿斐看了他一眼,拿了手機(jī)撥通了手底下的人的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很快就被接通了,他們應(yīng)該是在車中,還能聽到車子的聲音。 阿斐并不繞什么彎子,直接就開口問道:“人帶出來了嗎?” “帶出來了,但出來時不小心被發(fā)覺了,那邊追得緊。我正在甩脫他們。斐哥,要把人送到哪兒?”電話那端的人聲音是緊張的。 阿斐沒有回答他的話,看向了陸遲。 陸遲并沒有說人該送到哪兒,收起了臉上的懶散之色,開口吩咐道:“讓老爺子聽電話?!?/br> 阿斐將陸遲的電話轉(zhuǎn)述了。 電話那端的人說了句讓等一下,里邊兒很快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多時陸老爺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虛弱的叫道:“阿遲?” 他的語氣里帶著遲疑。 陸遲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聲音也不再那么冷硬,開口問道:“您還好嗎?” 電話那端陸老爺子的聲音有些虛弱,說道:“還好。你現(xiàn)在在哪兒?”大抵是因?yàn)椴艅偙痪瘸鰜淼木壒?,他的聲音里帶了些驚慌。 “您不用管我在哪兒,他們會將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到時候會有人接應(yīng)您。我稍后會去和你們會合?!标戇t說道。 也許是察覺到了陸老爺子聲音里的驚慌,他的語氣中帶著安撫,說完又說道:“母親那邊您不用擔(dān)心,我會安排好?!?/br> 他讓救的時候并未讓去救他的母親,這時候提起來是有些突兀的。阿斐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他的視線犀利的看向了陸遲,下意識的捏緊了手里的手機(jī)。 電話那端的陸老爺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沉默著久久的沒有說話。阿斐的手心里出了些汗來,他的心里雖是著急,但卻什么都做不了。他渾身戒備著,一旦于安河有任何異動,就往于安河所在的方向沖過去。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電話那端才傳來了陸老爺子的聲音,他開口說道:“好,你的安排我放心。” 兩人應(yīng)該是在對暗號一類的,聽到這話陸遲顯然也松了口氣兒。他又低低的說了句讓陸老爺子照顧好他自己,然后示意阿斐掛斷電話。 阿斐按照他的吩咐,很快就掛了電話。他的心全系在了于安河的身上,剛要開口問陸遲能否將于安河放下來了,但不經(jīng)意的往任念念所呆的那門口看去,卻發(fā)現(xiàn)被捆丟在門口的任念念,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不在門口了。 他的心里一驚,立即就看向了樓上的陸遲。他剛才完全就沒有想到任念念,不知道陸遲是用什么機(jī)關(guān)將她弄放哪兒了,還是被人給帶走了。 陸遲剛才顯然也是故意的要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察覺到他的視線便與他對視著。整個人看起來平和不少,開口說道:“斐哥果然守信用?!?/br> 從過來開始,他就像是陸遲的一傀儡似的?,F(xiàn)在于安河還沒能救下來,就先折了一個任念念進(jìn)去。他是焦躁的,按捺著沖動,冷冷的說道:“現(xiàn)在能將人放下來了嗎?” 陸遲笑了起來,往于安河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急什么,你們于先生現(xiàn)在在上面和在下面都是一樣的。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什么感覺都沒有?!?/br> 他說著笑了一聲,聳聳肩。看著說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阿斐不等他再說話,就冷冷的又說道:“有什么要求一次全說出來。你別忘了,你父親現(xiàn)在也在我手里?!?/br> 陸遲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他竟然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笑,說道:“你現(xiàn)在是在威脅我?” 阿斐并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陸遲的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抹玩味,拍了拍手掌,說道:“斐哥是在提醒我,你們隨時可能會背信棄義?”他說著視線再次的落到了于安河的身上,接著說道:“我勢單力薄,看來什么時候放于先生下來,我還得好好想想?!?/br> 原來他是在這兒等著他。 阿斐氣得咬緊了牙關(guān),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想怎么樣?” 陸遲笑了起來,點(diǎn)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說道:“我不想怎么樣,放心,只要我父親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會讓于先生下來。” 他這話說得頗為意味深長。 阿斐從牙關(guān)里吐出了卑鄙兩個字來。 陸遲絲毫不以為意,挺享受的抽著手中的煙。時間慢慢的過去,天邊漸漸的在泛起了魚肚白來,預(yù)示著天快亮了。 陸遲時不時的都在看著時間,在他一連看了五六次時間后,他的手機(jī)響了起來。電話應(yīng)該是他那邊的人打來的,他看了一眼之后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句什么,他簡單的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阿斐這下不待他說話,就開口冷冷的說道:“人已經(jīng)送到了,你現(xiàn)在可以將于先生放下來了?!?/br> 陸遲的臉上帶著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急什么,都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了,想必你也不會在乎多等這會兒?!?/br> 人已經(jīng)到了,他想必是準(zhǔn)備閃了。阿斐一見到他這樣子就著急了起來,咬牙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陸遲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兒來,說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我現(xiàn)在將人放了,我怎么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別的埋伏?我怎么保證我自己安全的離開這兒?” 原來鬧了半天,他不過是在逗著他耍。 阿斐的臉色難看至極,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找死!” 陸遲就跟瘋了似的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道:“找死的不是我?!彼f到這兒深深的看了阿斐一眼,說道:“你以為我傻么?我不說你還真當(dāng)你自己是獨(dú)自過來的了?”他說著摸出了一遙控器來,嘆息著說道:“是你先不守信用的,怪不得我。” 阿斐看到他手里拿著的遙控器,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來,“你敢!” 陸遲吹了一個口哨,說道:“沒我不敢的事兒。這炸彈,你們于先生身上有,這小樓周圍也有。所以,請你讓他們別輕舉妄動。我怕我會不小心手滑,到時候,你們于先生可就尸骨無存了?!?/br> 這一局他簡直就是完勝,說著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阿斐咬破了舌尖,口中一股子的血腥味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最好別落在我手里?!?/br> 陸遲是笑吟吟的樣兒,說道:“我運(yùn)氣一向不錯。從現(xiàn)在起,你最好站著別動?!?/br> 有了那遙控器在手,他倒是大搖大擺的。先是到了樓下,指揮著阿斐將他面前的一箱子現(xiàn)金丟給他。 阿斐剛將箱子丟給他,院子里忽然冒出了刺鼻的濃煙來。像是要給他一點(diǎn)兒教訓(xùn)似的,阿斐剛要撲往屋子里邊兒,他的旁邊兒砰的一聲爆炸開來。 雖是有一條手臂受了傷,但長時間處于危險之中,他早已有了本能的反應(yīng),翻滾到了一旁。 爆炸是經(jīng)過改良的,只炸起了土來,威力并不是很大,他沒有受任何的傷。 他從地上爬起來,在煙霧中馬上就沖往樓上。但才剛邁出步子,想起陸遲所說的炸藥,他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來,摸出了手機(jī),顫抖著撥出了電話,對著電話那端的人吩咐道:“馬上帶人過來。于先生的身上可能被綁了炸藥。” 他的聲音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電話那邊的人應(yīng)了一句是,小樓下仍舊是濃煙滾滾,阿斐掛掉電話,剛要往院子里沖,一聲更大的爆炸聲響了起來。 這次的爆炸沖擊力大,他被氣流沖出去老遠(yuǎn),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于先生?!彼祮∷毫寻愕呐叵曧懫饋?,被淹沒在了爆炸的余聲中。他再也承受不住,匍匐在地上一口水噴了出來。 身上不知道哪些地方受了傷,他一時竟然站不起來,瘋了似的一點(diǎn)點(diǎn)的往前爬著。爆炸的濃煙沒多時就散去,那座小樓哪里還存在,已被夷為了平地。哪里還有于安河的影子。 他確實(shí)不是一個人來的,下邊兒埋伏著唐堯派來的便衣警員,等著一行人沖上來,就只看到阿斐跪在一片廢墟中,身體匍匐著,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來。 這變故是突然的,跟來的人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手忙腳亂的打起了唐堯的電話來,請求指示。 陸遲是早準(zhǔn)備了三輪摩托車的,車子穿梭在一條小道上,聽到小樓的方向傳來的爆炸聲,他不由得一愣,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一枚子彈就射了過來。他想躲避已來不及,子彈穿過了他的胸膛。 他能聽到胸膛里有血汩汩流出來的聲音,但在這一刻,他竟然一點(diǎn)兒也不覺得疼,下意識的看向了旁邊兒被他丟在車中的任念念。 她仍舊還昏迷著,一張臉色蒼白。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陸遲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在這一刻竟然剎了車。車子的速度太快,剎車太急車完全剎不住,重重的撞在了前邊兒的大樹上。車中的任念念被顛簸了出來,陸遲也從車上栽倒了下去。 地上的任念念這會兒呻吟了一聲,終于醒了過來。陸遲的嘴里涌出了鮮血來,他是想說什么的,在這會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有訓(xùn)練有素的腳步聲在這一刻響了起來,他想仰天長笑,張開嘴鮮血卻冒得更快。他早算好了一切,細(xì)細(xì)密密的布署了那么久,沒想到竟然還是沒能逃出去。 在這一刻,他身上的戾氣仿佛全都消失殆盡,轉(zhuǎn)頭看向了任念念。 那過來的便衣已經(jīng)將她給扶了起來,利落的摸出了刀子來,替她割去了身上的繩索。也有人朝著他過來,試圖替他止血。 但哪里能止得住,那血冒得很快,他胸前的衣服很快被濕透。在臨死之際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也不想去管這些人是什么時候埋伏在這兒的。他的視線落到了任念念的身上,開口說道:“過、過來。” 他是真的要死了,不過就那么三個字,他也費(fèi)了一番力氣才能說出來。 他雖是罪大惡極,但應(yīng)該是看在他快要死了的份上,竟然沒有人開口說什么。 任念念剛才在昏迷之中,還不知道山上的小樓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她的腳步頓了一下,到底還是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他。 陸遲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說道:“看我、這這樣,是不是挺解恨的?” 他的聲音輕如羽毛一般。 任念念的臉上最初是沒有表情的,最后還是露出了點(diǎn)點(diǎn)悲傷的神色來。只不過她這悲傷并不是給陸遲的,只是出于對生命的敬畏。 她就那么站著看著陸遲,冷冷淡淡的開口說道:“你是罪有應(yīng)得?!?/br> 陸遲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說道:“在這條道上混的,你以為誰能比誰干凈多少?”他這話指的是阿斐。說到這兒,他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沒有任何對不起的人,最對不起的,就只有你?!?/br>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瞳孔有些渙散,嘴角又浮現(xiàn)出了絲絲的笑容來,說道:“我挺喜歡你的,真的?!?/br> 他抬起手來,試圖去摸任念念。 任念念和他的距離雖是只是咫尺,但卻遠(yuǎn)在天涯一般。他的手雖是抬了起來,但卻完全碰不到她。最后又徒勞的滑下。 他也不再去做無用之功了,閉上了眼睛。他喘著粗氣兒,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很快又睜開了眼睛來,看向了任念念,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那段時間里,哪怕是片刻,你有沒有,真心的,將我當(dāng)成是朋友?” 他所說的那段時間,指的是任念念跟在他的身后,討好他的那段時間。 現(xiàn)在算起來,那段時間,應(yīng)該是他們相處得最平和的時間了。他甚至能清清晰晰的記得那時候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他其實(shí)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會將那些細(xì)節(jié)記得那么清楚。 大片大片的血跡已經(jīng)將他身上的衣服染紅,任念念看著他,沒有說話。她的目光中露出了悲傷來,隔了片刻之后開口說道:“沒有?!?/br> 陸遲的一雙眼睛變得灰暗了下來,他想笑的,張開嘴一口鮮血溢了出來,斷續(xù)著說道:“你接近我,果然是有目的的?!?/br> 他說到這兒閉上了眼睛,緩了緩之后又睜開來,說道:“你接近我,是為了他嗎?” 他這個他,不知道指的是誰。 任念念是知道他是誤會了的,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阿斐。但她卻沒有做任何的解釋,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是?!?/br> 陸遲這下笑了起來,他笑不出聲來,只有喉嚨里發(fā)出了嗬嗬的聲音??粗膳聵O了。 好一會兒,他才停了下來,快要渙散的瞳孔看向了任念念,開口說道:“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br> 也許是他臉上的笑意太過詭異,任念念的心里生出了些不好的預(yù)感來。陸遲稍稍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就在,就在剛才,我埋在小樓里的炸藥已經(jīng)爆炸了。他尸骨無存,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喜歡的那位,估計已經(jīng)先在黃泉路上等著我了?!?/br> 說到后邊兒,他臉上的笑容扭曲了起來。 任念念的腦子里有那么一瞬間是空蕩蕩的,隨即目眥盡裂,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嘶啞的不,朝著山上就沖了過去。 她還一瘸一拐的,但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倒在地上的陸遲的視線里。 他的喉嚨里又發(fā)出了嗬嗬的聲音,不知道是悲傷還是有了報復(fù)的快感。握緊的手漸漸的散開來。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平復(fù)了下來,瞳孔漸漸的渙散,周遭的一切和疼痛都像是遠(yuǎn)去,他的視線內(nèi),浮現(xiàn)出了一幕幕過往的畫面來。有的是任念念滿臉諂媚樣兒的,有的則是她孤獨(dú)的喝著酒的。他悲愴的想要大笑,卻是再也笑不出來,眼皮漸漸的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