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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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氏老夫人給了一套傳說中的玲瓏閣首飾,精金絞絲做成各種靈動細(xì)致的梅花樣式,發(fā)簪上是豐盈的大朵梅花,都是紅寶石為瓣,金絲為蕊,耳墜上則是細(xì)碎的紅寶石和紅珊瑚,間中以珍珠為芯。兩枚押發(fā)在花底以羊脂玉做了云朵樣式,取了白雪紅梅的意境。整套首飾精美絕倫,估計至少要值個千八百兩,連朝露和夏音看了都有些贊嘆:“當(dāng)年世子爺?shù)拈L女大姑奶奶出閣,老太太給的添妝首飾也是這樣的一整套。可見如今老太太也心疼表姑娘呢?!?/br> 如姒笑笑,叫采菀將首飾仔細(xì)收了。這自然是人家的厚意,但最重要的還是給石將軍面子。 只是,石將軍想娶素三娘子的事情,真的會那么順利么? ☆、第72章 七十二 隨后幾日,石家并沒有傳出來什么,大約是因為石賁將軍還沒有結(jié)束京畿軍與京策軍巡查而回府。而難得平靜了一陣子的濮家卻又陷入了新的混亂。 大年初七,池氏的兄長池嵩帶著妻子耿氏一同到了燕家。送了兩提茶果,說是拜年,實際上卻是來興師問罪。既是為了池嵩年底考績之事,更是為了池朱圭未愈之傷。 池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兩件事情與其說是因她而起,倒不如說是因如姒而生。但如今怎么能再動如姒?初二那日如姒從桓寧伯府回來又得了許多添妝的禮物,池氏并不知石賁將軍與素三娘子之事,只以為是燕家確實看重如姒,心中越發(fā)忌憚。 但年底的考績、池朱圭的傷勢,兩件事情都可以說是暨陽池家的命脈根本,池嵩匆匆過了除夕便親自趕進京中,豈是池氏隨便幾句話就能敷衍打發(fā)的? 元月初七這日從一早開始,濮家的中堂便吵吵嚷嚷爭執(zhí)個沒完。池氏算是又聰明了一回,從門上報信說舅老爺?shù)搅?,便叫如妍如姝先各自回房,又叫人先不必去請大姑娘見禮。 其實池嵩原本還想著先禮后兵的,但前一日到京之后去槐樹胡同看了池朱圭,父子母子之間一通抱頭痛哭,當(dāng)時愛子心切的耿氏便恨不得連夜鬧上門來。但池嵩到底還有一絲理智,初六先忙著找客棧重新安頓池朱圭,忍到了初七才找上門來,而其妻耿氏哭了半夜的紅腫還沒消盡,茶也不喝,上來就問如姒現(xiàn)在在何處。 池氏頭大如斗,也不能不應(yīng),于是兄妹姑嫂之間這一場爭執(zhí)撕扯就從早上一直鬧到了中午。濮雒的休沐還沒結(jié)束,也不能躲開不見,吵吵鬧鬧一通爭,池嵩還多少盼著能靠著自己這個翰林妹夫再給活動疏通一下,有些顧忌,但耿氏只有池朱圭這一個兒子,聽說他腿上受傷的事情可能影響到了某處,那真是生吞活剝了如姒的心都有,什么官位前程都拋到九霄云外。要不是邱mama雙蟬雙鶯等人趕緊幫忙攔著,耿氏早就直接沖進內(nèi)宅動手了。 但就是一通好說歹說,池氏還是不免叫耿氏拉扯揉搓的鬢發(fā)散亂,衣裳皺褶,手背叫捏的通紅不說,連下頜也被抓出了兩條血痕。 如姒在月露居中正在算計著這兩日去一趟百福巷看望素三娘子,也在整理自己近日所的添妝和年禮,順便將要帶給素三娘子的禮物也挑出來。聽仙草傳話說了中堂的這一場混亂,如姒只笑了笑,叫夏音跟著仙草一起過去大大方方的看情形。 池嵩和耿氏是分不清濮家內(nèi)宅丫鬟的,池翠柳和霜娥雖然認(rèn)識,但也清楚過去這些風(fēng)波,便是看見了也未必敢跟耿氏說什么。其實叫夏音過去的意思,如姒還是很有些壞心在里頭的,耿氏要是真的不知死活地去拉扯月露居的丫鬟或者一路沖過來,她也不介意讓夏音出手活動一下筋骨。 眼看到了晌午,那一場鬧騰終于暫時落幕。夏音和仙草回了月露居稟報進展,最終濮雒和池氏答應(yīng)的補償,就是濮雒年后去給池嵩疏通疏通,看是否還能叫他在暨陽學(xué)政繼續(xù)平安混下去。若是不能,那就看京里還有沒有什么七品八品的小文職能謀一個缺。在這段時間里,池嵩和耿氏也要住進濮家,跟翠柳霜娥擠一擠。畢竟京中客棧和租房子都不便宜,若是叫池氏出錢,還不如在家里湊合。至于池朱圭的傷勢,先前是濮家出錢在治,今后自然還是要繼續(xù)治。那萬一要是有個什么不好,耿氏已經(jīng)放下了狠話,那就要池氏來負(fù)責(zé)到底。說白了,也就是要池氏嫁女兒。 至于如姒這邊,耿氏雖然還是恨的牙癢癢,卻還是聽懂了先前燕家出手的狠辣,到底沒有那個以卵擊石的勇氣,象征性地沖著池氏一頓鬧騰也就罷了,并不敢真的過來以全身軟組織挫傷的代價來試試夏音的身手。 如姒聽仙草說完時剛好換完了衣裳,準(zhǔn)備去百福巷了,對著鏡子又抿了抿鬢發(fā),將先前陳濯送的發(fā)梳戴得端端正正,才笑了笑:“池家舅老爺和舅太太住進來,咱們家的太太可有的頭疼了。你們?nèi)ジ业恼f一聲,拿雙份的紅封過去,舅老爺舅太太若是在我不在家的時候踏進了月露居一步,或是欺負(fù)了你們當(dāng)中的任何的一個,我可不留情面?!狈愿劳炅?,便帶著采菀和夏音一同出門。 百福巷里的居民甚多,雖則都是家底中等甚至略微清貧的小戶中人居多,但在年下還是滿了喜慶的裝點氣氛,紅花福字處處,往來的行人孩童也大多新衣新帽,歡歡喜喜。而陳家的簡素小院也不例外,單薄的木門上倒貼著大紅福字,門旁還貼了字跡端正的一副春聯(lián),如姒隨意看了一眼,便覺得那字跡鐵鉤銀劃,很有些粗豪的金鐵之氣,仔細(xì)想了想,便抿嘴偷笑。 陳濯知道如姒初七過來,早已換了京兆衙門的輪值,此刻迎出來看見一身茜色織錦留仙裙的如姒頭上戴著那柄雙蝶發(fā)梳,秀麗的小臉上笑靨如花,眼光里很有幾分調(diào)皮,順著望過去,知她大約是看出了春聯(lián)里的玄機,自己也不由一笑,便上前去牽如姒的手。 如姒知道陳家院子小,隔音更差,想了想還是不要胡說八道了,便乖乖由陳濯牽著,去見堂屋里的素三娘子。 一進門,如姒的呼吸不由微微屏住了一瞬。 素三娘子穿了一身藕荷色的細(xì)羅長衣,上頭以綰色和杏色的繡線淺淺勾勒出了簡單的雙色如意紋樣,頭上的發(fā)髻還是慣常的云髻,但比平常的素銀釵子之外,又多了一枚黃玉發(fā)簪,并在鬢邊加了一枚珍珠押發(fā)。 這樣的裝扮仍然可以算得清淡,但只是比平常的衣飾多了那么一點點的顏色,素三娘子整個人就好像從先前的水墨美人圖中走到了人間,多了幾分活色生香的鮮妍氣色,那清艷難言的眉眼仿佛也有了柔和明麗的潤澤光芒。叫許久不見的如姒瞬間便驚艷不已,回想在桓寧伯府見過的那些珠光寶氣、錦繡綾羅的貴戚女眷們,論容色當(dāng)真是沒有一人能比上素三娘子。那么素三娘子若是也換成那樣的華麗服色呢? 陳濯見如姒好像行動慢了一分,還以為她害羞,忙輕咳一聲開言緩頰:“咳咳,母親,如姒來看您了?!?/br> 如姒忙深深一福見禮,素三娘子親自起身將她扶起來:“好孩子,坐下說話罷?!?/br> 這是在如姒與陳濯定下親事之后,如姒與素三娘子的第一回見面。來百福巷的路上如姒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畢竟之前也跟素三娘子見過好幾次了,然而真的到了此刻帶著不同的身份面對面,如姒竟然還是有些緊張了。尤其看著素三娘子很有些容光煥發(fā)的樣子,而自己簡直可以算是半個助攻小媒人,心里就更覺得這筆糊涂賬小復(fù)雜小尷尬。跟陳濯在背地里偷笑個一句半句的就罷了,現(xiàn)在跟素三娘子面對面,就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素三娘子倒是很坦然,望著如姒的眼光只是滿了溫和的慈意,再不似先前的清清淡淡模樣:“你近來在家里可還好么?聽說池太太的兄長一家也去府上拜訪了?!?/br> 如姒點點頭:“一切都好,謝謝您掛念。池家的舅老爺舅太太是來了,而且也說要住進來。不過他們只是跟濮太太有些爭執(zhí),跟我倒是沒什么?!?/br> 素三娘子頷首:“那就好。倘若有些什么,只管打發(fā)人去找濯兒。他們?nèi)羰悄弥惹暗氖虑檎f什么,你不要自己與他們沖突,我和濯兒自然會給你出頭。” 如姒想起先前頭一回遇見素三娘子,就是為了池朱圭的那次霸王未遂,那算是如姒這一路走過來最重要的轉(zhuǎn)折,而這樣的事情莫說在古代會引起對女子名節(jié)的質(zhì)疑,就是放在現(xiàn)代社會有時也會有腦殘群體去看低受害者。但素三娘子與陳濯母子能夠完全不介意,還處處護著她,如姒心里越發(fā)感動:“多謝夫人。” 素三娘子拍了拍如姒的手背,又問了幾句平素的起居,便打發(fā)陳濯去廚下拿水。這明擺著是要跟如姒單獨說話,陳濯看了一眼如姒便應(yīng)聲去了,采菀和夏音也自覺地又在廊下多退了幾步。 “如姒,”素三娘子拿出一個頗為陳舊的木盒子,打開推到如姒面前,花紋都有些模糊的蠟染藍布上放著一對白玉鐲子,“這是當(dāng)年我成親的時候,濯兒的父親送我的信物。不算什么太貴重的東西,陳家世代軍戶,人口不算太多,家底也平常,難得你不嫌棄,這對鐲子今日便送給你,還望今后你們好生相待?!鳖D一頓,望著如姒的眼光越發(fā)懇切,“以后,我就將濯兒交給你了?!?/br> ☆、第73章 七十三 如姒雙手接了,心知素三娘子此刻的心情大約也是更復(fù)雜些。甚至說不定在自己成為陳家媳婦之前,素三娘子自己就要成為石三太太了。倘若真是那樣,再說“陳家”如何如何,多少就有些尷尬了。 素三娘子也不說太細(xì),相信彼此都是心照不宣,見如姒收了那鐲子,便轉(zhuǎn)而又絮絮溫言說些年下家常的起居閑話。 過了一會兒陳濯親自端了熱茶和茶點回來,見母親和如姒談話情景很是溫馨和諧,俊逸臉上的笑意愈深。如姒跟陳濯倒是說笑慣了的,但在素三娘子跟前看見陳濯這個神情,卻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此刻見陳濯手中拿了東西,便自覺起身接了,給素三娘子和陳濯的茶碗里續(xù)了水,又陪著素三娘子說了一會兒話才告辭回去。 因著冬日天短,如姒回到月露居的時候天色就有些擦黑了。仙草進來送茶的時候順便告狀:“姑娘,池家舅太太真是跟翠柳表姑娘一個模子里摳出來似的,下午住進來之后還挑三揀四的鬧騰,但太太倒是容著,打發(fā)了雙鶯jiejie過去照應(yīng)。濮全家的嬸子說舅太太還一直想套話,問咱們月露居的情形呢?!?/br> 如姒只一擺手:“太太理虧,自然是要由著人家折騰的。不過這都還是小事,等出了十五,老爺回了翰林院發(fā)現(xiàn)給舅老爺走不通門路,又或者是二月里池朱圭不能下場參加春闈,還有的大鬧。你們都自己小心些,叫門上的婆子好好看著。咱們還不知道要跟這些糟心的事情在屋檐下共處多久呢?!?/br> 仙草應(yīng)聲去了,采菀便上前服侍如姒梳洗更衣:“姑娘怎么有這樣感嘆?看姑爺?shù)囊馑?,婚期一定不會耽擱太久?!?/br> 如姒摸了摸那對玉質(zhì)只能算是平平的白玉鐲子:“不一定。這事情,也不全由得我們?!?/br> 此刻的采菀還沒完全明白如姒的意思,但是到了兩日之后,就大概心里有數(shù)了。 正月十二,爆炸性的八卦新聞終于自石家傳出,趕在元宵節(jié)之前給京城的官家女眷閑聊論壇貢獻了一個在接下來數(shù)月之中都討論不休的話題。 經(jīng)過太醫(yī)的治療調(diào)理,石家老太太和長房二房兩位孫少爺?shù)纳眢w都恢復(fù)了不少,原本是叫石家內(nèi)部的關(guān)系緩和些。誰知就在石賁將軍回府吃的第一頓年宴上,不知道老太太的哪位親戚居然想撮合石賁將軍跟沂陽侯府的一位姑娘。石賁將軍當(dāng)場直接回絕了,并且說自己已經(jīng)有了續(xù)弦的人選。這事情迅速傳開,三親六故都聽說了石將軍想續(xù)弦,而且是要娶一個年長有子的寡婦,石老夫人當(dāng)場就變了臉色,氣的要死,石家又是一場大亂。 到了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有關(guān)石賁將軍要續(xù)弦的流言再度升級,清晰指出那位寡婦是石賁將軍當(dāng)年的同袍遺孀,其子在京兆尹衙門任捕快,年前剛剛與桓寧伯府的外孫女過了文定。 消息到了濮家,除了如姒早已看見種種跡象而全無意外,余下的主子仆從皆是一片嘩然。 大姑娘要嫁的窮捕頭,很快會成為石賁將軍的繼子? 雖然比不上真的能嫁給石賁將軍的親兒子,但也是瞬間翻身,一步登天了。 但也有老到些的家人持觀望態(tài)度,石賁將軍如今這樣位高權(quán)重,什么樣續(xù)弦娶不得。就算是想要個十三四歲的黃花小姑娘,也有的是人家愿意上趕著結(jié)親。娶這樣一個寡婦?石老太太能答應(yīng)? 仔細(xì)想想,石家長房二少爺石仲瑯丟了半條命,而四少爺石仁瑯向大姑娘如姒求親不成之后大病兩場,樁樁件件都離不開素三娘子的兒子陳濯,這樣的情形下石賁將軍的兩房兄嫂能沒有意見? 這親事到底能不能結(jié)成,實在難說的很。 但無論成與不成,最核心相關(guān)的其實只有石賁將軍與素三娘子兩個當(dāng)事人而已。若是早些年石賁將軍續(xù)弦,或許素三娘子還能再生個孩子,那么將來對三房的財產(chǎn)繼承與分割會有些影響,如今這件事已經(jīng)是妥妥的黃昏戀,對石賁將軍的原配子女沒有太大影響,跟已經(jīng)定親的陳濯與如姒也關(guān)系不大。而再遠(yuǎn)一層的三親六故們,就更只是增加談資罷了。 正月十七,如姒又去了一趟桓寧伯府,去給傳出了懷孕喜訊的明綠櫻道賀,送禮賀喜之后吃茶談天,便見識到了由石賁將軍續(xù)弦話題引發(fā)的八卦討論,尤其是議論起過去多番再嫁再婚,以及門第差異的聯(lián)姻。 如姒津津有味地聽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另一件事,便悄悄問了問明綠櫻:“二表嫂,那位守了望門寡的文家姑娘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明綠櫻有些意外:“你認(rèn)識那位文二姑娘?”身為燕蕭的妻子,她當(dāng)然知道在先前燕榮私奔未遂的事情里,如姒的兩次躺槍和協(xié)助舉報,但卻有些意外如姒會跟文家姑娘有來往。 如姒忙搖頭:“談不上認(rèn)識,但也聽說過,文家那位二姑娘雖然是庶出,卻還蠻出挑的?!鳖D了頓,見暖閣里的旁人都在熱熱鬧鬧地討論著英國公樓珩夫婦的往事,并沒人注意自己這邊,便將聲音壓得更低,“難道真的沒什么余地么?” 明綠櫻又打量了如姒兩眼,才輕輕嘆氣道:“其實文二姑娘真的是還不錯。父親和母親倒不怎么堅持什么門戶之見,只是文家的情形有點復(fù)雜,若是好好商量,未必沒有余地。但先前小六太沖動,真是把家里長輩氣了個仰倒。父親的意思,是說年后叫小六跟著石將軍去郴州軍里歷練幾年。至于文家那邊會如何,就很難說了。” 如姒心里算著時間,便點點頭。 明綠櫻想了想,又抿嘴一笑:“不過,現(xiàn)在看來,石將軍應(yīng)該不會很快回郴州了?!?/br> 如姒也笑笑,卻有些擔(dān)心:“只是我有些怕,如今這消息剛傳出來幾天,聽說石將軍家里天天都在請?zhí)t(yī)。若是多僵持些日子,就怕百福巷那邊不得清凈?!?/br> 明綠櫻會意,自來結(jié)親的雙方若是門第高低有差,門楣低的一方自然承受的壓力要更重一些。若像眼前這樣是女方門楣低,或許還會有些難聽的流言傳出來。不過,石賁將軍并不是燕榮那種中二少爺,這件事看起來爆發(fā)的很突然,其實莫說石賁將軍自己心里有數(shù),此刻只怕連宮里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另一則,當(dāng)初處理池朱圭的事情時,明綠櫻是親自出面的人,知道素三娘子和如姒是那時候的患難相識,這對未來的婆媳之間也頗有幾分情分。當(dāng)即拍了拍如姒的手背:“放心,石將軍都安排好了。過兩日家母便會接素三娘子到家里,教我的幼妹綠蕊習(xí)字。敬毅將軍府的招牌在京中還有那么一點點分量,不會有人上門去打擾的?!?/br> 如姒登時松了一口氣,如果石老太太死活不同意,一旦陷入僵持而素三娘子還住在百福巷,說不定石老太太會派人上門說些什么。但是到了敬毅將軍府就是另一件事了。敬毅將軍明重山是襄帝當(dāng)年的同門好友,又是明皇后堂兄,將軍夫人韶華郡主則是明皇后最親近的閨蜜,石家人就算再腦殘也沒有膽子到去鬧。 事實上,石家內(nèi)部的僵持比如姒預(yù)期的還要短。除了敬毅將軍府用接走素三娘子表示支持之外,正月二十一,明皇后在宮中宴請眾多重臣誥命夫人,許久不曾進宮的石老太太也被宣召參宴。宮宴之中到底誰跟石老太太說了什么,外人并不能得知。但再度引發(fā)京中女眷閑聊議論無數(shù)的,是從宮中回來之后的轉(zhuǎn)日,原本尋死覓活不肯答應(yīng)的石老太太終于松口,表示不再干涉石賁將軍續(xù)弦之事。 如姒聽了這消息,先是覺得有些意外,仔細(xì)想想?yún)s又合理的很。石賁將軍年過四旬,軍功赫赫,之前素三娘子不肯相見也就罷了,如今他若真的定了心要娶妻,還能真像苦情韓劇少年男主一樣苦哈哈地叫老太太給限制?。?/br> 只怕這次回京之前,桓寧伯府、敬毅將軍府等同袍故交就已經(jīng)打好了招呼,定好了計劃。至于明皇后在元月誥命宮宴的這次助攻,更是一錘定音。 元月二十七,官媒的帖子便送到了敬毅將軍府,問名和文定也在隨后三日內(nèi)完成,大婚之期直接定在了二月二十五。 這速度實在是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當(dāng)中應(yīng)該也有顧忌著陳濯與如姒婚期的意思。年前陳濯與如姒的文定已過,如今現(xiàn)在既然長輩晚輩皆有喜事,身為晚輩的如姒就只能向后推遲婚期了。 進了二月,素三娘子便從敬毅將軍府又搬去之前如姒去過的城北宅子,開始預(yù)備嫁妝和各樣婚事的細(xì)節(jié)。因著素三娘子原本與陳濯的父親都是郴州人氏,在京中幾乎沒有親眷,有關(guān)這些婚禮和家務(wù)事情的打理,桓寧伯府和敬毅將軍府就都打發(fā)了老練的嬤嬤和大丫鬟過去,而明綠櫻身為燕三爺唯一的兒媳,雖然有孕,但還是親自去了兩趟照應(yīng),順便還帶了如姒也過去幫忙。 這整件事情之中不拘一格的地方實在太多,如姒見明綠櫻打發(fā)的人過來相請,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這件婚事最初能促成,也有如姒不小的功勞,此刻過去幫著素三娘子打理些事物細(xì)節(jié),實在算不了什么。何況到城北宅子幫忙,還能借機與陳濯再相見,如姒就更不會推辭了。 ☆、第74章 七十四 自來續(xù)弦之禮都要比原配婚禮簡單一些,素三娘子這回成婚也不例外,尤其是這件婚事其實算是在石家老太太并兩房兄嫂皆有極大不滿的情況下強行促成,雖然眼前看著似乎碾壓了所有反對的聲音,但成婚之后日子如何過、婆媳妯娌如何相處,可就很難說了。 如姒對此也有些隱約的擔(dān)心,但看素三娘子在整理嫁妝之時似乎心情十分安穩(wěn)淡定,想來她心里也是做好了準(zhǔn)備,倒也不多說什么。二月里如姒跑了三四回城北的宅子,除了幫忙預(yù)備婚禮的細(xì)節(jié),更重要的就是協(xié)助整理各家像流水一樣送入的添妝禮物。 因為這次石賁將軍續(xù)娶的事情雖然沒有主動高調(diào)遍請賓朋,但因著桓寧伯府、敬毅將軍府甚至當(dāng)今皇后都有出手助攻,各樣的流言與議論早就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凡是想要交好石賁將軍的自然都知道送禮給素三娘子添妝,甚至是給如姒這個將要入門的繼子媳婦,也是一種迂回的示好。 忙了幾日,如姒忙碌中有種回到了現(xiàn)代社會職場的感覺,只不過不是熟悉的銷售和市場,而是到了公關(guān)部。 那么對素三娘子和如姒而言,每日里最忙于應(yīng)付的倒不是有關(guān)婚禮真正的細(xì)節(jié),而是分辨那些禮物當(dāng)中,到底有哪些是可以收的,比如敬毅將軍府,桓寧伯府,永寧侯府等,都是石賁將軍的至交好友,也都在促成婚事上出了力。這些人家送來的禮物,是真心真意要給石賁將軍的婚事添彩,希望素三娘子嫁過去的時候體面些。這樣的人情一定得收,不然就是冷了好友的心。 另有一種禮物是不能收的,就是類似于潘家黃家之類與石賁將軍并沒有什么交情,或是想走石本將軍的門路,或是曾經(jīng)在石賁將軍手下犯事,先前直接送禮卻被拒絕的,此時拿著素三娘子添妝當(dāng)做一個疏通甚至賄賂的名頭,那就是寧可撕破臉也得把禮物退回去。 但這兩者都是顯而易見,好處理的,更多需要如姒去整理,甚至得請教明綠櫻甚至燕三夫人的,是那些牽涉著錯綜復(fù)雜的姻親和人情關(guān)系,既不能坦然收了,又不是直接退了。 有些能收一半,有些得退回去卻不能得罪人,有些是可以全收下來,卻得趕緊還回去一份價值相當(dāng)?shù)亩Y物以為平衡。 待折騰到了二月中旬,素三娘子大致整理出了一份七八千兩的嫁妝,基本上算是可以體面地待嫁了。而松了一口氣的如姒感覺自己在每日的這些禮單交鋒之中似乎對京城的格局都多了不少了解。 二月十九,陳濯正式調(diào)任刑部。 同一日,也是襄帝天祈年間的第三場春闈,清瘦了不少的石仁瑯還是勉強支撐著進場,至于池朱圭則不出預(yù)料地繼續(xù)在槐樹胡同調(diào)養(yǎng),池家舅太太耿氏為此在濮家又大鬧了一場。 當(dāng)時如姒剛好在家,從邱mama手里拿到了最后一筆三百五十兩的銀票,至此,燕微的一萬兩嫁妝算是全數(shù)收回。其中這最末的幾筆能夠這樣順利,一方面是濮雒與池氏幾番商議之中終于狠下心賣掉了冀州老家的一部分祖?zhèn)骷捞铩A硪环矫?,也有因著石賁將軍與素三娘子的婚事在即,那么濮雒身為如姒的父親,也就是石賁將軍的繼子親家,不止同僚之間客氣了幾分,竟然也有一些人輾轉(zhuǎn)蜿蜒,將禮物送到了濮雒手里,以圖交好。 如姒聽說了,卻也沒干涉什么。一來人家送的委婉,說是仰慕濮翰林才華清名,如姒也不能非說人家口是心非。二來么,若是看不懂如姒跟濮雒真正的關(guān)系,還以為靠著濮雒能轉(zhuǎn)折搭上石賁將軍,那也不算是什么真正消息靈通的人,搞不起什么大風(fēng)浪的。 又過了三日,堪堪到了春闈考生出場的日子,離石賁將軍的婚期只差三天的時候,石家卻忽然傳出了石老太太病危的消息。 這次的嚴(yán)重程度遠(yuǎn)勝年前那一回,石賁將軍親自到太醫(yī)院請了三位太醫(yī)過府診治,針灸薰艾,各樣湯藥,很是緊急搶救了兩日,石老太太的情形才穩(wěn)定下來。 這種情況下,石賁將軍的續(xù)娶婚期自然是要推遲的。說難聽些,若是石老太太這一回沒搶救回來,石賁將軍身為親子就是三年的重孝,或許還要丁憂。那么這件婚事就不必提了,守孝的三年不能成婚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在婚禮前兩三日里婆婆若突然過世,怕是素三娘子會被扣上一個刑克不吉的名聲。不止外間人言可畏,石賁將軍心里也難免有些什么。 如姒聽了消息心里便是一沉,按著前世里的記憶,石老太太的身體還是可以的,并沒有太多病痛,也沒有早早離世?;蛟S是前世里石家都很平順,石仲瑯胡作非為卻基本沒有進過衙門,石仁瑯更是仕途順利,春闈下場中了貢士,秋闈又中了二甲第十八名,后來領(lǐng)了一個翰林院的閑散文職。石賁將軍雖然沒有續(xù)弦,但位高權(quán)重,也忠孝順從。總體來說石老太太可以算是沒什么煩心事的,平安健康地安度著晚年。 但這一輩子,從石仲瑯第一次進衙門開始,石家門里的樁樁件件,沒有一樣能讓石老太太順心的。雖然石大太太和二太太也是在各種變故中各自心塞不已,但到底不比石老太太上了春秋,經(jīng)過這連番的大驚大怒,胸悶生氣,折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不傷身是不可能的。 但如姒確實沒有想到,這樣的傷身居然讓石老太太到了病危的程度。雖然如今經(jīng)過幾位太醫(yī)的聯(lián)手救治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卻不知石賁將軍心中會怎么想。那到底是他的親娘,眼前的這一場急病是因氣而起,石賁將軍會不會退婚?會不會后悔曾經(jīng)對石仲瑯的嚴(yán)責(zé)?會不會甚至反過來遷怒于陳濯和自己呢? “姑娘,”采菀端了茶,近前耳語,“陳潤剛才進來稟報,說姑爺想見您?!?/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超級短小,捂臉。 下一章至少5000,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