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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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片刻,如姒還是叫人將石仁瑯夫婦請進來。當(dāng)然暖暖身邊是由夏音和乳母等人守著,品藍(lán)和品紅則在花廳里陪著如姒。 很快,一身儒生輕袍,玉面俊秀的石仁瑯就與同樣錦衣玉佩的如姝一起進了花廳。 乍看之下,倒還真是一對璧人。然而如姝俏麗的粉面上笑容勉強的很,全然沒有前世里幾番春風(fēng)得意的炫耀示威,甚至讓人覺得走在這樣年少有才的夫君身邊似乎很不舒服。 “大姨姐,近日可好?”石仁瑯微笑得溫和有禮。 “坐?!比珂B客套的笑容都直接省了,看見石仁瑯的那一刻,她大概就有了更清晰的猜測,“茶水就不用了,二位上門也算不得什么真心有禮的客人。有話還是直說吧。” “許久不見,大姨姐還是這樣爽朗?!笔尸樞Φ溃抗庖埠敛皇諗康厣舷麓蛄苛巳珂σ环?。 因著連日的擔(dān)憂焦慮,如姒原本就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的身形又加消瘦了幾分,而難以安眠的數(shù)日之后,眼下更難免有些淡淡的青色。 只是這憔悴的模樣卻并沒有減少如姒的秀麗顏色,反而是在消退了幾分狡黠活潑模樣之后,添了些楚楚嬌柔的可憐可愛。 石仁瑯輕輕咳嗽了一聲:“如姝,你一直說大姨姐府上院子里的花好看的很,要不要去再看看?” “大jiejie,那我就去看看?!比珂瓚?yīng)聲起身,也不等如姒說什么,便快步往外走。顯然他們夫妻是早就說好的,石仁瑯想要單獨跟如姒說話。 “還知道這是在我府上?”如姒冷笑一聲,“品藍(lán),攔住石家少夫人?!?/br> 品藍(lán)上前幾步,還沒開口,石仁瑯也淡淡笑了一聲:“大姨姐,何必這樣急躁。難道,您不掛心姐夫的安危么?刑部天牢里的三木大刑,可不是鬧著玩的?!?/br> 雖說有些可能性如姒也不是沒有想過,然而聽見了這句話,心里還是猛然一震,幾乎是在一瞬之間,背脊便緊繃起來。 花廳里靜了一瞬,品藍(lán)和品紅也忍不住向如姒臉上望去。上次明綠櫻過來的時候雖然屏退了眾人,但她出入之間臉上的神色并不似平日里輕松嫻雅,品紅品藍(lán)還是看見了的。 陳濯的久久不歸,如姒的隱忍消瘦,還有燕家少見的沉默低調(diào),一切都證明了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 那么石仁瑯此時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這樣的靜默大概幾息,所有人都在等著如姒的反應(yīng)。 過了片刻,石仁瑯再開口,聲音還是溫柔無比:“如姝,去看花吧,我跟大姨姐說幾句話?!?/br> 如姒直直望著石仁瑯的眼睛,繼續(xù)沉默著。 然而在如姝剛要跨出花廳門檻的那一瞬,如姒終于沉聲道:“何必呢?兩榜進士石大人,您什么時候要過臉?有必要讓如姝避開嗎?”頓一頓,她強迫自己放松背脊,重新靠回椅背上,”上有蒼天,下有厚土,有話就直說吧。什么叫仗義每多屠狗輩,無德最是讀書人,也讓我好好見識見識?!?/br> 石仁瑯眉毛微揚:“許久不見,大姨姐還是這樣牙尖嘴利。看來與陳捕頭之間的夫妻恩義,也不過如此?!?/br> “你懂個屁?!比珂Σ⒉皇遣唤乖?,索性也就不顧忌什么禮儀措辭了,冷笑道,“就你們一家子喪德敗行的門風(fēng),你懂什么叫夫妻,什么叫恩義?”頓一頓,便站起來,“我最后說一次,有話你就說,沒話就滾。” “濮如姒!”石仁瑯終于按耐不住,雖然過去的一年多里也發(fā)生了許多變故,到底少年進士的鋒芒和意氣還是遠(yuǎn)遠(yuǎn)沒有消磨,哪里比得上穿越前已經(jīng)商場浮沉多年的如姒更能沉住氣。 “石主簿,我夫人的閨名,是你應(yīng)該叫的嗎!”許久未聞的清朗聲音從門外響起,廳中眾人的臉色瞬間又都一起變了。 “陳濯!”巨大的狂喜從天而降,如姒什么也顧不得,直接沖到門口。 果然,高大英俊的男人臉上雖有了好些胡茬,看起來憔悴疲憊的很,然而他到底回來了! “如姒?!标愬焓直Ьo撲進自己懷里的妻子,飛快地親了親她的頭發(fā),“我回來了?!?/br> 如姒用力抱緊他,把瞬間涌出的眼淚直接蹭在他胸口,完全顧不得到底還有誰在場。 陳濯到底還是更理智些的,輕輕撫了撫如姒的背,也沒有拉開她。只是直接望向另外一側(cè),臉色難看無比的石仁瑯:“石主簿上門,是有話要跟我夫人說嗎?現(xiàn)在我們夫妻都在,有話可以直說?!?/br> “夫君,我肚子好疼?!比珂鋈粡澭Q起來,雖然演技并不是很逼真,但好歹給了石仁瑯一個下臺階的機會。 “我們先告辭了?!笔尸槻]有去扶如姝,只是勉強平靜了臉色,向陳濯和如姒一拱手,就向外走。 如姝好不尷尬,但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如姒這時才能稍微止住些眼淚,其實很有心將這兩個人截住再罵一頓,但感受著丈夫溫暖的懷抱,還是覺得打臉神馬的都是浮云,再沒有什么比眼前人更重要的了。 品紅品藍(lán)等人見到男主人回來,自然也是歡喜的很,府中上下立刻忙碌起來,燒水煮湯,里里外外幾乎都不用如姒仔細(xì)吩咐,立刻行動起來。 乳母也抱著暖暖過來,粉嫩嫩的小人兒乖巧了那么多天,一看見陳濯也放聲大哭起來。 暖暖一哭,如姒也忍不住又哭:“女兒都不認(rèn)識你了。瞧你把暖暖嚇哭了。” 陳濯伸手去擦如姒的眼淚,聲音之中還是深深的疲憊:“都是我的錯,我先洗個澡,現(xiàn)在連親暖暖都不敢?!敝噶酥缸约旱暮樱芭麓讨怂?。” 如姒點點頭,叫乳母先哄著暖暖再睡一會兒,自己則跟陳濯到凈房,親自去給他更衣洗澡。 “這是不是在刑部傷著的?”如姒看著陳濯脫了衣裳,一眼就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一條細(xì)細(xì)淺淺的新傷痕,登時便心疼的不行。 陳濯進了浴桶,在熱水里放松了身體,便疲憊得好像要睡著:“是辦差的時候傷的。這些日子又叫你擔(dān)心了,對不住,以后不會了。” “你每回都這樣說?!比珂σ贿呌H手拿巾子給他擦洗,一邊輕輕埋怨,“這一次這樣久,我真是嚇?biāo)懒?。是因為蒲葦記的案子?之前二表嫂來過一次,可后來也沒了消息。” “算是吧?!标愬]上眼睛,伸手將如姒也拉進來,“先讓我好好抱一會兒,其他的回頭再說?!?/br> 如姒順從地依進他懷里,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懷抱,她真是再也不想松手了。 ☆、第132章 一三二 大結(jié) 待得陳濯換洗完畢,又吃了整整兩碗熱湯面下去,將已經(jīng)不再哭泣的暖暖抱在懷里好好親了一番之后,才真正有體力將這些日子的變故向如姒解釋清楚。 蒲葦記案件的內(nèi)情,大體就如明綠櫻所說,的確是有些要緊的江湖人物和疑犯在蒲葦記斷斷續(xù)續(xù)地聚集傳信,甚至這些人還偷偷在固定的單間墻角和字畫上用特殊的藥水寫過暗記。因為這些人密會的內(nèi)容牽扯到了皇室秘聞,所以連刑部辦案的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知道清楚的內(nèi)情。 相比來說,陳濯所知道的還算多一些,因為早在兩人成婚之前,他離京所查之事其實也與這些人間接相關(guān)。說是什么驚天秘密,倒也談不上。說穿了就是明皇后娘家的一些舊事,就算真的掀開了大白于天下,最多就是讓皇后娘娘臉上難看些。但是當(dāng)今襄帝后宮無妃,膝下三個嫡皇子都是明皇后生的,皇后臉上就算再不好看,難道中宮或者國本還能動搖了? 只不過這次的事情是從三皇子身邊的一個宮女身上印出來的,三皇子身為襄帝與皇后的幼子,自然是最受疼愛,如今也尚未大婚,身邊人出了問題,帝后自然在意的很,宮里對這案子也就抓得比較緊。 九月初陳濯忽然被扣在了刑部,是因為有一個關(guān)鍵人物暴斃。宮中派過來負(fù)責(zé)暗中督理此案的寒統(tǒng)領(lǐng)大怒問責(zé),緝盜司那邊就把陳濯推了出去頂缸。 其實說起來,陳濯身為燕家的外孫女婿,石賁將軍的繼子,本身又經(jīng)驗豐富、破了不少案子,并不應(yīng)該是此時背黑鍋的人選。但這件案子之中牽扯到了明皇后與皇子,自然就牽扯到了朝廷上幾大勢力的撕扯角力,借題發(fā)揮。石仁瑯依附著自己的業(yè)師黃侍郎,在刑部的這次內(nèi)斗中自然也是與燕家的政敵站在一處,更具體的動作就是拿陳濯開刀,以刑部文書的身份舉證了陳濯的暗中通匪,成為了整體政治斗爭中攻擊燕家的一個起點。 或許從石仁瑯的角度,只是想扣死陳濯。但黃侍郎等更高階層的人自然是要借著陳濯來進一步去扣燕家,可燕家又哪里是那么好扣的? 頭一天陳濯受審的時候,燕蕭就親自走了一趟刑部與陳濯見面、仔細(xì)叮囑。說起來他們在公務(wù)上的淵源,其實遠(yuǎn)比如姒這一層姻親還要深。早在燕榮去找文家姑娘私奔的那件事情之前,陳濯就已經(jīng)是暗中幫著身為天子近臣的燕蕭辦事了。后來陰差陽錯,多了如姒這一層姻親關(guān)系,暗中的公務(wù)關(guān)系才轉(zhuǎn)了明路。 總之第三天上燕蕭就拿了密旨到刑部,朝廷上的攻伐還在繼續(xù),而刑部內(nèi)部扣押一個六品的小捕頭哪里會有人太多注意。當(dāng)晚燕蕭就帶人去將陳濯偷偷替換出來,又給了他密旨和人手繼續(xù)出京追查。這些事情知道的人,一個手掌都數(shù)的出來,莫說石仁瑯這樣的六品主簿不知道,就算是他的業(yè)師黃侍郎也全然瞞住了。 直到三天前,陳濯與同僚在郴州終于捉到了人,星夜押解回京,燕衡和燕蕭父子也是立刻進宮面圣,案子終于算在御前有了一個交代。到那個時候,燕家其實算是在帝后面前大獲全勝,只是襄帝還有意讓廷議上的爭執(zhí)繼續(xù)幾日,從而重整朝局,燕家自然是領(lǐng)旨低調(diào),同時也將陳濯再偷偷換回刑部的天牢之中。 按著陳濯的心思,當(dāng)然是想給如姒帶個話叫她放心。然而前一陣子如姝到陳家實在頻繁,燕蕭也會擔(dān)心陳家內(nèi)宅不嚴(yán),就決定索性連如姒一起瞞了,這樣外人看著陳家這樣強作鎮(zhèn)定的樣子,就更能相信此刻燕家的故意示弱。 如姒聽完這一長串,有些想發(fā)怒抱怨,然而一開口卻又哭了出來:“你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我便再也不跟你過了。你現(xiàn)在都是當(dāng)?shù)娜肆?,還這樣叫人擔(dān)心,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么辦?!?/br> 陳濯看著如姒臉頰消瘦了好些,心里也是疼惜的很,忙伸手去摟她:“一切都好了,這案子完了,以后也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br> 如姒還是哭:“搞什么嘛!你不就是個小捕快嗎,怎么又忽然變成特工了,哪里來的那么多秘密任務(wù)、皇室秘聞,咱們就不能安安生生過日子嗎?” “什么叫’特工’?”陳濯撫著她后背安慰,卻也有些迷惑。 如姒一噎,知道自己說溜嘴了,卻還是把眼淚什么的都蹭在他衣服上胡攪蠻纏:“特工就是特別的朝廷公務(wù)!就是你這樣不顧妻兒的白眼兒狼!” 陳濯將她抱得緊緊的:“都是我的錯,以后不顧朝廷公務(wù)了,只守著你,守著咱們閨女,成不成?” “說話算話?”如姒猛地抬頭,“你不去刑部辦差了?以后就跟我一起開茶樓?” “這個——”陳濯到底還是老實人,“這個月不去了,下個月再去?!?/br> 如姒去推他:“空口說白話,都是白哄我,沒有一點實際行動?!?/br> 這個時候,老實人卻也不老實了,陳濯的力氣哪是如姒能推開的,由著她又抱怨了幾句,便低頭親下去:“哪里能沒有實際行動呢?!?/br> “不是——不是這個行動!” 生活就這樣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上,一場看似巨大的風(fēng)暴在如姒無知無覺的時候開始,也消弭在她能力與眼界之外。 身為一個并無大志與大能的普通女人,如姒在陳濯臂彎里再度醒來的時候,心里還是很滿足的。陳濯不是一個出將入相的高帥富,雖然有驚無險地擦了一點政治風(fēng)云的邊,終究還是脫了身。 這是她所希望的生活,不用享受鐘鳴鼎食,也不必承擔(dān)朝堂天下,她只要能與陳濯一起平平靜靜地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茶樓里能有些利潤,叫寶貝女兒暖暖能健康快樂的長大,身邊的陳潤采菀都也能平安富足,那一切就都完美了。 至于那些前世今生之中曾經(jīng)虧欠、傷害過她,或者已故原主的那些人,如姒并沒有興趣主動去報復(fù)或者再推一把,因為正如那句最經(jīng)典又最簡單的道理,不做死就不會死。無論是上一輩的石大老爺、池太太等,還是平輩的石家兄弟、濮家和池家的姐妹,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如姒最多只需要圍觀一下就可以了。 十月初,在家里休息了小半個月的陳濯終于回去衙門辦差了。如姒送他出門的時候多少還有些心有余悸,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經(jīng)過了之前的一次又一次,其實她也越來越信任陳濯了。 連這次涉及到帝后秘聞的黑鍋他都能甩的開,還成功抓到了該抓的人,之后還有什么坎兒過不去呢? 而當(dāng)天晚上,燕家就送過來了一份禮物,名義上是說燕榮在郴州立了功,親戚同喜一下,實際上卻是明綠櫻打發(fā)了身邊的丫鬟杏雨過來傳遞一下八卦——朝廷上的爭執(zhí)塵埃落定,黃侍郎官降一品、遷至工部做一個半閑散的三品郎中,黃家與潘家親事作罷,而在當(dāng)中很有些緣故牽扯的石仁瑯自然也被業(yè)師趕出師門。雖然刑部主簿的這個職任暫時沒有失去,不過也穩(wěn)當(dāng)不了多久了。 如姒又問了問杏雨燕家如今的情形,杏雨笑得溫潤有禮:“表姑奶奶放心,皇上賜了好些東西下來,說是等大哥兒三歲就到宮里給皇孫做伴讀。三老爺?shù)木粑贿^了年應(yīng)該也要升一升,到時候就分府了。還有,二爺叮囑了,一定要跟您說,表姑爺立了功,又受了委屈,皇上也是知道的。您就安心等喜信兒吧,表姑爺前程也好著呢。” 如姒心里更加安定下來,當(dāng)即親自拿了荷包打賞給杏雨:“知道了。這趟辛苦了,我改天到府上,當(dāng)面給二表嫂道謝?!?/br> 杏雨謝賞去了,陳家上下也都?xì)g歡喜喜的。如姒原先并不曾指望陳濯這個小捕快能在仕途上走多遠(yuǎn),現(xiàn)在聽了杏雨的話,雖然高興,卻也不想給陳濯什么壓力,還特地叮囑了品紅品藍(lán)等人穩(wěn)著些。 只是沒想到杏雨傳的這話應(yīng)的這樣快,又過了不到十日,陳濯的升遷令便下來了。宮里直接下了嘉賞令,陳濯從六品經(jīng)承連升兩級,直接做到了大盛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五品刑部總捕頭,比柳橙茵的父親還高上半級,也比千年不動的從五品翰林編修濮雒高一級。 這樣大的喜事,如姒自然要給三親六故送信送禮。 石賁將軍和素三娘子高興的很,從郴州打發(fā)人送了足足四車的禮物過來。燕家也差不多,燕蕭夫婦都親自過府道賀,除了給陳濯與如姒的賀禮,也送了許多東西給暖暖。于公于私,燕家三房都與陳濯如姒更加親近親密了。 但其他的親戚們就沒那么高興了,濮雒雖然是個雷打不動的千年從五品翰林,也牽扯不到什么朝廷之中的黨爭大事,但他在翰林院多年的碌碌無為也算是出名的。襄帝借著燕家的這次風(fēng)波讓朝局上爭執(zhí)浮動了一個月,就是要重新整頓吏治。于是帶著些眾望所歸的味道,濮翰林在大女婿陳濯升遷令下來之后的第三日上光榮下崗。因為沒有大過,還是保留了個六品閑散文職的俸祿,但仕途清名什么的,也就到此為止了。 而濮家內(nèi)部的問題還不只如此,之前因為池氏在暖暖百歲那天得罪了藺澄月,隨即就被濮雒打包送回暨陽老家自生自滅,濮家內(nèi)宅自然徹底交到了晁姨娘手中。而在濮雒丟掉翰林之位之前,濮家就有些不太穩(wěn)當(dāng)了。似乎晁姨娘并不是很有心取代池氏的位置,反而多次表示,老爺是大才子,寵妾滅妻不是正理,賤妾出身低微,不堪為正室之選,若是太太有什么三長兩短的,老爺還是另娶名門之女才是。 當(dāng)時濮雒還又是感動又是憐惜,覺得晁姨娘實在是太謙遜本分,越發(fā)寵愛。直到晁姨娘的弟弟晁興表示自己即將結(jié)束暨陽酒樓的生意,離開京城,希望濮雒大才子大老爺能把之前借的錢還了,而且自己的jiejie也有意下堂求去,濮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人家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晁姨娘的身份是良妾,并不是那種賣身為奴的丫鬟通房升級為的姨娘,雖說也不似明媒正娶的夫人一樣那么容易提出和離的要求,但晁興手里捏著兩萬兩的借條,還包括當(dāng)初池氏為了如妍出閣而借的八千兩,濮雒當(dāng)然可以不許晁姨娘離開,可晁興也能隨時把濮雒告上公堂逼債。 這樣的利害關(guān)系之下,濮雒能說什么?更精彩的是,在濮雒還沒正式簽下放妾文書之前,又有暨陽來的同鄉(xiāng)爆出了大新聞,晁姨娘不是晁興的親jiejie,她其實是晁家的養(yǎng)女,小時候同鄉(xiāng)的人都以為她是晁家的童養(yǎng)媳,換句話說就是晁姨娘與晁興之間不簡單。 這時候濮雒大概開始思念池氏了,但更要緊的是還錢,所以接到了陳濯升遷的報喜帖子之后不但沒有送禮,反而送來了親筆寫下的借錢求救帖子。 聽說,同樣的信也送到了齊郡王府和石家二房。 齊郡王府里的如妍剛剛早產(chǎn)生下了一個兒子,然而這兒子生下來如妍并沒有機會見到,就被直接抱給了小齊郡王妃那邊撫養(yǎng)。老王妃叫人給如妍加了補品,也打賞了金銀錦緞,只是并沒給濮家送喜信,也沒給如妍升位分,王府里的傳言說,這孩子可能會直接記在王妃或者側(cè)妃名下,總之跟濮良侍是沒關(guān)系了。 如妍在月子里只是哭,每日里呆呆的茶飯不思,收到父親的信就直接撕了,據(jù)說是連看都沒看。 而石家二房的如姝就更不用說了,石仁瑯那邊被恩師趕走之后倒是終于沒處可去,只能回家。但石老太太的孝期還沒結(jié)束,理論上來說身為孫輩的石仁瑯與如姝夫婦可以親近,只是不能生子。石二太太每日里都在催促如姝對夫君用心,而石仁瑯卻放話說自己要做個孝道上的榜樣,一年的孝期未滿,就不與妻子同房。當(dāng)然,書房里侍奉的清秀小廝還是很多的。 石二太太看著心急,便天天拿娘家如今越發(fā)落魄的如姝撒氣。如姝每日里忍死忍活的,拿什么搭理接濟濮雒? 于是走投無路的濮雒最終還是厚著臉皮上了陳家的門,開口向陳濯和如姒借錢。 陳濯有些心軟,想要接濟一點,如姒卻拉了臉:“當(dāng)初他為了我娘的嫁妝還想逼死我呢,那個時候不拿我當(dāng)人看,現(xiàn)在跟咱們借錢?他要是重病破產(chǎn)也就罷了,跟晁家人借錢都是花在什么古琴香爐、風(fēng)雅快活上頭了,這個錢憑什么咱們給?不給!” 陳濯原本心軟就是因為愛屋及烏,并不是真的性格軟弱,聽如姒這樣說也很有道理,索性不讓如姒扮黑臉,直接親自出去給濮雒倒了一杯茶:“濮大人的難處,恕我們實在幫助不了。您請回吧。” 濮雒上門求救已經(jīng)是咬著牙拉下臉來,來之前也想了些軟話要說,沒想到如姒根本不見,陳濯則是干脆利落,不解釋也不抱怨,直接跟閉門羹一個路數(shù)。他身為岳丈的此時要求人,也沒那么硬的底氣。畢竟做公爹的可以指責(zé)兒媳不孝,做岳丈的卻很難要求女婿太多,登時一張保養(yǎng)了多年的儒雅面孔青了又紅,紅了又青,還是勉強道:“大姑爺,您看……” “濮大人,慢走,下官不陪了?!标愬苯悠鹕?,截口果決,聲音卻很溫和。言罷就直接往內(nèi)堂去了,隨即示意家仆送客。 濮雒氣的太陽xue都突突亂跳,可他到底也沒有就地打滾的撒潑本事,最終忍了又忍,還是灰溜溜地去了。不到半個月,濮家放妾賣宅子的消息就傳了出來。之后,也曾經(jīng)在京中小有過那么一點才名的濮翰林,就再也沒人在京里見過了。 如姒聽到這些消息,只覺得解脫的很。雖說之前雙鶯也含蓄地勸了勸她,說那到底是她的娘家,但她實在是覺得這樣的娘家還不如沒有。與其去關(guān)心或者打聽濮雒后來是回老家了還是隱居市井,又或者回暨陽找池氏,還不如花時間好好打理一下蒲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