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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死了。” 原來要抓住一個(gè)人的心那么簡單,只要不斷不斷地對他好,他就會對所有事都甘之如飴。 可是,他不甘心。 憑什么,何垂衣生來不是自己的? 憑什么要自己去打動(dòng)他的心? 憑什么自己那么想得到他,他卻只是回應(yīng)? 武帝不想要何垂衣被動(dòng)的回應(yīng),他想被愛,被人主動(dòng)的愛。 他想親耳聽到何垂衣說“我愛你”,而不是問“你愛不愛我”,這樣……這樣就好像,裁決的人是他,自己把性命放到他手里,任他處置。 不行,這樣絕不可能,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他不想承認(rèn),在何垂衣陪伴他的兩年里,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對夜無書的感情,他曾經(jīng)以為,不會有任何人能取代夜無書在他心里的位置,可何垂衣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打破了這一切。 讓武帝意識到了威脅。 夜無書回京當(dāng)日,他不顧何垂衣的請求,去迎接夜無書。即使他知道,那是相識幾年里,何垂衣第一次那么卑微,拒絕何垂衣,看著他受傷、沒落,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讓他迷失了方向,他渴望再次得到這種感覺。 只是,他沒料到。何垂衣知道了夜無書的事,夜無書同樣也知道了自己將巫蠱族后裔養(yǎng)在身邊的消息。 那一夜,不止是何垂衣與他大吵一架,夜無書也是。 他站在藏龍殿的大門前,負(fù)手而立。門外簌簌的落雪聲安撫著他惴惴不安的心,那晚他和夜無書僵持了很久,直到他將此事延后,夜無書才憤怒地離開了皇宮。 等他想去找何垂衣的時(shí)候,有人告訴他,何垂衣走了。 走了?他能去何處? 何垂衣那么愛自己,他怎么舍得走呢? 可事實(shí)上,何垂衣走了,沒有任何猶豫,就因?yàn)檫@三年來,自己唯一一次與他爭吵。 憑什么?憑什么他要那么輕易就放棄自己? 然后他說:“不是因?yàn)槟銗垡篃o書,只是不愛一個(gè)人沒有錯(cuò)。” 不愛?何垂衣不愛自己? 他怎么可能不愛自己? 他只是嫉妒,嫉妒自己說愛的是夜無書。 是不是,這件事之后,何垂衣能夠妥協(xié),才能夠證明,何垂衣愛他、在意他。 “生死不論?!倍嗝幢錈o情的話語,他以為何垂衣聽到之后會回頭,可惜他沒有。哪怕在晉江邊上,自己妥協(xié)了,他仍舊不肯回頭。 這就是何垂衣,倔強(qiáng)自由的何垂衣。 他以為何垂衣死了,但何垂衣沒死,他只是忘記了自己。他記得那個(gè)僅僅一面之緣的鐘小石,不記得日日同他睡在一張床的自己。 在回京途中,放何垂衣離開的那一次,他是想殺了何垂衣。 他知道何垂衣認(rèn)路不清就一直跟蹤他,見他累了,靠在巖石上睡著了。 武帝慢慢走到熟睡中的何垂衣面前,半蹲身子,將雙手伸向何垂衣的脖頸。 殺了他!得不到他,就殺了他。 就像父皇拿走他喜愛的幼犬的時(shí)候說的話:當(dāng)你得不到、保護(hù)不了一個(gè)東西的時(shí)候,你要自己親手了結(jié)他,不能讓他成為自己的弱點(diǎn)和軟肋。 那好,就這樣殺了何垂衣, 他的手還沒碰到何垂衣的脖子,天空卻忽然飄起了細(xì)雨,他看見毛毛細(xì)雨落在何垂衣臉上,冷得皺起了眉頭。何垂衣皺起的眉頭像在武帝心里拉開了一條口子,他脫下披風(fēng)罩在何垂衣頭頂上,何垂衣的雙眼就在這時(shí)睜開了,他眼里不加掩飾陌生與防備將那條口子撕成裂縫。 “還好嗎?還能站起來嗎?” 第二次想殺死何垂衣是在看見他和漠竹親熱之后。 武帝無法相信,不過短短一月的時(shí)間,何垂衣就能將他們之間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凈,所以,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吧。 愛自己的何垂衣本該葬身晉江,卻莫名其妙地活了過來,莫名其妙地忘記自己,與其讓一個(gè)不愛自己的他留在世上,不如死了好。 他本該死在晉江,那就讓他再一次死在晉江吧。 放生那只小黃雀時(shí),武帝忽然聯(lián)想到了何垂衣。 翅膀受傷的黃雀跌入江面,像極了何垂衣,他突然之間明白了鐘公公的用意。 在那日沒有親手掐死何垂衣之后,他就再也做不到了。 那一刻他明白了,在他自以為是的感情博弈當(dāng)中,自始至終何垂衣都不曾參與過,只有他自己在苦苦掙扎。 他明白了,可一切都太晚了。 何垂衣愛上了別人,自己再也不能困住他。 他為自己留的最后的尊嚴(yán),或許就是沒有將和善業(yè)做的交易告訴何垂衣。 一切都結(jié)束了。 —— 何垂衣為了替武帝解毒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留下的還有漠竹。 但武帝并不在乎這些,他默許善業(yè)將何垂衣找來,并不是想再多活幾天。 只是,能稍微靠近一點(diǎn)就好了。 無論他愛誰,無論——他是誰。 可治療似乎已經(jīng)沒用了,武帝接連喪失了聽覺與味覺。 那天,何垂衣主動(dòng)牽起了他的手,他頓了一下,沒有甩開。 他知道,那不是何垂衣的手,何垂衣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不知道是誰,又成為了何垂衣的影子。