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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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br> 劉淑琴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看見初語,蒼老的臉上立刻浮起笑紋:“怎么今天回來了?” “過來辦點事,想你了就回來看看。” 吃午飯的時間已過,劉淑琴將盆子放下,把手洗干凈:“吃飯了沒?媽……我給你做點。” 初語點頭:“想吃筍炒臘rou?!?/br> 劉淑琴在廚房里忙活,初語拿了一把小竹椅坐在二層小樓前,逗著家里的小黑狗。 小樓蓋了沒幾年,當初建房子的時候任寶軍就嚷嚷:賠的錢多,一定要建套“高大上”的。 所以跟風建了“小洋樓”。 喬遷的時候,任寶軍樂的合不攏嘴,劉淑琴躲著他們兩個偷偷抹眼淚。老兩口半輩子才住上這么像樣的房子。 可后來呢? 原址那塊區(qū)域被改建成s市有名的避暑山莊,任寶軍拿著拆遷費揮霍大半年,最后在商店里換了一瓶農(nóng)藥。 五年前,初語二十二歲,她真的以為賀景夕只是一個汽車修理工。 那時他在魏一周的店里幫工,經(jīng)常帶著一身機油味。休息時就叼著煙,看到她會露出一個痞氣的笑。 五年前他囂張,無賴,跟現(xiàn)在的深沉大不相同。而她涉世未深,經(jīng)驗尚淺,竟錯把璞玉當頑石。 小黑狗嗚嗚的叫聲讓初語回神。應該是被撫摸的太舒服,用狗頭賤賤的蹭了蹭她的手掌。 “小語過來吃飯?!眲⑹缜僖呀?jīng)把飯菜擺到桌上。 初語洗了手,拿起筷子先夾了一箸筍。 劉淑琴把菜朝她面前推,看她吃的香,不知不覺就笑起來。 “這菜還是您炒的好吃,我就做不出這味來。” 劉淑琴笑:“我都做了多少年了。” 桌上一飯一菜,還有一碗乳白色的魚湯。 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初語的口味劉淑琴了如指掌。 初語喝了一口湯,濃香瞬間縈滿唇齒間。 劉淑琴搓著滿是老繭的手,一邊看初語吃飯一邊跟她說些鄰里間發(fā)生的事。 哪家生娃了,哪家娶新媳婦了,哪家兩口子鬧離婚了。 都是些瑣碎的事,可初語愛聽。 任寶軍去世后,這個家白天黑夜的只有劉淑琴一個人。 初語早就提出要把她接到自己住的地方,但劉淑琴不去。 不想去,也有顧忌。 初語安靜的聽她說,偶爾插上幾句話。 “上面徐家丫頭長得沒你好,學歷沒你高,人家孩子都滿月了?!?/br> 初語哭笑不得,這是又開始催她了。只好說:“會有的,別急?!?/br> 劉淑琴對她這敷衍的態(tài)度頗覺無奈。末了,她躊躇半晌,開口道:“你最近回那邊了嗎?” 初語靜了一瞬,答:“回了?!?/br> 劉淑琴放下心來:“多跟那邊走動走動,畢竟他們是你最親的人?!?/br> 初語不愛聽:“跟我最親的是你?!?/br> “你這傻孩子?!眲⑹缜傧矐n參半,“這話可不敢當你親生父母的面說。他們當年也是沒有辦法。況且初家現(xiàn)在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劉淑琴嘆氣:“媽知道你有心結(jié),但是媽希望你跟那兩個一樣,過得越來越好。不管怎么說,你是姓初的誰也不能不承認?!?/br> 每次回來,劉淑琴都會問她關于“那邊”的事。怕她被欺負,怕她這性子給自己招麻煩。 初語由著她說,不談自己早已經(jīng)不期待,讓她徒增掛念。 心結(jié)嗎?最初是有的。 抱怨過,嫉妒過,憤怒過。 但是也努力了,失望了,如今這些情緒一點一點磨沒了。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行就是不行。只因為存在就是原罪。 初語將碗筷疊好,對劉淑琴說:“您放心,他們對我挺好?!?/br> 其實整個初家,唯一真心對她的大概只有初建業(yè)。 高中時雖然被初家認了回去,可是她在那里格格不入,就像個誤闖的外人。初建業(yè)看出她的尷尬和難堪,幾天后,將一套新房的鑰匙交到她手上。 也因為這件事,她得罪了其他人。 劉淑琴看著初語纖細的背影,轉(zhuǎn)身揉了揉眼睛。 初語是初家三個孩子里長得最好的,從小就懂事,可卻是最不受寵的。 劉淑琴是初家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跟任寶軍兩人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初語的爸爸找上門,手里抱著一個小奶娃娃。 離開的時候,奶娃和一個裝錢的信封被留下。關門的那一瞬間,小嬰兒哭的震天響,可是那人沒有回頭。 這些年,劉淑琴越發(fā)怨恨起初家那些人。初語越大,她就越不甘心。 覺得初老太太就是在造孽! ☆、chapter 02 清晨。 蛙聲,蟬鳴像一首童年的歌謠輕輕喚醒初語。 她走出房間時劉淑琴剛把早飯端上桌。 “快來吃飯,吃飽了坐車才舒服?!?/br> 初語吃著碗里的面條,耳邊是劉淑琴的叮囑。 “沒事不要來回跑,天太熱,空調(diào)車也遭罪?!?/br> “有合適的就找一個,三條腿的□□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初語這口面險些卡在喉嚨里:“媽……” 劉淑琴沒察覺自己的口誤,又繼續(xù)叨念了幾句。 離開前,初語被劉淑琴喊住。 她站在院子里,頭頂是暈染的光。劉淑琴立在門口,像是在跟她商量:“小語,媽還是喜歡你前幾年的打扮。” 初語身上這條紅色a字長裙,v領無袖設計,有些文藝范兒。跟她的沉靜秀美相得益彰。 可再好看,看多了也膩。 初語掃了眼垂在小腿處的裙擺,笑了笑:“外面熱,快進去吧?!?/br> —— 回到市內(nèi)初語直接去了“貓爪”。 “貓爪”是她和好友鄭沛涵合伙開的甜品店。 鄭沛涵是初語老同學,正職是空姐。初語畢業(yè)后工作半年,有些興味索然,便起了自己開店的心思。 后來兩人一合計,“貓爪”誕生了。 甜品店至今運營兩年多,成績良好。大老板鄭沛涵依舊到處飛,留初語這個小老板坐鎮(zhèn)。 推開玻璃門,甜膩香酥的味道歡快的跳躍到鼻尖。 “初語姐?!?/br> 小敏站在吧臺前將客人點的甜點打包好,看到初語進來笑著跟她打招呼。 初語笑了下,走進臺里拿起進貨單仔細查看。 “水果這些都確認過了?” “都仔細檢查了?!毙∶舻吐曉谒呎f,“姐,我覺得供貨那家越來越滑頭,經(jīng)常參一些不新鮮的進來?!?/br> 這個問題初語也意識到了,嗯了聲:“先這樣,不行就找別家?!?/br> 小敏指著一臺榨汁機說:“阿明說它徹底報廢了?!?/br> 初語走過去按下電源,發(fā)現(xiàn)一動不動。原本要死不活的機器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透。 “我會叫人再送一臺過來?!?/br> 小敏將店里的事情匯報完畢,轉(zhuǎn)身悶頭做事。 下午,店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初望打扮得纖塵不染,看起來精神歸精神,就是眼神有些虛浮。 平時初望與初語關系并不好,所以他光臨自己的店,跑不了是被強迫來的。 初望對店里甜膩的味道嫌棄至極,初語也不希望他留在這里打擾到別人,所以兩人少有默契的一同往外走。 “老頭子讓我告訴你,明天北京親戚來,讓你晚上回去吃飯?!背跬Z帶譏謔,“海悅那種地方穿太隨便不行,別把你鄉(xiāng)土氣息帶進去了?!?/br> 初語不冷不淡:“說完了?” 自己在初家什么地位初語心知肚明。平時連電話都沒打過,初望絕對不可能因為要通知她吃飯就特意跑一趟。 初望被她問的沉下臉:“怎么,還想讓我夸你幾句?” 初語看他:“所以你是專程來通知我吃飯時間的?” 初望被踩中痛處,一下子瞠目獠牙:“專程?你算老幾?”他冷著聲道:“明天見到老頭子你最好識相點管好你的嘴!” 初望開車絕塵而去,同一時間初語接到初建業(y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