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好,我答應你。” 沈卻僵在那里,她望著戚玨,呢喃一聲:“先生……” “嗯,我在?!逼莴k伸出手。 沈卻輕輕的將自己的手遞到戚玨的掌心,戚玨掌心溫涼的觸覺瞬間將她淹沒。 戚玨一拉,就將沈卻整個人拉到懷里。他將她抱在懷里,貼在她耳邊說:“你要的,我怎么舍得不給?!?/br> “乖,事情我都會處理好,別哭?!痹谏騾s看不見的時候,戚玨挑起她的一綹兒發(fā),貼在唇畔輕吻。 阿卻,快點長大。 沈卻哭著哭著就窩在戚玨的懷里睡著了。 “阿卻?”戚玨輕喚,不聞她應答,知道她是真的睡著了。這才抱著她起身走出書房。 戚玨抱著沈卻走回內(nèi)室,直接將她放在床上,聽她呼吸勻稱并沒有醒過來,戚玨立在床邊許久,才緩步出了屋子。 “先生,雅定公主已經(jīng)等了您很久?!濒~童說。 戚玨點頭,往花廳走去。 戚雅定盯著戚玨看了半天,才有些神情古怪地說:“我說小皇侄,你該不會是金屋藏嬌,相中了哪家姑娘,而那姑娘的身份又不能擺在明面上,所以才這么多年一直單著吧?” “多謝小皇姑擔心了。”戚玨隨意坐下。 “喂!”戚雅定走到戚玨面前,說:“我說你怎么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嗯?難不成還真滿意這門婚事?” 戚玨勾了勾嘴角,道:“我自有分寸。” “切,”戚雅定冷哼了一聲,“是,是我多管閑事了行不行!我不管你了!” 戚雅定轉(zhuǎn)身就要走。 “小皇姑!”戚玨無奈搖頭,“別,我這里的確有些事要你幫忙?!?/br> 戚雅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復又坐回去。 等戚雅定走了以后,戚玨便叫了魚童和王管家。 “魚童,阿卻的母親有個胞弟,后天晌午的時候會在香蓮街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逼莴k上半身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讓隱衛(wèi)關(guān)照一下?!?/br> “是。”魚童應下,他眨了下眼,忍不住說:“先生,您如今越來越料事如神了。” “你是想說我像神棍吧?!?/br> 戚玨食指關(guān)節(jié)輕扣桌面,又對王管家說:“王管家,沈仁的玉石生意怎么樣了?” 王管家回道:“那沈仁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子,若不是咱們暗中幫襯,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就算是這樣,他私下開的那家玉石鋪子也沒有太多的進賬。論起收益,不夠咱家隨便抓的一家分鋪子的三成?!?/br> 戚玨冷笑,道:“想法子兌一些下等的玉料在他的貨里?!?/br> “這……”王管家十分驚訝,他原本以為戚玨是因為看在沈卻的面兒上格外關(guān)注沈仁的生意,如今看來戚玨竟是一早就想對沈仁下手? 可是為什么??? 戚玨忽然開口:“弦,既然到了,進來吧?!?/br> 一個一身青衣的男子走進來,他跪下,恭敬道:“稟主上,您要的東西到手了?!?/br> 魚童將他雙手呈上的賬本接過來。他翻了兩下,都是些賬目。而賬本的主人則是一個叫劉浩權(quán)的人。 劉浩權(quán)? 魚童皺了皺眉,他印象里并沒有這個人。這個劉浩權(quán)究竟是什么人,居然連弦都出動了? ☆、第24章 初潮 沈卻睡夢中蹙起眉頭,她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夢。夢中半是回憶,半是虛幻。 她夢見在肅北的時光,漫天的大雪。她站在門口,瞧著戚玨的身影逐漸在雪白一片的天地間出現(xiàn)緩步走來。 沈卻提著裙角,歡快地朝著戚玨跑過去,她踩著雪地“吱呀”、“吱呀”的響。然而漫天大雪忽然變成一片赤紅之色。 火,漫天的大火! 她心里怕極了,她想向后跑,然而身后也是大火。她抬頭,天上也在下火,一塊塊火苗掉下來,落在她的身上。她疼得撕心裂肺地尖叫。 她蹲在地上,抱著自己不停地哭。 忽然,她的身體一點點變小,成了三歲的小孩子模樣。她沒有梳花苞頭,而是將頭發(fā)扎起來。她身上穿的也不是自己粉色的籠紗裙,而是穿著沈休的男裝。 哦,是的。 她在三歲以前就總是被穿成男孩子的模樣。何氏將穿成男裝的沈卻和沈休推到人前,笑著讓人分辨哪一個是沈休,哪一個是沈卻。 “哥哥你在哪兒?”沈卻邁著小小的步子小跑在火海里。 “母親救我呀……火,好疼……”一塊燒斷的木頭砸下來,落在她的背上。 “啊……”她疼得翻滾起來,墻角的燭臺傾翻而下,眼瞅著就要落在她的臉上。她驚慌地伸手打開它,皮rou燒焦的味道立刻從她手背上彌漫開。 就算是睡夢中,沈卻還是疼得身子一抽。尤其是落下疤痕的小手,此時更是不住地發(fā)抖。 夢里的景象忽又一變,呼呼吹著的大風將門吹開,屋子里的炭火早就滅了。十二月寒冷的風一股一股灌進屋子里,狠狠打在她的臉上,把她原本漂亮的小臉打的紫紅一片。 她不敢哭,因為淚水掛在臉上會結(jié)一層薄冰。她整個人泡在藥桶里,而此時桶里污濁不堪的水結(jié)了一層冰。她只要輕輕動一下,冰條子就會戳到她身上流著膿瘡的傷口。 沈卻心里隱隱覺得千萬不能睡過去,可是眼皮越來越沉。她用盡力氣咬破下唇,絲絲血味兒彌漫開,讓她清醒不少。 她掙扎著抬眼,眼睛撞上純白的衣角,上面繡著青竹的暗紋。 下一瞬,她整個人被撈出來,頓時,溫暖的感覺將她淹沒。 溫暖的她想哭。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死死攀著這個人的脖子。她曉得自己此時渾身臟兮兮的,這樣會弄臟這個人純白的衣袍??伤桓宜墒?,就那樣懷著歉意地死死攀著他。生怕一松手就再次掉進污濁。直到他輕拍著她的脊背,在她耳畔輕聲說:“乖,以后我養(yǎng)你?!?/br> 夢中景象又是一變,成了戚玦救下的人成婚那日。大紅色的喜宴上,每個人都說著恭喜的話。她站到戚玦的身后好奇地望著遮著臉的新娘子。 新娘子忽然轉(zhuǎn)過身自己掀起了紅蓋頭,露出沈緋的臉。 沈卻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新娘子身邊的新郎居然是戚玦!她伸手一抓,再也抓不到先生繡著青竹暗紋的衣角。眼看著戚玦和沈緋攜手離開,她忽然沖上去摔開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然后搶了沈緋的紅蓋頭批在自己頭上。 喜宴上的人哄堂大笑,有人拉她,笑著說:“小娃娃你還小呢,這么小就想著嫁人,不知羞……” 人們拉扯著她,她踮著腳尖四望戚玨的身影。 “先生!先生!”她大喊。 然,無人應答。 “先生!”沈卻從夢中驚醒,她猛地坐起來,額頭上沁著一層汗。 忽然,下腹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猶如洶涌的海浪狠狠拍來。她疼得雙肩一抖,幾乎忍不住呼痛。 沈卻低下頭,就看見戚玨純白的床榻上被染紅了一大片。 “血!”沈卻驚呼一聲,慌張地跳下了床。 她驚愕地望著被鮮血染臟的被褥。心頭第一個閃過的想法居然是:先生要生氣的! 下一瞬,她眨了眨眼,逐漸低頭望向自己的裙子。水色的裙子早已骯臟不堪,上面的血跡有些已經(jīng)干了,凝在裙子上。 “哪里……來的血?”沈卻喃喃地掀起裙子,看見自己雪白的褻褲上鮮紅一片。 又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沈卻倒吸了一口涼氣。鮮血汩汩流下,沈卻的臉色霎時蒼白。 那里……怎么會流血? 她手指發(fā)僵地褪下褻褲,查看“傷口”。 “阿卻,醒了?”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卻一驚,一手提起褻褲,一手推了個玫瑰小椅慌忙將門抵上。 “先、先生!您、您別進來!”沈卻驚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戚玨皺眉,立在門外。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他的其他感官格外敏銳,沈卻聲音里的慌張根本逃不過他的耳。 “沒、沒事!”沈卻忍著疼痛,將裙子放下來。 “阿卻,開門?!逼莴k有些心急地催。 沈卻跑回床邊,用被子將臟兮兮的血跡給遮了,然后深吸一口氣,這才挪開玫瑰小椅,將門打開。她捏著裙角站在門邊,心虛地望著戚玨。 戚玨跨進屋子,立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剛要問沈卻,想起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便不動聲色坐在桌子邊。 “過來?!彼f。 沈卻忍著疼,小步挪過去。糯糯地說:“先生,我沒事……” “沒事會流血?”戚玨伸手一攬,就將身前的沈卻身子一提,抱在自己腿上。 腿上濕漉漉的感覺讓戚玨一愣,他有些好笑地問:“阿卻,你該不會又尿床了吧?” “我才沒有!”沈卻臉上一紅,簡直怒極!她掙扎著要從戚玨的腿上跳下去,然而戚玨的胳膊攬著她,讓她不能得逞。腹中的疼痛又是一陣陣襲來,沈卻緊緊皺著眉。她一低頭,就看見戚玨白色的衣袍上已經(jīng)被自己染上了大片血跡…… 沈卻幾乎絕望地捂住臉,低低哭起來。 “這又是怎么了?到底哪里傷了?摔的?割的?碰到桌角了?”戚玨皺眉,也只有在沈卻身邊的時候,他才恨自己是個瞎子。他摸索著去探沈卻的胳膊、腳踝,問:“到底是哪兒流血了?” “先生!我得了種一直流血的怪病,就要死了!” 沈卻回頭,將臉埋在戚玨的胸口,她的手死死攥著戚玨的衣襟。 “先生,阿卻把您的床弄臟了!我、我一會兒給您洗。我、我……只是做了個夢,醒過來就流了好多好多血!一直流血,一直流血……現(xiàn)在還在流血,肚子好疼,好像內(nèi)臟在往下墜。我是不是要一直流血,流干了所有血就會死掉了?” 戚玨愣在那里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見戚玨不說話,沈卻哭得更兇了,她喃喃:“連先生都治不了的怪病,我……” “不是,你不會死……”戚玨臉上萬年不變的清冷僵了僵,他伸出手掌,捂在沈卻的下腹,問:“是這里疼對不對?” 沈卻從戚玨的懷里抬眼,怔怔望著戚玨,說:“先生,您知道這種?。∧苤魏玫氖遣皇??是不是?” 戚玨捂在沈卻下腹的手掌輕輕打著圈,他聲音低沉,帶著說不出的溫柔。 他說:“不怕,你只是長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